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突是最严重的恐怖主义威胁

张家栋

在2009年，对中国恐怖主义形势影响最大的宏观因素有两个：一是中国社会和经济能否继续稳定发展，二是美国的反恐政策如何变化。2009年中国面临的恐怖主义形势将比较复杂，但总体上将朝着对中国有利的方向发展。

民族分裂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是中国面临的恐怖主义威胁的主要根源，曾经在中国的西北边疆地区造成重大损害和社会影响。自从“9·11”事件以来，随着国际反恐浪潮的兴起，一些恐怖组织暂停了恐怖活动，中国与国际社会的反恐合作也趋于加强，中国的恐怖主义形势一度缓和。但是在2008年，由于奥运会等重大國际活动的吸引效应，一些恐怖组织试图借机引起国际舆论的关注，恐怖活动有返潮的趋势，但始终处于可控范围之内。

东突：最严重的恐怖主义威胁

2009年，东突组织将继续是威胁中国安全，边疆地区社会稳定的主要因素。目前，东突组织在数量上无太大变化，均在世界维吾尔大会的名义下组合。这些组织的活动方式具有明显差别，在具体活动上存在分工。一般来说，以西方国家为主要活动基地的东突组织强调政治和宣传手段，而以伊斯兰国家为活动基地的东突组织则更具暴力色彩。

虽然基地设在德国的东突信息中心和一些“世界维吾尔青年大会”的成员均发出过暴力行动威胁，但是从实际发生的恐怖活动来看，对中国最具有直接威胁的仍然是东伊运、东突解等主要活动在中亚和南亚地区的东突组织。

东突分子曾在塔利班执政阿富汗期间获得训练基地，但在美军进入阿富汗后被瓦解。其中一部分活动在巴阿边境的部落地区，这部分东突分子虽然遭到巴基斯坦政府军的打击，但并未彻底消亡，反而与伊斯兰圣战联盟（IJU）和巴基斯坦塔利班（TTP）建立起密切合作关系。

目前，这些东突分子已经接受伊斯兰圣战理念，袭击对象也不仅限于中国人和中国利益。这部分东突分子虽然成员不多，但是拥有较高的暴力活动技能，能够利用日常材料制造简易武器装备，其已与基地组织一样，成为世界各国面临的重要恐怖主义威胁。

藏独激进派或发动恐怖活动

由于国内外形势的变化，藏独组织亦有可能严重影响大陆社会的安全与稳定。

达赖喇嘛长期的争取西方同情与支持的政策，限制了达赖的政策选择空间。迄今为止，主流的藏独组织仍然未公开打破暴力活动禁忌。但随着达赖喇嘛渐高的年事，对藏独组织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在不断下降，其继续保持藏独组织温和形象的能力也在下降。

另外，由于地域差异和受到不同文化的影响，藏独组织在海外“流亡”过程中的内部分化和分裂趋势日益明显。目前，仅仅在印度的12万“流亡藏民”就有至少68个集中的定居点。很多海外出生的第二代、第三代藏人英语和印地语的使用或许比藏语更加熟练。这些人并非祖辈那样尊敬达赖，同时又受到民族主义影响，有可能发展为从事恐怖暴力活动的群体。“西藏青联会”主要就由这一部分人组成。

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一些藏独极端分子扬言从事恐怖暴力活动。这种趋势将会削弱藏独组织在国际社会中的政治和道德地位，但亦会在短时期内恶化中国的反恐安全形势。

反社会恐怖事件将增加

本土化将是2009年中国恐怖主义问题所具有的一个重要特征。中国反恐部门在奥运会之后，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境外恐怖分子渗透入境的概率因此降低。但在现代通讯条件下，有关部门已难以依靠传统对社会进行全面信息流通监控，恐怖组织在境外操纵国内恐怖分子的现象难以杜绝。

分散化将是2009年中国恐怖主义问题的另外一个重要特征。2008年，以奥运会为主要目标的恐怖活动在时间和空间上相对集中。但在2009年，许多具有纪念性的重大事件时间分散，恐怖活动也将会在时间和空间上出现分散状况。这一方面会降低恐怖活动所造成的社会心理影响，但在另一方面也会使恐怖活动更具灵活性，反恐部门也将更难发现与阻止恐怖活动计划。

2009年，大陆以民族、宗教为动机的恐怖活动将会减少。2008年时，一些恐怖组织，特别是东突组织将奥运会视为吸引国际关注、实现自身目标的最后一个机会，这种做法削弱、透支了一些恐怖组织的人力与物力。因此，它们在2009年从事恐怖活动的能力和意愿都会有所下降。

与具有政治目的的恐怖活动不同，反社会恐怖事件将会在2009年有所增加。这类事件一般不具有政治目标，经常不被定义为恐怖事件，但也会对社会造成重大损害和心理影响，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政府的决策过程。

影响中国反恐的多重因素

2009年，除传统恐怖主义根源，经济问题、就业困难和社会透明度提高等新的因素，和印巴冲突、美国反恐政策调整等国际因素，都将成为影响中国恐怖主义形势的重要变量。

全球金融危机对2009年中国经济形势的严峻挑战，将在根本上考验中国社会的调整能力，适应能力和恢复能力。诚如所言，在中国，任何问题的解决都根本决定于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决定于中国政府所拥有的经济手段。即便是民族、宗教等敏感问题，也在本质上取决于中国的整体经济形势。

从社会层面看，2009年的新增失业人口数量，特别是不能就业的大学生数量将会增加，将可能引发社会矛盾。根据西方国家的经验，大量不能就业的高级人才可能是引发社会矛盾的重要根源。

中国社会的透明度在不断提高，给中国带来前所未有的进步的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社会风险。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曾经说过：自从有了摄像机以后，就有了恐怖主义。很多中国人对中国已经进入开放社会的现实认识不足，对开放社会与风险社会的关联性更是少有概念，这将增加恐怖活动所造成的破坏性。

此外，美国新政府在中亚和南亚的反恐政策，将成为影响中国恐怖主义形势的重要因素。美国新总统奥巴马已经表示要增加在阿富汗的军事存在。但美国除了发誓要清除基地组织以外，对“清除”其他极端组织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旦美国出于利益需要而与恐怖组织接触谈判，甚至是承认这些武装组织，将会对整个周边地区的安全形势产生影响。当年，苏联撤出阿富汗就激起过伊斯兰极端主义的一次高潮，中国新疆也在上世纪90年代面临过比较严重的恐怖主义威胁。

除了美国因素以外，印巴冲突可能使周边地区的安全形势进一步恶化，并可能影响到中国国内的恐怖主义形势。巴阿边境地区是包括东突组织在内的很多恐怖组织大本营。这些恐怖组织的生存与发展状况，取决于巴基斯坦的反恐力量和意愿。

一旦印度与巴基斯坦之间的矛盾激发，即便不发生直接的军事冲突，也会迫使巴基斯坦抽调原本在这一地区执行反恐任务的军事力量，也会导致巴基斯坦国内宗教极端势力的滋生与蔓延。这一地区将有可能成为国际恐怖主义的一个新温床，并最终威胁各国安全。

中国或将面临更大恐怖主义威脅

恐怖主义虽然表现出一定的规律性，但是具体恐怖事件的发生往往是不可预测的，恐怖事件总是在人们没有预料到的时间和地点，以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发生时时的戒备容易使反恐部门和民众的警惕性下降，这将在主观上增加恐怖事件成功的可能性。

能否有效破获恐怖活动阴谋，逮捕恐怖分子，是反恐怖部门的工作但是能否在根源上减少恐怖主义的社会基础，则与整个国家，社会的整体状况相关联因此，衡量一国反恐政策的成败得失，不仅仅要看这个国家抓获了多少恐怖分子，破获了多少恐怖组织，截获了多少恐怖主义资金，还要看该国恐怖主义问题的长期发展趋势。在很多情况下，短期内有效的反恐措施，往往成为长期的安全利益威胁。

中国长期在国际舞台上执行不干涉他国内政原则，强调不向国外派遣一兵一卒这使得中国长期与国际冲突和他国国内冲突相绝缘。但是，随着中国的海外利益日益增加，派出武装力量维护自身利益已成必然，但这也将不可避免地使中国越来越多地涉及其他矛盾与冲突之中。目前，一些伊斯兰极端分子已经开始谈论中国替代美国霸权的可能性，开始将中国视为一个在意识形态和发展模式方面的潜在对手甚至是敌人。可以想象，随着中国国家实力的继续增强和国际地位的继续提高今天美国在世界上面临的一些恐怖主义威胁，亦会是未来中国必然面对和必须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