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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了的昔日热情

2009-07-24栗宪庭

艺术汇 2009年6期
关键词:笔触外向手工

栗宪庭

马嬿泠始终在两端做作品,一端比较外向和社会化,还有一点点暴力倾向,一端比较内敛和修性,好似一个坐禅者。

马嬿泠的这另一端的作品就是她2003年参与我策展的《念珠与笔触》那些“划道道”的作品,画面是用中国水墨画叶筋笔,一笔一笔在画面上“织”出象丝织物一样感觉,每一笔都必须屏住呼吸,一气哈威,而一幅画需要成千上万条的线,这个绘制过程需要作者以超人的耐心来完成,而往往是一笔坏了整个画面就前功尽弃。马嬿冷在大家的眼里是一个外向而又大大咧咧的人,能如此沉心静气地画这样无聊的道道,画这样的画就无异于坐禅了。

我关注的是这样一种语言方式在作品创作中,繁复的手工过程,对于艺术家是至关重要的。每一个笔触的形,或者手工制作的动作,是简单的。而且,每一个笔触或者制作动作,对于作品整体形象的构成,主要靠繁琐的重复和简单过程的痕迹组成。从画家第一笔接触绢、纸的刹那间开始,到最后一笔,情感、思绪在这个过程的每一笔中都得到抒发。或痛快淋漓,或迟滞生涩,或时而飘动,时而板结,无不是画家性灵的反映。

我也把此种方式称为由女性方式滥觞为人类的一种方式。廖雯在1995年所作的《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女性方式》的展览,把繁复作为一个子题时说——“这些作品看上去十分繁复,但实质上均是同一种物象或同一种关系的不厌其烦的重复。其感觉上呈现生命的无限性繁衍状,而方法上则类似不间断的手工编织。她们正是这样将自己的某种心绪凝结在这琐碎的手工劳作中的。而且,这些感觉似乎与生命的繁衍和耐力有关却又相当模糊,而这种模糊性使作品的意味更丰富。或许女人自古以来喜欢编织类事物,与其特别的细密不断、纠缠不清的心绪有某种内在联系?或许专注于这种同一而繁复的关系,有助于整理‘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或净化过分纠缠的回忆的乱麻?”

中国自古有这样的习惯,丈夫外出,妻子在家等候时所作的细密、繁复的针线活,纺线、织布、纳鞋底、绣袜垫……,这些繁复的劳作,在相当程度上超越了现实物质的功用,而成为艺术——心灵的平复过程。

中国人习惯了繁复的思维习惯。中国道家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繁繁复复,……。中国佛家参禅,反复诵念六字真言,归于平静……。在我的感觉里,极简象征了一种男性风度,极繁寄托着一种女性的缜密,蕴含了东方式的心思。

马嬿泠近两年的作品,似乎有把外向和内向两端结合起来的感觉,去年她参加了廖雯做的《心斋》的展览,廖雯解释心斋“的语言方式是——先有“具体图式”,然后在抽象笔触中覆盖,消解、淡化。“清理”原有的记忆状态中有“重温”的意味,是心平气和的自我反省。她认为马嬿泠画了一些过去年代的美女和年轻的领袖形象,这些形象曾经是女人心目中美丽的偶像,黑白照片的处理方式固定了这些形象的“过去时态”,再用传统的白描手法罩上去的旧纱布般的网,仿佛给这些形象蒙上一层面纱,透着女性的细腻,安静和温和。

从画过去式的明星和领袖开始,到一笔笔“织”这个“面纱”的过程,过去和现在象一张记忆之网,从马嬿泠心里一丝一丝织入画面,既织入她的记忆,也织入了她少女时代的梦想和热情,随着最后的一笔线条的完成,被网状画面尘封起来的偶像,连同作者昔日的梦想和热情都变得模糊和朦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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