文学与音乐的完美结合

柳劲涛

文学和音乐都是人类社会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艺术形式，文学主要是以语言和文字来表达人类的思想感情，反映社会生活状况，而音乐主要是通过声音来完成同样的艺术功能。

一般来说文学可以分为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四大文学体裁，其中诗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基本的文学形式。诗歌和音乐有着很多内在的联系，其中一个最显著的共同之处就是富于节奏的变化。在我国的历史中，早期的诗、歌与乐、舞就是合为一体的。

相比较文学而言，音乐这门艺术就显得抽象的多了。它是一种通过人的听觉器官接受乐音的同时引起人的各种情绪反映和情感体验的艺术门类。它不像语言文学那样具有详实具体的描述，音乐需要对通过声音的辨别进而产生情感的体验来理解作品。也许正是因为音乐的这种不确定性使得很多作曲家从很早就开始尝试利用文字的提示性描述来增进听众对音乐的理解，于是便产生了标题性音乐作品。

标题性音乐简单地说，就是有文字作标题的音乐。作曲家创作时按照标题进行构思，并要求听众依据标题的提示去听赏的器乐作品，它是一种与纯音乐(无标题音乐)相对的音乐形式，是带有文学或图画联想性的音乐作品。这就是说，作曲家在创作这种音乐的时候，脑子里面总有某个文学或其他艺术作品的影子，而纯音乐则没有文学或图画的含义。从19世纪浪漫主义时期开始，这种音乐和文学结合的形式获得了充分的发展，这种形式强调音乐的文学性和描绘性，更好地显示了音乐与生活的关系。柴科夫斯基的标题性钢琴套曲《四季》就是这类作品中的杰出代表。

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19世纪伟大的俄国作曲家、音乐教育家，被誉为伟大的俄罗斯音乐大师。柴可夫斯基的标题性钢琴套曲《四季》共12首，创作于1875—1876年，这是应《小说家》杂志的约稿所作的12首“乐配诗”作品。它根据不同的作家和诗人为一年中每个月所创作的诗歌，用12首附有标题的独立小曲描写了一年中每个月的性格。这组钢琴套曲的副题为“性格描绘十二幅”，作品中每首小曲的音乐形象都与月刊逐月发表的12首诗篇相呼应，而这些诗篇又与12个月的季节特点相关联，故乐曲以“四季”为名。

一月——《在壁炉边》

在那宁静安逸的角落，已经笼罩着朦胧的夜色，壁炉里的微火即将熄灭，蜡烛里的微光还在摇曳闪烁……

——普希金

俄国著名的文学家，伟大的诗人、小说家，现代俄国文学的创始人普希金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知道成为了多少人的座右铭。这首《在壁炉旁》略带伤感地描述了俄罗斯冬日的一个夜晚的情景，作曲家准确地把握了这一艺术氛围，在作品中用不太快的琶音织体营造出幻想气氛，稍显阴沉忧郁的旋律和徐缓单调的节奏把人们带进孤寂愁苦的寒冬之夜。全曲采用温柔偏弱的音色和力度，和声色彩的变换使人很容易进入作品那犹如诗歌一般的意境。

二月——《狂欢节》

在欢腾的狂欢节，酒筵多么丰盛……

——普·雏亚杰姆斯基

著名诗人普·维亚杰姆斯基的这首小诗用热情洋溢的语言描述了在热闹的节日里，人们互相拥抱敬酒、互相祝贺嬉戏的隆重场面，俄罗斯人的热情在这里充分地释放。春天快到了，大家都来庆祝吧!柴可夫斯基为这首诗歌写下了一个奔放流畅的主题，从开始的标有重音记号的和弦开始，舞蹈的节奏就没有真正停止，二拍子的欢快节奏结合强有力的十六分音符的跑动，就像人们那欢歌笑语的脚步。该曲三段体结构，俄罗斯舞曲强有力的节奏伴随着跳跃的旋律，结合了纯朴明快的双拍子舞曲特征，很好地表现了诗歌里面狂欢节欢腾热烈的气氛。

三月——《云雀之歌》鲜花在田野上随风摇晃。到处一片明媚的阳光。春日的云雀在尽情鸣啭，蔚蓝的天空回荡着动听的歌唱……

——阿·马伊科夫

诗人阿·马伊科夫在这首诗歌中表达了一个俄罗斯人对春日的期盼。漫长的冬日就要过去。人的心情也要舒展开来，到处是温暖的气氛，阳光和小鸟，多么美妙的一幅大自然的画卷啊!作曲家在这首作品中天才般的用快速灵巧的音符结合附点和三连音的节奏模仿了春日里云雀的歌声，使整个乐曲充满了清新活泼的气息，再加上灵巧的装饰音的运用，旋律轻捷灵巧，展现云雀欢唱的春日情景，为诗歌的欢乐基调锦上添花。

四月——《松雪苹》

淡青、鲜嫩的松雪草啊!初春残雪偎在你身旁。……往昔的忧愁苦恼，只剩下最后几滴泪珠儿还在流淌。来日的幸福，将给你带来新颖的幻想……

——阿·马伊科夫

诗人阿·马伊科夫在三月之后又写下了关于四月的这首诗歌。从内容上来看就像是一个三月的延续，依然是从大自然的变化人手，冬日过去，覆盖在大地上的雪开始融化，雪还没有化尽，那小小的松雪草就已然耐不住性子开始发芽了。一切都充满着希望，令人欢欣鼓舞。柴可夫斯基在这首作品中大量地运用了浪漫主义乐派常用的弹性节奏，还抒发自由舒畅的心情，左手非常有弹性的伴奏就像小草不屈的嫩芽，轻柔而又刚韧，整个乐曲节奏自在，情绪柔和，很好地表现了初春的憧憬和梦幻。

五月——《白夜》

多么美妙的夜晚，幸福茏罩着一切，谢谢你，夜半亲爱的故乡!从冰冻的王国。从风雪的王国，你的五月飞奔而来，她是多么新鲜清爽!

——阿·费特

作曲家为诗人阿·费特的诗歌所创作的是一首甜美的大地之歌，在乐曲的主部是充满赞美之情的琶音，中部变成游戏似的快板。旋律起伏委婉，温存柔润，带有较强的歌唱性，充满细腻真挚的颂叹之情。

六月——《船歌》

走到岸边，那里的波浪啊，将涌来亲吻你的双脚，神秘而忧郁的星辰，将在我们头上闪耀!

——阿·普列谢耶夫

这首作品是《四季》中最为脍炙人口的乐曲之一，至今仍然是音乐会上常演不衰的曲目。作曲家采用了三部曲式，左手几乎从始至终匀称而略有起伏的伴奏如同微波荡漾，衬托着抒情的主题旋律，这个旋律还被后世一些音乐家改编成为很多其他形式的音乐作品。作品深刻感人，听众如同亲身在夏夜荡舟波上领略着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色，尤其是第一部分主题温和中略带忧郁，使人仿佛看到初夏夜晚的河面上孤寂的小船轻轻地向着远方飘荡。

七月——《刈者之歌》

肩膀动起来哟!手臂动起来哟!让晌午的熏风，迎面吹过来哟!

——阿·柯里佐夫

热情洋溢的劳动场景在诗人阿·柯里佐夫的这首作品中贯穿始终，柴可夫斯基很自然地为这首诗歌配上了民歌的旋律和民间查尔塔舞曲风格，跳动的劳动号子般的节奏象征着快乐的收获者丰收的喜悦，仿佛歌声来自每个劳动者的心中。

八月——《收获》

家家户户收秋粮，高高的裸麦倒在地上，成捆的麦子垛成山，夜半牛车搬运忙。

——阿·柯里佐夫

延续着七月的收割劳动，丰收的果实带给朴实

的劳动人民的快乐是无法衡量的。诗人阿·柯里佐夫把收获的情景用美妙的文字来描绘和形容，这给了柴可夫斯基创作的源泉，他在作品中运用了六拍子流动的节奏，富于变化的速度给作品增加了独特的个性和艺术魅力。力度上的强烈对比也使得该曲获得了音响上戏剧性的对比，其音乐形象使人久久不能忘怀。

九月——《狩猎之歌》

出发时刻号角响，成群猎犬已整装。晨光初照齐上马，骏马奔跳欲沱江。

——普希金

狩猎是俄罗斯民族的传统活动，号角声声，强健的马匹和跃跃欲试的猎狗，这生动的画面在普希金的笔下被描述得活灵活现。对情景性的场面进行细腻入微的音乐描述是柴可夫斯基作品的特点，从他的多部经典的舞剧音乐就不难看出作曲家在这方面的天赋。在这首乐曲中，每种类型的声音都很容易和人们想象中的狩猎的场景联系起来，无论是附点音符的号角还是三连音的马匹声，不禁使人联想到在晨雾缭绕的原野上踏着碎步前进的马队。

十月——《秋之歌》

晚秋之园凋零凄凉，枯黄落叶随风

飘荡……

——阿·托尔斯泰

在大文豪阿·托尔斯泰的笔下，十月的《秋之歌》被描绘成了落叶惆怅、令人神伤的悲歌。乐曲采用如歌的行板，悠缓缠绵的旋律之中蕴含着悲秋的哀伤之情，秋日的落叶被作曲家用缓慢的旋律来形容得颇具飘零之意。旋律上下起伏犹如跌宕的心情，扣人心弦的三连音更是把感伤的气氛烘托到极致，令人遐想边翩，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十一月——《在马车上》

别再忧愁地向大道上看，也别匆忙地把马车追赶。快让那些抑郁和苦恼，永远从你心头消散。

——尼·涅克拉索夫

这是《四季》中最为著名的一首钢琴小品，乐曲为三部曲式。作品第一部分的主题由中庸的快板和五声音调组成，质朴而宽广，使人联想到车夫哼唱着俄罗斯民歌，赶着三套马车在茫茫雪原上奔驰的情景。中间部主题较为活跃，带有歌曲和舞曲的双重特点，在小二度倚音的装饰下，生动地模仿了马车铃铛的声响。作品最后部分旋律在铃铛声中盘旋跳跃，使整个乐曲充满生气。

十二月——《圣诞节》

圣诞佳节夜晚，姑娘快把命算。脱下脚下靴子，扔在大门之前。

——如科夫斯基

圣诞节的快乐和即将到来的新年都给这个季节增添了欢乐祥和的气氛，在诗人如科夫斯基的笔下，还描写了一位性格开朗可爱的姑娘，她也许在祈盼着未来甜蜜的生活，也许满心欢喜的祝愿着自己的爱情，在这个一年将尽的季节，谁不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呢?作曲家用圆舞曲的风格栩栩如生地描绘了诗歌中欢快的情绪和美丽的姑娘活泼的形象，结尾处四个温柔的和弦就像人们心中美好的祝愿渐渐地远去，飘散在圣诞夜童话般的夜空中。

柴可夫斯基的《四季》已经历经一个多世纪的时光，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这部作品音乐优美，容易理解，因此当之无愧地成为文学与音乐完美结合的典范，也为后世的音乐艺术创作树立了光辉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