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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当回事儿

2009-07-14

对外传播 2009年4期
关键词:香港回归中非外交部

张 娟

要想成就稿子,在拿别人当回事儿的同时,还得把自己当回事儿。

“把自己当回事儿”意思不是自视颇高地把自己端起来,而是说选取采访对象时别自己把自己吓回去。

我觉得,我们不是非要打名人牌,但一个选题确定后,最先考虑的一定是要找最有能力回答的人来回答。一般来说,名人都是他那个行当里的“牛人”,容易吸引眼球,也可以借势扩大稿件的影响力和传播效果,因此,要想办法去争取,实在不行,再退而求其次。

在香港回归的专题做完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看了不少媒体有关香港的报道,主要是了解各媒体是怎样处理同一个新闻事件的,也为以后做同类报道积累些资料,学习一些方法。其中一个案例引起我的注意,是《广州日报》记者的采访手记中谈到他们如何采访到末代港督彭定康的,我把它摘录下来:

最初我们通过牛津大学的中国留学生联系彭定康,彭现任牛津大学终身教授。牛津的学生说,彭很少在学校露面,中国的学生见到他的机会更少。后来准备6月5日在伦敦举办的庆祝香港回归10周年的午餐会上采访,但彭定康缺席。在香港同行的帮助下,我们弄到了彭定康的私人电子邮箱。给彭定康发邮件,彭定康回复拒绝了。或许事已至此,该当终结。但我们当时掌握的情况是,内地和香港的大小媒体都在联系他,希望他能就香港回归10年发表一些看法,都遭到拒绝。在其后给彭定康的回信中,我们极具“挑衅”地写下了如下一段话:“我们知道,你似乎很难再就香港回归问题发表任何看法,尽管这一切已成历史⋯⋯我们在想,或许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说明,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没想到的是,这封有些冒险的采访信收到了奇效。两天后,彭定康通过电子邮件回了一句话:“我可以给你20分钟。”这样我们获得了独家专访的机会。

如果是中央电视台或是其他很牛气的媒体,我觉得这事就不足以道了,因为他们占有太多的资源和优势,但作为一个地方报纸做得到的事情,我就想,要是努力,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得到?关键是要先能想得到,并能坚持不懈地有针对性地去实施,即便不成,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作为一个记者,当你跟别人说起你曾采访过某某腕级人物时,因为这些人物都是八面威风的,显得你自己好像也牛气了许多。当然最重要的是,在我们读者的感觉里,这个刊物能采访到这个层面的人,是不是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它的品质和实力?

2006年中非合作论坛时,我做了一篇独家报道,收到了不错的反响:这组由外交部长专访、发言人答记者问、驻华大使看峰会、新闻链接组成的“特别报道”,因其时效性强(赶在峰会举行时新鲜出炉)、权威性高(受访者一位是国际舞台上知名的外交部长,一位是外交部第一新闻发言人)、内容精粹(突出峰会“友谊、和平、合作、发展”及中非“珍惜传统友谊,建立新型战略伙伴关系”的主题),得到了读者及相关部门的好评。

这其实是一组“捡”来的报道。我记得那时刚发完当期的稿件,去找一位广告公司做创意的朋友聊天,看到他正为一个公司做策划,这个公司想为中非合作论坛提供产品赞助。朋友问我是不是也在做这个报道?后来了解到原来外文局对这个论坛报道早就有安排,只是没有把中文版列入其中。我马上与社领导沟通,并谈到自己的想法:采访外交部长,上当期的中文版。赶在论坛前刊出,争取把杂志送上会,扩大刊物的影响。我记得社领导当时拍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采访到李肇星,都用他做封面。实际上,从决定做这组报道到杂志下厂,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

“你是怎么采访到外交部长的?”关于中非论坛的报道发出后,周围的同行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我如实相告:我是在钓鱼台国宾馆“巧遇”李部长的,当然说起来轻松,但其实真的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我当时通过多渠道联系采访对象,包括正规的官方渠道、李部长驻美国大使馆时的同事、外交部的朋友⋯⋯而且从决定采访李部长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绷紧了弦:办公室挂着职业装,书包里随身背着杂志、采访提纲、录音笔和相机。但从各个渠道反馈来的消息不容乐观:采访要求被秘书拒绝、李部长不在国内、李部长最近没有时间⋯⋯杂志下厂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几乎绝望了,但我想,反正就这样了,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机会出现了。我记得是一个周日的晚上,好像10点30分以后了,我的朋友打电话给我:李部长在钓鱼台,你赶快过来。我在朋友的引荐下终于“巧遇”李部长。李部长就中非合作论坛的意义、特点及中非友谊与合作接受了我的简短采访。李部长是采访到了,但采访时间实在太短了,就在我为如何处理好这篇文章绞尽脑汁时,第二天中午,我在办公室接到李部长打来的“致歉”电话:“张娟同志吗?我是李肇星,昨天晚上你来采访时,我因为还安排了别的事情,时间实在排不开;另外,关于这次峰会,部里有专门的同志来负责,我没有得到授权,所以没能讲得太多。这样可能不礼貌,请你原谅。如果需要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采访对象怎样?”他推荐了外交部第一发言人刘建超接受我的独家专访,而采访李部长的稿件,后来又得到外交部非洲司的帮助,我在杂志下厂前一天晚上的9点30分将部分补充采访以书面形式完成。采访李肇星时,我还请他为我主持的“奥运中国”栏目写点东西,这些大人物其实挺好打交道的,过一段时间,他给我写来了栏目寄语。

我记得这组报道出来后,一位帮助我联系采访的朋友对我说:“你可真有韧劲儿”。我自己这么觉得,机会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与做其他任何事情一样,在大家都认为一件事情很难,纷纷放弃的时候,谁坚持到最后,也许谁就能做成。

从事记者工作十多年以来,我感觉到,做一名记者,除需要具备新闻敏感、写作能力这些基本素质外,还要具备采访突破能力。对一个记者来讲,有时这还往往成为起决定作用的素质。很多市场化的媒体,早已经把谁能抓到独家的东西、谁能把重要的或有知名度的“大块头”权威人物拿下等当作优秀记者的看家本领来对待了。当然,不可否认,能否做到这一点,与媒体的知名度有很大的关系,但与记者的视野和交往面、敬业精神等也都有着重要的关系。

当然一般说来,刚开始做记者的时候,会觉得找谁都特别难,其实做开了之后,你会发现很多东西联系得特别紧,不能说一通百通,但基本上不再那么难了。

所以我觉得,从初做记者、白手起家开始,就要努力盘活每一次采访机会。

与外交部打交道是从采访前驻法大使吴建民开始的。据吴大使称,我是国内第一个采访他的记者,后来我们开玩笑说,是我把他从一个普通的政协委员采访成全国政协新闻发言人的。2003年“两会”时,吴大使刚当选全国政协委员,我曾采访过的一位澳门委员是他的好朋友,推荐我采访吴大使。采访前,我先联系到吴大使同期回国休假的驻法国大使馆的一位参赞,听他讲了很多背景资料,并帮助制订出一份采访提纲,这个有准备的采访做得很成功。因为这些大人物都很难抓到,采访完成的当天晚上,我赶写出5000字的专访《外交官是一个迷人的职业》,第二天中午大会休息期间,我找到吴大使请他审定,他很惊讶,说你太神速了,稿子非常漂亮。后来吴大使担任国际博览局主席后我又做了专访。再之后他的一些活动会请我去参加,我也因此结识了更多的采访对象,采访到华人华侨、旅法画家等,做了不少稿子。

其实一个圈子里的“牛人”就那么多,他们互相都知道,当你采访过的人给你引荐一下:“这个记者采访过我,很不错,你跟她聊聊”,一句话可能就什么都解决了,比你发多少封采访函都要管用,这个圈子你跑起来可能也就不那么难了。

因此我的一个原则是,要珍惜每一次采访机会,每个采访都要特别用心,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把采访和文章做到最好,留给对方足够深的印象。

现在网上的东西太丰富了,再加上我们具备的编辑能力,七攒八攒就能整出一篇不太难看的稿子,特别是有时难以联系到采访对象时,有人可能就图省事,从找资料的过程直接进入写作过程,把重要的采访过程给省略掉了。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命题是“互联网时代还需要采访吗?”对此,我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一个记者,要想有自己能立得住的东西,还是得用脚跑出来的文章。因此,这些年我一直坚持一点:能到现场去采访,争取不用电话和EMAIL。我觉得人与人面对面的交流会激发灵感,你可以在感兴趣的地方追问,被访者常常会有超出你设定提纲的种种精彩,这样写出来的东西才有气息。当然这种较劲的方式,不是给别人交代,是对自己的一种交代,是基于自己对记者这个职业的理解。

(作者系《今日中国》中文版主编)

责编:吴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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