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兄弟呤利

陈　萍

据史料记载,先后有数百外国友人参加了太平军,忠王李秀成手下的“洋人”自愿军就有两百人左右。他们的参与,使太平军把各种洋枪洋炮都用上了战场,十分壮观。更有一些人以英勇无畏的英雄气概喋血战场,为天国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呤利,就是众多的外国军人中比较典型的一个天国的“洋兄弟”。

1840年,也就是英国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的这一年,呤利出生在伦敦一个普通的家庭,长大后曾经在香港的英军司令部当过海军下级军官。那时的他,对中国人的生活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他辞职在中国商人的船上当了大副。一次,在太平天国辖境内,他见到天国军士彬彬有礼以及生气勃勃的革命气派,这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特别是后来天国名将忠王李秀成与他的会谈并予其友善待遇,使呤利更加倾慕太平天国革命,完全抛却了以往英国政府与媒体对太平天国的污蔑。出于对中国农民的同情和友谊,他投效了太平天国。

他说:“使我感动的是,他们都乐于留发,这是太平军和自由的标记。”

呤利主要借助其外国人的特殊身份在通商口岸帮太平天国采购军火和粮食;他还对一些欧洲人进行游说,向他们宣传太平天国的宗旨,激发他们对天国革命的同情,鼓动他们用行动来支持天国革命。作为军人,呤利在军事上很有一套。他除了曾带炮队出征,更多的时间是为天国训练军队,如在天津训练兵士炮术和操演一种中西参半的阵法;把自己所知道的铸造炮弹、制造引信和炮位瞄准的全部知识教给天国将士。

1863年,天京雨花台要塞失守,呤利奉命参加守卫九伏洲要塞的战斗,与集结成千的清军炮船展开恶战。战斗激烈,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最后要塞失守。他的夫人玛丽和战友中弹牺牲,呤利自己也受了重伤而昏迷过去。

伤愈后,呤利又重振旗鼓。他决定潜伏到上海,去捕获清军一艘马上要驶往前线作战的叫“飞而复来”号的轮船。当时他身边只有6个人,足智多谋的他决定智取,谎称自己是记者,之后又以丰厚的报酬寻找到几个帮手,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冲到船上,不到一刻钟工夫就控制了全船;并当即出示了太平天国的委任状,说明这是军事行为而非强盗行径。之后,他驾驶着轮船机智地摆脱清军猛烈追赶,一路进入天国辖地。这只船上的军火弹药极为充足、先进;它的被俘,也打乱了清军进攻苏州的部署,呤利也因此而受到太平天国的奖赏。太平天国改该船为“太平”号,由呤利统领,在后来保卫无锡的战役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由于呤利对天国革命的忠心支持和杰出功劳,使清军和英国统治者对他恨之入骨,他们布置大量密探侦察其行动。他的一位亲密战友也因此而被捕入狱,死在牢中。他则因之无法再活动,并且,因为舍生忘死的工作而积劳成疾,医生劝其转地疗养。1864年,呤利回英国去治病;在此前后,清朝统治者及英国军队一直在追踪他。

后来,太平天国运动失败。有许多参与干涉过太平天国的英国军人返回国内,他们借用五花八门的报刊散布一些虚假的报道,在英国人民中造成对太平天国的偏见和误解。比如把干涉太平天国的侵略战争说成是“已经给人道的事业带来了最重要的后果”,“一种对于中国前途显得非常有利的政策”;把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洋枪队”的头目之一戈登奉为“民族英雄”。闻此,呤利心中愤愤不平,他决定把自己在太平天国的经历写成一本书,告诉人们发生在东方的这段真实的历史。

为了还历史以真实面目,呤利以科学家的精神多方搜集资料和证据,1866年2月,他的书完成,取名《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在这本书中,他为太平天国革命作了无可争辩的论证,批驳了英国侵略者对太平天国革命的诬蔑,抨击了英政府对中国的侵略政策,进而呼吁英国人民起来制止侵略。他预言,太平军虽遭打倒而未被消灭,伟大的天国英灵“将会像‘不死之鸟一样从他们以前的光荣的灰烬中复活起来”;他断定:“尽管有些国家会为它们政策的表面胜利而欣喜,为高贵的太平天国的领袖的殉道而无动于衷,但是星火燎原的时刻终会来临。那时候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

一个外国人,对中国人民浓烈的挚爱与崇敬,对天国政权忠贞不渝的拳拳忠心,灼灼其华。不仅如此,这本书也成为后来研究太平天国历史的宝贵的、来自异域的、不可多得的第一手资料。

1872年,呤利和海伦结婚时,结婚证书上仍然署明自己是“前太平军上校”。1873年3月29日,呤利在伦敦因左心房破裂逝世,年仅33岁。在死亡登记上,他的职业是“前太平军陆军上校”。最令人感动的是,他终生铭记着与太平天国的恋恋关系,他说,他的《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是“遵照伟大的太平天国革命领袖的嘱托而写的”,书的扉页上写着:“献给太平军总司令忠王李秀成——如果他已去世,本书就作为对他的纪念。”该书出版时,天国卓越名将李秀成已被清统治者杀害,但呤利对李秀成的尊敬和怀念无法忘怀。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