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学生“你的声音”

摘要：教师除了传授知识外，还应该担负起解疑答惑的责任，这就要求教师必须对问题有独立的思考，发出自己的声音。在《项链》的教学过程中，本文作者针对其主题的讨论，提出新的思考，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关键词：独立思考 《项链》 主题讨论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韩愈《师说》)这提出教师的职责是传授道理。教授知识。解疑答惑。一般情况下，教师都能做到“传道”、“受(授)业”，难的就是“解惑”。照本宣科至多算得上“受(授)业”，远达不到“解惑”的要求。“解惑”的前提是自己“不惑”，这就要求教师有独立的思考，告诉学生“你的声音”。

我以《项链》的主题讨论为例，发出自己的声音，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项链》通过玛蒂尔德借项链、丢项链、赔项链的故事，写出了当时社会的上、中、下三等人的生活状况，从三个不同等级的人们的不同生活的对比，从对上层人士浮华生活的虚伪和毫无价值的批判的高度，尖锐地讽刺了小资产阶级追求虚荣、追求享乐的思想。

这是经常看到的评论，手头的教参上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教师应该怎样给学生讲解呢?难道只是简单地把上面的“结论”扔给学生吗?这套学说是不是定论?教师还有其他的思考吗?

关于《项链》主题的说法很多：有人认为小说尖锐地讽刺了虚荣心和追求享乐的思想，我们称之为“虚荣说”；有人认为小说赞扬了夫妻患难与共，我们称之为“爱情说”；有人认为小说歌颂了人与人之间的诚信，我们称之为“诚信说”，有人认为小说通过灾难的展示，说明玛蒂尔德完成了由外美内丑到外丑内美的转变，是一曲生活的赞歌，我们称之为“生活说”；也有人认为小说是多重主题(兼含以上某两种)，我们称之为“多元说”。无论是哪种说法，都可以在小说中找到相应的“依据”。但又过于狭隘或牵强。

“诚信说”认为小说赞扬诚信，那么我们要问，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听到了真相后，您还会为自己的诚信感动吗?

“爱情说”认为小说歌颂爱情，但是我们在作品中只是部分地看到了路瓦栽对玛蒂尔德的付出，而没有看到玛蒂尔德对路瓦栽的付出，所以这并说不上是什么“相濡以沫的爱情”。

“生活说”认为小说是一曲生活的赞歌。需要指出的是，帮助玛蒂尔德度过艰难十年的支柱有两个：道德优势(信守承诺)和十年前在舞会上的华美表演。当玛蒂尔德知道真相后，她的道德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同时那晚的美丽也不能再给她带来甜蜜和骄傲。所以她并不会去感谢生活带给她的苦难，相反会是另外一种极端：堕落或者疯癫。所以，“生活说”也不合理。

“多元说”意图在各种主题说中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但是一篇作品涉及的话题可以很多，而主题往往只有一个，不会是双重或多重主题。因为作者在写作时不大可能平均用墨，肯定会有所侧重。所以，“多元说”也不妥帖。

这几种观点都不尽合理。我们不作过多辩驳，只对最具影响力的“虚荣说”提出质疑，并在此基础上形成我们的思考—一小说表达了作者对人生变化无常、造化弄人的感叹。下面略作说明：

第一，从逻辑来说，“批判小资产阶级追求虚荣”的表述不当。虚荣并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适度的虚荣有时候也是引人上进的。所以说，单纯说批判虚荣不妥当，说某一个阶级的虚荣更不妥当，因为虚荣本身是没有阶级性的。小说开头以大量篇幅写了玛蒂尔德的幻想，大家通常把这些当作资产阶级虚荣心的表现。玛蒂尔德的“虚荣”是一种典型的未成熟女人的“虚荣”，与其说是她一个人的虚荣，一个阶级的虚荣，倒不如说是人类的虚荣，是处于那个年龄段的所有少男少女们的虚荣。所以，虚荣在她倒是可以理解，甚至是合理的。如果是真的“虚荣”，她完全可以凭借她在夜会上的成功结交上某个上层贵族，甚至做他的情人，她就不需要用十年的艰辛来还债了。但是她没有。

第二，从文章结构来说，文章一共六部分：大背景(借项链前的描写)一借项链一丢项链一还项链一还债务一明真相(假项链)。如果是批判虚荣的话，作品写到玛蒂尔德花十年的艰辛还清债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写最后一部分让我们知道丢失的是串假项链。小说借助佛来思节夫人之口说出那挂项链是假的之后就戛然而止，这是命运对玛蒂尔德的嘲讽：欢舞之后的灾难只是为了一挂仅值五百法郎的假项链。玛蒂尔德所有一切的伟大的努力奋斗，在五百法郎面前忽然都失去了意义。之所以最后一部分是小说的必要组成部分。是因为作者要让我们由此看到命运的残酷，命运对一个人的捉弄和摆布。

第三，从读者情感来说，小说的结尾很让人意外，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玛蒂尔德为之付出十年代价的项链是串赝品。但是我们却又笑不出来，我们认为玛蒂尔德不值：她被一串赝品开了十年的玩笑，用的是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十年。如果说小说是批判虚荣，我们应该高兴，并认为这种荒唐是她咎由自取，是“活该”，但是，读者读到的是伤感。小说也多处流露出了作者对玛蒂尔德的同情(此不赘述)，而这种同情就是基于对造化弄人的感触。

第四，从悲剧的性质来看，我们先看作品的背景：十九世纪末正是法国自由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阶段过渡的时代。大资产阶级依靠疯狂的掠夺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小资产阶级的经济地位极不稳固，破产沦为平民阶层的却越来越多，一串价值至多五百法郎的假项链竟给玛蒂尔德一家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在那个年代，这种遭遇不是属于玛蒂尔德一个人的，其所处的社会环境是造成玛蒂尔德悲剧产生的重要原因。即玛蒂尔德的悲剧并非性格悲剧而是社会悲剧，所以批判虚荣的说法也就站不住了，而社会的畸形必然造就荒谬的人生。

第五，从文学欣赏的角度来说，本篇小说中唯一的议论：人生是多么奇怪，多么变幻无常啊，极细小的一件事可以败坏你，也可以成全你。在这句话之前还有这么几句话：要是那时候没有丢掉那挂项链，她现在是怎样的境况呢?谁知道呢?谁知道呢?这种对已知事件的反向假设(“要是那时候没有丢掉那串项链”)本身就是对人生命运的思考，反复使用“谁知道呢”表达了作者对造化弄人的无奈，并在此基础上发出人生变化无常的感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因此，这篇小说的主题不是赞扬爱情，不是歌颂诚信，也不是批判虚荣，而是表达作者对人生变化无常。命运荒谬的慨叹。

但这个观点完全背离教科书。在教学过程中，我们经常会碰到教参上值得商榷或与现实相抵触的观点，作为教师，不能一味相信教参而回避问题，闪烁其辞。因为教参只是为教学提供“参考”，很多问题必须有自己的独立思考，除了教本上的解释外，尽可能地告诉学生你的声音，并在告诉学生你的声音的基础上引导他们进行独立思考，让学生在独立思考中直面人生，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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