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
2009-08-31马小淘
爱到死,爱不死
马小淘,本名马天牧,八十年代出生。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已出版长篇小说《飞走的是树,留下的是鸟》,小说集《火星女孩的地球经历》等多部作品。
娱乐节目里把08年称为周迅年。因为她有好几部诸如《画皮》、《女人不坏》之类的电影上映。那么套用这种其实很有溜须之嫌的说法。用全球化的观点高屋建瓴地看,08年其实是凯特·温丝莱特年,金球奖双料影后,奥斯卡收入囊中,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凯特赢的不在话下。
我喜欢凯特,纵使她在奥斯卡拿回最佳女主角时的发型整齐僵硬得像个柜子,眼角的皱纹条条清晰,我也依然喜欢她。这个丰腴的大号英国妞三十几岁便五次获得奥斯卡提名,一次封后,在消瘦温软的好莱坞小妞中间尤其算朵奇葩。精力旺盛,头脑清楚,还有点愤世嫉俗。看似大大咧咧其实非常有谱。显然我和大部分人一样,是从《泰坦尼克号》认识她的。那是十几年前。年轻的凯特和莱昂纳多张开双臂飞翔在那艘华丽的油轮上,我尚在读初中。
《泰坦尼克号》几乎是我回忆起97年的关键词,彼时街头巷尾、课堂内外人们足足热议了好一阵子泰坦尼克。电影席卷了世界票房,带着耀眼的光芒降落在了我们的城市。我记得平时一贯以影响学业为由坚决杜绝我看电视的爸妈,格外开恩批准我看了《泰坦尼克号》的VCD。我感恩戴德端坐在沙发上,一脸虔诚地等着据说帅呆了的男主角登场,终于随着情节的推进哭得稀里哗啦。急于恋爱的念头也随之疯长。
其实描述起来也没什么特别,无非是桎梏中的富家女遭逢青春飞扬的穷小子,生活的热情被重新点燃。昏迷的爱情被骤然唤醒,仿佛即将迎来春色满面眉飞色舞的新生。然而却终究在一场惨烈的灾难中失去爱人,铭记一生。是的,如此而已,简单得甚至有些俗套的情节。上流偶遇底层,爱情混合灾难。可是时隔多年我依然没有忘记这场不羁的恋情。虽然从未重温,却屡屡想起清晰的细节:即将崩溃的Rose奔向船舷,胸口起伏着压抑和厌倦,她想投海结束生命,却意外地被lack救下;一往情深的Rose宽衣解带,双眼装满温柔和活力,戴上价值连城的“海洋之心”。让爱人Jack为自己作画;狼狈邋遢的Rose仓皇跃出救生艇,恋恋深情投入Jack的怀抱,放弃优先撤离的权利,执拗地生死与共;百岁的Rose怅然回首,青春的脸陡然盛满仿若刀削斧凿的皱纹。把“海洋之心”丢人海底,以珠宝和长寿祭奠深挚的爱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泰坦尼克号的筵席却散得举世皆惊。未到主菜就乐极生悲,朝彼岸驶去。却被倾覆劫持,第一次出发便成了诀别。南安普敦,纽约,乘风破浪,去远方。本该将两点联成一线的首航。在大西洋陡然出现了残酷的断点。令人叹为观止的大船在坚冰的碰触下毁灭,庞大、奢华登时灰飞烟灭,它虚弱、孤独地沉入了海底,变成寂寞的废铁。“永不沉没”、“工业时代的奇迹”、处女航。骄傲和绚烂化作一片唏嘘。
海水不动声色地吞没生命,甚至没有海浪。夜晚的天和海都是深邃的暗蓝色。仿若配合黯然的死亡,看不到一点希望。Jack和Rose并不知道,这促使他们相识、相恋的大船正风驰电掣向死路挺进。儿女情长嗖的一声被推向求生的高潮。从悱恻缠绵到血肉相连。绝望中他们步调一致的身影,一下子让人想起地老天荒。萍水相逢,草率地爱到了极点。没有犹豫计较,没有背景条件,他们被还原成最纯粹的男女,持续着最干净的头脑一热,爱之外,别无他求。
背水一战的仓皇逃生。终究只从死神手里抽出了Rose的生命。Jack扶着木板葬身在冰冷的水中,不遗余力救下恋人的性命,是残酷中闪烁的仁慈。他死了,咬紧牙关看到她生的希望。才安然沉人无情的冷水。她吹响获救的哨子,在那个凄寒决绝的夜晚,获得了新生。多年后,已是老妪的她梦回泰坦尼克,金碧辉煌的厅堂里,他露出俏皮的微笑……那个关于爱情的秘密,多甜美,多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