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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重聚首

2009-07-14

电影文学 2009年11期
关键词:金兰

唐 灏

1香港启德机场

一架标有“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图案的新型波音客机呼啸着腾空而起。

字幕:1995年9月

2头等座舱里

临窗的一位旅客正在阅读一张当日报纸。报纸头版社论标题的特写:《和平与正义是不可战胜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

电视里播送中央电视台新闻:“各位观众:本台明天下午15点30分将直播‘首都各界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五十周年大会实况,到时请注意收看!”

窗前,拿着报纸的双手闻声不由微微颤动几下。随着报纸折起,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位已近耄耋之年、面目清癯、满头银丝的老学者。老学者双眼充满着激动的泪花,眼睛不由渐渐地模糊起来……

一滴热泪滴在颤抖的报纸上。泪水洇湿了报纸的标题:《京沪粤部分学者回眸抗战烽火中国文化历尽劫掠而精魂不灭》。

3北京

天安门、人民大会堂、劳动人民文化宫……到处洋溢着欢庆、喜悦的气氛。

一幅幅图画、标语掠过镜头:“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

一辆乳白色的高级轿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向首都国际机场方向驶去。

4全国政协礼堂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悬挂着《弘扬华夏文化学术交流研讨会》会标。

来自各界的专家、学者和港、澳、台湾同胞,海外侨胞代表数十人,正在陆续入场。

主席台旁,著名历史学家,北京故宫博物院书画和青铜器专家唐墨教授正热情地和各位同仁握手交谈。场内铃声响起。

唐墨教授在掌声中走上主席台并于前排就坐,他身旁一张空座,前面的名牌上写着:夏其璧。

唐墨悄然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思索起来。

5首都国际机场

乳白色轿车在机场大厅前戛然而止。

年逾不惑的中年教授夏寅和其母林丽音、其子夏晔走下轿车,急步匆匆地向机场出口处走去。

夏晔手中拿着一个接人的标牌,上面写着:夏其璧。

6全国政协礼堂

学术研讨会正在进行。

唐墨在发言:“……众所周知,华夏文化是中华各族儿女共同创造的五千年灿烂文化,她始终是维系全体中国人的精神纽带,继承和发扬华夏文化的优秀传统,也是中华各族儿女的共同使命……”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7首都国际机场大厅

“国际到达”出口处,夏寅和林丽音在焦急地等待着。

夏晔高举着写有“夏其璧”一字样的牌子,在翘首企盼着。

8故宫博物院(神武门)

大幅海报——“百万国宝历险记——抗战烽火中漂泊的故宫国宝展览”。

一辆接一辆标有“全国政协”字样的轿车鱼贯驶进神武门。

9首都国际机场

一架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新型波音客机自天而降。

10首都国际机场出口处

广播声:“由香港飞往北京的CA××××次航班现在到达!”

“快!”夏寅一把拉过手举字牌的儿子夏哗道,“快去接爷爷!”

夏哗不肯和他们一起去,调皮地:“飞机上下来那么多人,谁是爷爷?”

“这……”夏寅一时语塞,“我也不认识爷爷!”

“什么?”夏哗乐了,“爸爸还不认识爷爷?”

林丽音:“你爸爸长这么大啊,还从来未见过爷爷的面呢!”

夏晔瞪大眼睛,惊奇地问:“那是为什么?”

11故宫绘画馆(皇极殿、宁寿宫)

与会代表们参观馆内陈列的历代绘画珍品。

唐墨的画外音:“故宫博物院收藏有我国大量珍贵文物,其中很多是绝无仅有的国宝……”

镜头掠过历代书法墨宝:王羲之《快雪时晴帖》(摹本)、王献之《中秋帖》、王殉《伯远帖》……

唐墨:“这‘中秋、‘伯远二帖,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献之和王珣的墨迹,与‘书圣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被历代收藏家奉为绝品。当年乾隆皇帝在这里收藏这三件稀世之珍,便命名为‘三希堂,并亲自题写了匾额和《三希堂记》墨迹。”

代表们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几幅墨宝。

唐墨:“只是这幅王羲之《快雪时睛帖》的真迹已于当年运往台湾,这里展出的只是摹本。”

“原来是这样的!”几位代表听了此言,无不面露好月欠圆之憾。

镜头掠过以下历代绘画珍品:顾恺之《洛神赋》(摹本)、唐混《五牛图》、董源《潇湘图》、张择端《清明上河图》、韩熙载《夜宴图》、唐寅《纨扇仕女图》……

与会代表们兴趣颇浓地欣赏和评价着这些历代绘画珍品。

镜头最后停留在一幅唐公望的《万里江山图》长卷上。

唐墨:“北宋的山水画能吸取各大家之长,结合南北不同题材与画法,创造出崇山竣岭、水天一色、轻盈同阔、空灵浩荡的新型山水画。这幅《万里江山图》卷,在同类山水名作中就别具一格。”

特写:《万里江山图》画卷……

老专家:“运笔出神入化,用墨怡淡腴润,高手,高手!”

老学者:“山川秀媚,草木争荣。不愧为中国绘画史上不可多得之佳品!”

唐墨:“此卷原本描写了在广阔浩渺的江河中,九个地势各异、广狭不同的岛屿……”

“九个岛屿?”代表中一老者听了问道,“是否寓意为华夏九州?”

“本意如此!”唐墨点头答道,“你们看,各岛景色皆别,岛屿之间或桥梁相联,或舟楫可通。”

众代表都被这幅长卷的宏伟气魄及精湛的画艺所折服,在此画前驻足欣赏,赞叹不已。

“嗯?”一位中年代表数了数画卷中的岛屿后问道,“怎么少了一个岛屿,这里面只有八个?”

众代表立即纷纷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此画好像写意尚未尽然。”一位书画界代表看出了其中的破绽,“整个画面亦有残缺之憾!”

“是啊!”唐墨说,“这幅国宝名画,内中藏有一段辛酸的历史和几多悲壮的故事……”

强烈的音乐声中,以名画《万里江山图》长卷为衬景,急速推出片名:来日重聚首。

12北平六国饭店

字幕:1931年秋

大厅正面悬挂着金色“双喜”字,四周彩灯闪烁。大厅内高朋满座,鼓乐声声。

“良辰已到——”担任婚礼司仪的青年学者唐墨气宇轩昂,国语中明显带有细软的吴韵,“婚礼现在开始!首先请新郎、新娘入场!”

大厅内灯光骤熄,两束灯光交叉地照射着一座彩门。鼓乐声中,彩门缓缓拉开……

两对新人——身穿黑色礼服、英俊潇洒的青年学者华之光和夏其璧分别挽着身披婚纱、秀丽端庄的商纹及林丽音在喜乐声中缓缓步入大厅……

唐墨:“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今晚在此共同举行婚礼的两对夫妇,分别是故宫博物院的夏其璧先生和协和医院的医生林丽音小姐;华之光先生和燕京大学图制馆的商纹小姐!”

两对新人在如雷般的掌声中向大家致意。

唐墨:“现在,请两位新郎的老师,故宫博物院院长东方森玉教授致证婚词!”

大厅内响起一阵掌声。

穿长衫戴眼镜、年逾不惑的东方

森玉教授在掌声中健步走来,朗声宣读:“盖闻梁鸿择配,惟有孟贤、韩嬉相攸,莫如韩乐。泰山之竹,结根在于山河;南国之桃,蒉实美其家室……”

两对新人在认真地听着。

唐墨和他身边胸前挂着相机的女记者金兰在微笑地听着。

故宫博物院的杭志武、那玉良等人及大厅内的宾客在倾听着。

东方森玉:“兹因夏其璧君与林丽音女士、华之光君与商纹女士,同于民国十九年八月中秋之际举行婚礼。媒妁既具、伉俪已成。惟诗礼之无愆、乃德容之并茂。东方忝执牛耳,亲莅鸳盟、矜以齐言,中之信誓。此证!”

大厅内又响起一片掌声。

东方森玉宣读完毕,分别向两对新郎、新娘递交婚书。

站在唐墨身旁的《京都晨报》女记者金兰赶忙上前,举起照相机,抢拍下几张珍贵的镜头。

杭志武起身举杯:“值此中秋佳节,两对喜结良缘,我谨代表同仁祝你们团圆幸福,自首偕老!”

那玉良接着道:“早得贵子!”

一位英俊威武的青年上校军官——夏其辉端着酒杯走过来说:“祝二弟和弟妹永结同心,同时也祝华先生和商小姐白头偕老!”

“家兄其辉……”夏其璧指着上校军官向大家介绍道,“黄埔六期毕业,现在国防部三厅供职!”

华之光和商纹同声向夏共辉致谢。

“好样的!”东方森玉夸道,“你们兄弟俩一文一武,真是珠联璧合!”

“东方教授的证婚书词华典赡。”金兰举杯向东方森玉道,“本报明日将全文发表。”

“哪里,哪里!”东方森玉谦逊地笑道,“笨口拙笔,应急而已。”

“墨兄,金兰小姐!”那玉良举杯向他们道,“二位何时操办,一定也请森老证婚啊!”

“快了!他们中秋,我们元旦。”唐墨笑道,“我们到时不光请他老证婚,还要……”

金兰:“我爸说了,到时还要请东方老伯主婚呢!”

“他们俩呀!”东方森玉笑道,“一个是我的学生,一个是我同窗好友金石教授的令媛。到时,我会不请自来的。”

众人听了大笑不已。

“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唐墨拉过一位西装革履、洒脱大方的青年学者,“东方教授的公子东方理明先生,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现任上海汇丰银行襄理,上海滩上的青年金融家!”

大厅内响起一阵掌声。

东方理明向大家挥手致意,然后走至两对新郎、新娘面前,分别向他们敬酒祝福。

“金老夫子近来身体如何?”东方森玉走到金兰身旁关切地问,“几年不见,还是那副倔犟劲啊?上次来信说他搜集到一件从北平故宫流失关外的国宝,高兴极了,还说要亲自专程护送回来……”

“听说是一幅叫《万里江山图》的名画。”金兰道,“为它差点送了命。”

“真不简单啊!”东方森玉赞叹道,“五十多岁的人了,难得还有这份心意。”

乐队奏起欢乐的舞曲,一对对舞伴顿时翩翩起舞。

饭店一女侍者走至舞兴正浓的金兰身旁,低声说道:“金小姐,报社电话……”

金兰闻声停步,微笑着向唐墨歉意地点点头,然后随女侍者而去。

唐墨重新回到桌前,端起酒杯和杭志武、那玉良等同仁们谈笑着。

金兰接完电话,神色惊慌地来到桌边,低声向唐墨等人诉说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

“啊?”桌边几个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

13各种报纸掠过镜头

《新闻报》标题:《沈阳发生事变日军大举进攻》

《京都晨报》文章:“昨夜11时,日本关东军攻击沈阳北大营,驻军王以哲奉东北边防军司令部‘不准抵抗之严令,仓惶退走……”

《中央日报》消息:“中国政府外交部照会日公使重光葵,就沈阳事件提交紧急严重抗议……”

14北平前门车站

车站内外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关外流亡来的难民和伤兵。

列车旁,夏其璧和林丽音正在为登车返京归队的夏其辉送别。

“本来……”夏其璧不无憾意:“我们已决定兄弟俩带着丽音一起回趟河南老家……”

“真没料想到!”林丽音也歉意地说,“时局竟会突变……”

“这不奇怪,日寇亡我之心早就有之!”夏其辉不无感慨地,“军人天职就是杀敌报国。只是家中老母,就要拜托二弟和弟妹,替为兄多尽一份孝道了!”

“大哥尽管放心!”夏其璧含泪点头,“家中一切有我们……”

另一号站台上,接站的唐墨和金兰翘首企盼着。

唐墨焦急地看表:“能肯定就是这趟车?”

“可能吧!”金兰忧心忡忡,“家中的电话无法打通,只听说东北大学的师生坐这趟车来。”

一列满载难民、流亡师生和伤兵的列车喷着汽雾驶进车站。列车刚停下,人们便纷纷从车厢里挤出,从车顶上跳下,站台上顿时一片混乱。

戴着眼镜的东北大学学生秦汉,紧抱着一只小提箱,和同学宋诚、姜旭一起挤出车厢。秦汉的眼镜被挤脱落,急得大叫,姜旭一把接住,赶忙给他戴上,他们随着人流走向站台。

站台上扯起一面“东北大学”的校旗,师生们在校旗下集合队伍,激越的口号声随即晌起:“反对屈辱外交!”“反对不抵抗!”“出兵收复东三省!”

东北大学的师生队伍一边撒着各色传单,一边呼着口号走出车站。

队伍中响起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的歌声……

15京都晨报社金兰住处

唐墨陪着接人未遇、神情沮丧的金兰回到住处。

“你先别急!”唐墨安慰道,“伯父也许和我们走岔了,他老人家在北平的同学和朋友多,也许……”

“你这是光往好处想!”金兰沮丧地说,“也许!也许是根本没挤上这趟车!”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金兰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秦汉和宋诚、姜旭三人。

秦汉:“请问,这是金小姐……”

“你们……”金兰一听来人操东北口音,顿时倍感亲切,“请进!”

“我们是东北大学的!”秦汉夹着小提箱,指着他身后的宋诚等人,“刚从沈阳来!”

“噢?”唐墨听了,便急忙招呼道,

“快请进!”

三人进屋后,秦汉首先将那只随身携带的小提箱小心翼翼地放到屋中间的桌上。

“这……”金兰见到十分熟悉的提箱,顿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这是我们的老师金石教授留下的。”秦汉指着桌上的小提箱说,

“他……”

“我爸爸他怎么了?”金兰听了顿觉不妙,急忙追问。

“金教授为了保护箱内的国宝……”秦汉悲痛地哽咽道,“前天夜里在炮火中壮烈牺牲了!”

“爸——爸!”金兰听此言后,当即失声痛哭起来。

宋诚:“那天夜里……”(回忆)

16东北大学内

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姜旭挟着小提箱,从金宅内仓惶地跑出来,迎面碰上秦汉和宋诚等人。

姜旭急切地:“快,金教授不行了!”

几个人立即奔向室内。

金石教授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秦汉一把抱起金石教授,大声喊道:“金教授!金教授!”

气息奄奄的金石吃力地睁开眼,看到秦汉身后姜旭手中的小提箱时,突然挣扎

着要爬起来。

“金教授!”秦汉从姜旭手中取过提箱,交给金石。

金石用手无力地指着提箱,又推给秦汉,嘴张了几下,闭上了双眼。

秦汉和宋诚失声痛哭起来。(回忆完)

17故宫博物院

办公室内,东方森玉、夏其璧、那玉良、唐墨、华之光、金兰及秦汉、宋诚、姜旭等人围拢在一张长桌边。桌上放着那只小提箱.唐墨和金兰已佩戴着醒目的黑纱。

“东方教授……”秦汉将一封信郑重地交给东方森玉,“这是老师金石教授最后留下的!”

东方森玉接过信来,拆开来念道:“森玉道兄大鉴……此次于沈阳市郊搜集得千年古画一幅、名为《万里江山图》,此画纵45.6厘米、横8680.5厘米,为北宋唐公望所画……”

金兰和唐墨打开桌上的提箱,取出古画,当场展开。

《万里江山图》长卷全景。

“啊!”姜旭顿时被这幅长卷惊怔住了。

唐墨在东方森玉的指导下,对画面上的构图笔法、题画诗、落款、鉴藏印章等逐一进行了验证。

特写:“乾隆御览之宝”,“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

那玉良:“此卷最为成功之处则是它的精艳诱人的色彩!”

唐墨:“别具一格的没骨青绿山水、青绿渲染,不以墨勾斫,表现了大自然盛夏季节中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和充满生机的树、竹、花、草。”

夏其璧:“此画距今已有800多年,虽几度易手,其青绿仍光色闪烁、鲜丽如初。”

“精品!精品!”

东方森玉面对画卷,拿着放大镜的手颤抖着,“真是一幅难得的传世精品!”

“只是……”秦汉不无悲痛地,“金教授他……”

“是啊!”东方森玉倍感悲痛,“金石教授为保护国宝献出了生命……我和大家十分痛心!他的精神将会永远与国宝同在!”

众人听了含泪点着头。

东方森玉:“你们几位护送国宝来京,一路劳苦,也应嘉奖!”

“不,不不!”秦汉急忙推托,“我们只不过尽了一个爱国青年应尽之责,不足挂齿!”

“如今已是国破家亡。”宋诚道,“我们什么嘉奖都不要,只要能为国效力。”

“几位都是金石教授的高足……”东方森玉思索道,“这样吧,这里目前正需要一批专业人员协助整理文物,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我们……”秦汉听了,不由惊喜地,“能行?”

“行!”东方森玉自信地,“就凭你们对国宝的这份爱心,准行!”

18北平街头

夏其璧和华之光行色匆匆。

“看报,看报!”一报童沿街叫卖,“日本军队进攻锦州,外交部提出抗议照会!”

夏其璧和华之光闻声一怔。他俩买了两份报纸,边走边看。

19故宫博物院

会议室内聚集着东方森玉、唐墨、杭志武、那玉良等人。大家在小声议论着时局,深感不安。夏其壁和华之光一进屋,即将报上消息告诉大家:“日本军队又进攻锦州了!”

“啊!”大伙听了更为焦虑。

“各位!”东方森玉道,“今天紧急召集各位,是宣布最高当局的一项重大决定!”

众皆闻声一怔。

东方森玉心情沉痛地:“各位知道,如今的中国是积弱不强,内忧外患聚集于一身啊!日本侵略者自‘九·一八事变鲸吞我东三省后,又虎视华北。目前,北平正处在侵略者的炮口之下……”

“据可靠情报……”杭志武插言道,

“日寇的先头部队距北平只有200公里左右了。”

“是啊!”东方森玉叹了口气说,“惨痛的历史教训、严重的政治现实,迫使最高当局作出了转移故宫国宝的决定!”

“转移故宫国宝?”一时众人皆愕然。

唐墨:“国民政府来了紧急通知,要故宫博物院把最有价值的精品速行南运,以保安全。”

东方森玉心情沉痛地:“当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大肆奸淫、烧杀、抢劫。劫掠和破坏了中南海、颐和园等处的大批财宝和文物。这是继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中国劫掠、焚毁圆明园等处之后的又一次大抢劫。他们在紫禁城一次就掠走瓷,玉、玛瑙、珊瑚等器件及书画等珍贵文物320多件!”

“看来……”夏其璧愤然道,“日本帝国主义如今是妄想重温当年八国联军的旧梦!”

众人听了,不禁义愤填膺。

20锦州

日本飞机在轰炸、扫射……

中国军队和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

21故宫养心殿“三希堂”

东方森玉、唐墨、夏其璧等人正在将稀世之珍品书画装入箱内。唐墨和夏其璧在逐一清点,那玉良在造册登记。

唐墨:“王羲之《快雪时晴帖》一幅、王献之《中秋帖》一幅、王殉《伯远帖》一幅、怀素《自叙帖》一幅、颜真卿行书《祭侄文稿》一幅、米芾《蜀素帖》一幅……”

那玉良一边登记,一边逐一核对。

东方森玉亲自指导装箱,然后加贴甲字编号封条。

唐墨:“顾恺之《洛神赋》一幅、韩熙载《夜宴图》一幅、李思训《江帆楼阁图》一幅、唐寅《古槎栖鸟图》一幅……嗅!还有唐公望《万里江山图》一幅……”

姜旭在一个装好的箱子边上划上“√”。

22北海公园

唐墨在桥头徘徊。

金兰手中拿着一卷报纸从远处匆匆走来。

唐墨迎了上去,接过报纸,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唐墨展开手中报纸。

报纸上大幅标题:《文化强盗疯狂掠夺大量文物流失海外》。

唐墨:“为写这篇文章,在东三省调查了三个多月?”

“嗯!”金兰深情地问唐墨,“你们……就要走吗?”

“估计很快。”唐墨道,“由于我们的行动将严格保密,所以,可能到时…一不能和你道别了!”

“这没什么。”金兰坦然地,“我也要走。”

“怎么?”唐墨颇感意外,

“你……”

“噢!报社一批青年记者去长城抗日前线战地采访,我也报了名。”

“是吗?”唐墨惊喜地,“这太好了。”

“估计到你们的行动会很突然,我特地……”金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唐墨并叮嘱道,“现在不许看,等离开北平后再……”

唐墨接过信来,装进上衣口袋。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23故宫博物院

东方森玉在办公室内向杭志武口授报告内容,杭志武在一旁记录。

东方森玉:“国民政府;故宫博物院遵照指令,精选历代古物1434000余件,其中包括241592件中国古代艺术品,现已全部清点造册,装箱待命。专此禀报,乞电示遵。”

杭志武拟好报告后,交给东方森玉审阅。

东方森玉看完之后道:“立即呈送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交代理委员长何应钦将军转呈南京。”

杭志武:“好,我立即就去!”

24长城古北口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中国军队与日本侵略者搏斗……

字幕:1933年3月,日本侵略者分兵向古北口及其长城各要隘大举进犯,妄图侵吞华北,直抵平津。中国军队投入17个军约20万人,进行了著名的长城保卫战。

25北平夏宅

夏其璧一边匆忙地收拾行装,一边安

慰其妻:“我们到了那里,一安置好便写信回来。”

已怀孕的林丽音一边帮助收拾,一边深情地:“到外面,各方面自己都要当心。”

夏其璧:“放心吧。”

林丽音从抽屉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红木盒:“这里面有几样常用药品,你带着,路上方便些。”

夏其壁深情地伸出双手接过。

林丽音顺势依偎在他的怀中:“家中的事你就放心吧!”

“依我看……”夏其璧深情地抚摸着妻子笑道,“准是个小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林丽音羞涩地:“看把你美的!”

“记住……”夏其璧瞩咐道,“今年是虎年,如生个儿子,子、丑、寅、卯,嗯,就叫夏寅!”

林丽音点头道:“嗯!”

26北平邮电总局

姜旭在电报窗口左右望了望,然后将一张填写好的电报单迅速递了进去。

27北平

惨淡的月光下,紫禁城大门悄然启开……

一辆接一辆载着木箱的手推车从紫禁城内驶出来,在两面军警的护卫下,川流不息地穿过天安门城洞,前往前门火车站……

悲壮激昂的歌声起:

车辚辚,路漫漫,离愁别恨千百万!

神州破碎狼烟滚,华夏文明蒙奇难。

漂泊天涯从今起,明月何时照我还?

歌声中叠印如下画面:

一个又一个车轮子在石板道上急驶而过。

一个又一个贴着封条的木箱被装上火车。

一声悲壮的汽笛响后,一列满载故宫国宝的专列,披着月光,急速南下。

28南京

街头贴着“抗日救亡!”“华北告急!”“保卫长城!”等标语。

东方森玉和唐墨、夏其壁在珠江路上急步匆匆地走着。东方森玉向马路对面走去。

突然,几辆警车发出刺耳的尖叫,迎面疾驶而来。

唐墨见状惊叫:“老师!”夏其璧一把拉过东方森玉,警车擦边疾驶而去。

唐墨拾起东方森玉失落在地上的眼镜,东方森玉接过来戴上。

29文化指导委员会

西装革履的文化专员张国藩,在办公室内会见前来报到的东方森玉一行。

“抱歉得很。”张国藩说,“朝天宫正在扩建,一时……还没有适当的地方。”

“什么?”东方森玉闻声一怔,“那怎么办?”

“看来,目前只能……”张国藩也很为难地,“暂时先停留在列车上了……”

东方森玉:“那怎么能行!将国宝停留在列车上?风吹雨淋……”

“这……”张国藩双手一摊,苦笑道,“我也是别无它法啊!”

“再说……”唐墨接着提出,“如果时间一长,安全方面也……”

“这个不难!”张国藩道,“政府已决定加派军队,昼夜守卫,并加强列车周围的巡逻警戒。”

30浦口

满载国宝的列车停留在站外专用线上,四周卫队林立,戒备森严。

东方森玉等人沿着铁轨,由前向后,对所有车卡的封条,逐一进行检查。

一辆军用三轮摩托车疾驶而来,在专列前不远处戛然而止。身穿笔挺军装的少将军官夏其辉从车斗里跳出,履声橐橐地向专列走来。

东方森玉和唐墨、夏其璧等人回首凝视着这位年轻军官的到来。

“报告森老……”夏其辉来到东方森玉面前“啪”地一个立正、举手敬礼,“国防部决定增派卫戊部队我部88师一个加强营前来守护专列,现已提前赶到!”

“感谢你们呀!”东方森玉和夏其辉握手,颇感这位军官有些面熟,但一时又难以记起。

“哥!怎么是你呀!”夏其璧一眼认出其兄,急忙跑了过来。

夏其璧和夏其辉兄弟俩紧紧拥抱着。

夏其辉:“早听说你们要来,真是又高兴,又为你们担心啊!”

夏其璧:“我们从平汉线转到陇海线,又拐上津浦线。一路上,心都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东方森玉感慨地:“也难怪,这可是千古重任集于一肩啊!”

31南京朝天宫

杭志武和那玉良将一块“故宫博物院文献保存工作组”的木牌挂在朝天宫门前。

杭志武:“朝天宫扩建完成,这下,古物可有安身之地了。”

“嗯!”东方森玉看着木牌感慨道,“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及自家穷窝!古物放在这里,要比放在上海那些外国租界里踏实多了。”

那玉良挂好木牌,拍了拍手道:“我们要在这里好好休整休整。我看到时还可以办些展览嘛!”

东方森玉点了点头:“但愿能如此!”

32特写

一张《大公报》标题:《芦沟桥事变》。

又一张报纸通栏标题:《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另一张报纸的标题:《南京举行防空演习》。

33朝天宫故宫文献工作组办公室

通过窗口,可见数道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划来划去。

东方森玉站在窗前沉思。那玉良和杭志武正对着报纸小声议论着什么。

唐墨和夏其璧从外面进来道:“老师,快!有重要新闻广播!”

“噢?”东方森玉转身问道,“哪方面的?”

唐墨;“延安,新华社的广播。”

唐墨打开收音机,将其调至新华社广播频道,众人皆围着收听广播。

广播声:“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

众人听了,顿皆愤然。

“是啊!”东方森玉颇为感慨地,“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共产党说得对,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

34上海

炮火连天,硝烟弥漫。中国军队英勇抵抗日本侵略军的大举进攻。

字幕:1937年8月13日,日本侵略军大举进攻上海,中国为日本无止境之侵略所逼迫,不得不奋起自卫,一场全民族的抗战从此展开了!

35南京文化指导委员会

办公室内,张国藩一边吸烟,一边在焦急地徘徊着。

公务员推开大门,引东方森玉、杭志武、那玉良和唐墨等人人内。

“森老!”张国藩急切地,“淞沪战役已经打响,日军下一目标即是进攻南京。为了确保故宫国宝的安全,政府下令撤退古物,立即分批转移。”

“分批转移?”东方森玉不解地,

“移往何处?”

“西行!总的目标向西!”张国藩道,“国民政府将西迁武汉,以后视战况发展,可能还要……”

“分批也好!”东方森玉道:“要同时运送所有古物已根本不可能。我看,人员可分为三个队……”

“人员分工不难……”杭志武颇为担心地,“重要的是运输工具……”

“那没有问题!”张国藩道,“连同南京国立中央博物院的收藏一起,政府已作了专门部署,其中包括运输工具和警卫部队。”

36一列火车在津浦线上飞驰

车厢内挤不堪,金兰和商纹蜷缩在一起。

“金兰姐。”商纹怯怯地问,“你说我们到南京能找到他们吗?”

一直面对窗外沉思的金兰道:“找是肯定能找到,但是……估计他们也不会在南京停留多久了!”

“唉!”商纹叹了口气说,“真是别时容易见时难!”

37朝天宫门前

十几辆美式大卡车停在门前,一箱箱文物被抬上卡车。

东方森玉、那玉良、杭志武清点文物箱子,唐墨和夏其璧核对记账。秦汉、宋诚、姜旭分别在几辆卡车上指挥装

车。卡车全部装好,蒙上油布,扎好缆绳,整装待发。

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在四周警戒。

“墨兄——”华之光跑过来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嘿!”唐墨无奈地苦笑道,“她们也真会拣时候!”

38南京下关车站

站台上,唐墨和华之光向一列刚进站不久的列车走去。

列车门口,刚下车的金兰和商纹正在整理行李。

金兰环顾左右,见唐、华走来,便抬手喊道,“喂!我们在这儿!”

唐、华闻声跑了过来,帮她们拿过行李,一齐步出站台。

金兰:“报社已撤到桂林,我因在山西前线采访,只好自己回去。商小姐他们大学也撤往西南……”

唐墨:“那一路上够辛苦的!”

商纹:“多亏得金兰姐照顾,要不……”

“嗨!”华之光抱怨道,“这车晚得太离谱了!如果像这样坐到桂林,非把头发都坐白了不可!”

“现在是什么时候?”商纹嗔怪道,

“能挤上车就算是万幸了!”

39朝天宫故宫文献工作组驻地

室内聚集着东方森玉、那玉良等人,他们热情欢迎商纹和金兰的来到。

夏其璧正和秦汉、宋诚几个在厨房内忙碌着饭菜,见状便出来道:“欢迎两位!”

金兰笑道:“若不是林医生一时来不了,应该说是欢迎三位!”

大伙都笑了。

夏其璧脸上掠过一丝惆怅。

秦汉、宋诚等人将烧好的菜肴端上桌子摆好。

“夏先生。”金兰从包内取出一封信来,“这是林医生托我捎来的!”

夏其璧赶忙接过信,感慨道:“这可真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啊!”

商纹:“前几天我和金兰姐去看林医生,你们家情况还算好,小宝宝也挺活泼可爱。”

金兰:“她们协和医院是美国人办的教会医院,日本人一时还不敢对它怎么样!”

夏其璧听了把信往日袋内一放,赶快招呼道:“请大家入座,马上开饭!”

大伙围着两张桌子坐定。

东方森玉道:“今天是八月中秋,既是我们南迁后的第一顿团圆饭,同时也是……”

“噢?”大伙都不约而同地,“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全都忘了!”

东方森玉感慨地:“九一八的炮火,卢沟桥的枪声,毁了我们民族这个团圆的节日!”

厨房内,夏其璧坐在一旁急不可待地拆开信来看,看着看着,顿时热泪盈眶。

40南京外国使馆区

林荫道旁,姜旭将手中的信笺撕得粉碎,随手一扔,碎纸屑随风飘荡。

姜旭信步来到一家饭店门口,他稍作迟疑便推门走了进去。

41朝天宫故宫文献工作组驻地

东方森玉、唐墨正和金兰在交谈着。姜旭提着一壶开水走过来为他们倒上茶水,然后在一边翻看金兰带来的报纸。

东方森玉关切地:“商小姐和中央大学师生一起西撤。金小姐去桂林,那就和唐墨一起走,一路上也好……”

“老师……”唐墨为难地,“这怕……”

东方森玉道:“其他人当然不可以,但她毕竟是无冕之王嘛!我们难道对她还信不过?”

金兰:“那就谢谢森老了!”

东方森玉:“金小姐,你刚从山西前线来,那边形势怎样?”

金兰:“日寇侵占华北后,正分几路向山西进攻,看来也是岌岌可危啊!”

东方森玉听了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森老。”金兰见状追问道,“您老山西有什么……”

东方森玉:“在山西赵城一座千年古寺内,有一部四千卷的古刻大藏经。经鉴定,那是一部现存最早的大藏经刻本。”

姜旭在旁闻声不觉一怔,略有所思地翻过一张报纸看着,随即站起走出。

“老师!”唐墨急忙道,“我们如不采取断然措施,这件国宝就有落入敌手的危险!”

“是啊!”东方森玉心急如焚地,“但谁能……”

“森老!”金兰毅然道,“让我去吧!”

“你!”东方森玉惊诧地,“你不是要去桂林……”

金兰:“桂林以后再去,先回山西,抢救国宝要紧!”

42院内

唐墨和金兰正在交谈。

宋诚从室内跑出:“唐老师,他们想……”

唐墨:“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嘛!”

宋诚:“一旦分手,不知何时再见,我想请金记者为我们照一张相。”

“嗨!”唐墨笑道,“我当什么大事,这还不容易!”

秦汉和东方森玉、夏其璧从室内走出,东方森玉居中,五人并肩排成一行。

金兰端起相机为他们拍照。定格:五入并肩而立的照片。

43.湖南公路

一辆又一辆装满国宝的卡车在崎岖的公路上颠簸着。

坐在第一辆卡车驾驶室内的唐墨正打开一张报纸看着。

报纸特写:《淞江失守,上海告急!》的头号标题。

唐墨折起报纸,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报纸扔在一旁。

44朝天宫故宫文献工作组驻地

办公室内一片忙碌,几个人在地图前比划着。

“森老!”夏其辉指着地图道,“目前日军兵分三路正在对南京实施大包围……”

秦汉拿着一份电报匆忙走了进来,正好碰上姜旭。

“怎么?”姜旭关心地问道,“是唐墨他们的消息?”

“他们到了湖南长沙。”秦汉嘴无遮拦地说,“货存放在湖南太学……”

东方森玉和夏其辉从里屋走了出来。

秦汉赶忙过去将电报交给东方森玉:“长沙来的电报!”

45南京街头

姜旭匆忙地行走着。

岔路口,一个拄拐、头缠绷带的伤兵和姜旭擦肩而过,故意撞了他一下。

“你—”姜旭正要发作,忽然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中被塞进一张纸片,便急忙回过头寻找那个伤兵,却已不见踪影。姜旭急忙将那张纸片塞进口袋。

46朝天宫故宫文献工作组驻地

杭志武向东方森玉汇报:“第二批撤退的古物共计7286箱,共装用了3个专列,正待命出发。”

东方森玉:“到达地址?”

杭志武:“暂未确定,只是先沿陇海路西行,估计先到西安或宝鸡,然后再……”

“老师——”夏其璧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长沙遭到日本飞机轰炸!”

“什么?”东方森玉急切地追问,“那湖南大学……”

夏其璧:“湖南大学炸得最严重,幸好我们的古物并未……”

杭志武皱了皱眉:“这下问题严重了!”

“让他们赶快撤离!”东方森玉思索道,“奇怪!敌机好像专门去炸我们的,看来……”

47津浦线上

专列满载故宫国宝呼啸而过。守车内,坐着押运的工作人员和武装守卫。

秦汉在看一本古书,内夹着合影照片。宋诚用口琴轻轻吹起《松花江上》的曲子,姜旭一直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夏其璧对押运的警卫说:“天亮以前到徐州,这一段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明天在陇海线上,要特别注意敌机的袭击。”

宋诚仍在用口琴吹着《松花江上》的曲子。

“别吹了好不好?”姜旭不满地抬起头,“吵死了!”

宋诚也不满地回敬他:“大家都没嫌,就你不爱听!”

秦汉将照片夹回书中抬起头:“他呀,只知道成天摆弄那支破钢笔,也不知

在写些什么玩艺儿!”

“噢!我是说……”姜赶忙打圆场,“夜深了,怕影响大家休息……”

48南京文化指导委员会

东方森玉和杭志武从楼内走出,边谈边向楼前的轿车走去。

杭志武颇为焦急地:“交通部官员全撤走了,剩下的人又不管事,这可怎么办?”

“还有近万箱文物未撤离!”东方森玉万般无奈,“眼下这运输工具可成了最大的难题啊!”

“森老。”杭志诚想了想道,“如果铁路和公路都不行,能否考虑水运?”

“水运危险性是大一些。”东方森玉稍作考虑,“但也只能这样了,可船只……”

杭志武:“我再想想办法。”

“哎!你不是中英文化协会的总干事吗?”东方森玉提示道,“去找一下英商外轮公司看看。”

“对!”杭志武道,“我立即去找英商太古公司驻南京办事处的查理森先生。”

两人登上轿车,离去。

49河南郑州

专列停在编组站的专用线上,武装守卫人员布置警戒。夏其璧跳下列车,和秦汉、宋诚、姜旭分头检查了几节车厢的运行状况。

夏其璧:“我去找站长联系接驳列车,你们继续分头检查各节车厢,告诉大家要特别注意防空!”

“好吧!”秦汉点头道:“你快去快回!”

防空警报骤然响起。十几架日本飞机向专列俯冲,轮番疯狂地扫射,投弹……

子弹像雨点般扫向专列四周,有的子弹打穿专列车厢,留下累累弹孔。炸弹在专列旁边连绵不断地爆炸。爆炸引起大火,火光冲天。一节车厢被炸中一角,顿时冒起浓烟。

夏其璧在烟火中指挥众人:“赶快灭火!”

铁路工人、押运人员、警卫士兵全部冲上去抢救文物。宋诚和秦汉冲在前,姜旭随后,冒着敌机雨点般的扫射,爬上已经起火的车厢。

一只封条为“甲”字编号,边上划有“√”字的箱子正着火燃烧,秦汉和宋诚在扑打着。

夏其璧见状大喊道:“赶快搬开!”

秦汉和宋诚两人抬着熊熊燃烧的箱子,姜旭飞起一脚将箱子踢下到列车的另一侧,随后跳了下去。

燃烧着的箱子跌落在路基上,顿时散落开来,箱中的画卷随即着火燃烧起来。

宋诚从列车上跳下,冲上去扑打画卷上的火苗。姜旭从宋诚手中争夺那卷已熄灭火苗的画卷。宋诚猛然—惊,随后拼死紧紧地抱住画卷。

姜旭使劲将宋诚往路基外猛力一推。一架敌机俯冲下来,一阵疯狂扫射。宋诚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画卷顿时散落在地,被撕成两截。

特写:被截去一段(约四分之一)的《万里江山图》画卷。

夏其璧立即过去卷起画卷:“快,救人!”

秦汉过来抱起宋诚,大声喊道:“宋诚,宋诚!”

宋诚依偎在秦汉怀中,艰难地指了指姜旭和那幅画卷,然后便咽了气。

秦汉悲痛地喊着:“宋诚!你醒醒!”

50南京中华门

古城墙被炮弹炸得砖石飞扬,烟尘滚滚。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城墙缺口处发起冲锋。

中国军队浴血奋战,拼力用机枪、步枪和手榴弹阻击敌军。

51朝天宫故宫文献工作组院内

东方森玉焦急地徘徊着。杭志武和夏其辉走了进来,夏其辉头缠纱布,左臂吊着绷带,满身血迹斑斑,右手提着一大捆线装古书。

东方森玉见状大惊:“夏将军,这是……”

“森老!”夏其辉放下手中的线装古书说,“88师雨花台主阵地和中华门已被日军突破,262旅的朱旅长和264旅高旅长均已为国捐躯,这是两位旅长临上火线前,托我上交两家世传的古籍图书!”

东方森玉感叹不已:“难得两位将军一片爱国热忱,他们的孤忠伟志,定将永垂青史!”

夏其辉:“森老!南京已苦战10多天,战争空前激烈,全线十余万守军将士,同仇敌忾,英勇杀敌。日军死伤惨重……”

东方森玉敬佩地点着头。

夏其辉:“我守军因装备落后,且孤军背水,增援无望,牺牲惨重,形势现已岌岌可危……”

东方森玉:“不管怎样,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这些民族瑰宝落入敌手!”

杭志武:“经我多方努力,几经周折,终于从英商太古公司租包一般五千吨级的‘郁金香号货轮。”

“好!”东方森玉如释重负,“谅它日本飞机目前还不敢公开地轰炸英国轮船。”

夏其辉:“肖司令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保护故宫古物件的安全撤离。”

52江边码头

溃退的败兵像洪水般地涌向江边码头逃命,到处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惨景。

一艘飘扬着“米”字旗的轮船旁。夏其辉指挥部队让出通道,一车车装载着故宫古物木箱在迅速装卸上船。敌机俯冲下来,枪弹像雨点般地落在码头上,先后有几个人被击中倒地。炸弹在四周爆炸……

“机枪!”夏其辉大声命令,“组织火力对空射击!”

码头周围的几挺机枪立即对空射击。装卸人员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奋力抢搬箱子。码头上的箱子越搬越少。几架敌机轮番俯冲扫射、投弹轰炸。又有几名装卸人员倒在血泊中。机枪手中弹倒地,机枪哑火。

夏其辉冲上前去,甩掉绷带,端起机枪喊道:“狗强盗,来吧!”射出复仇的子弹。

一架敌机被击中,拖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栽进长江,掀起巨大的水柱。几架敌机恶狠狠地齐向夏其辉扑了过来,弹雨密集。夏其辉突然被一串子弹击中,他趔趄着一头栽倒在地。敌机又疯狂地扑向码头。炸弹在箱子周围接连爆炸。夏其辉挣扎着撑起,艰难地抱起机枪继续射击。敌机又反扑过来,集中火力对准夏其辉扫射、轰炸。

夏其辉的脚下燃起大火,身上连中数弹。码头上最后一箱古物已搬运上轮船。英商“郁金香号”轮船起锚离岸。夏其辉脸上露出胜利地微笑,在一片火海中慢慢地倒下去……

53英商“郁金香号”轮船上

东方森玉站在甲板上面对江岸,潸然泪下。

杭志武对船长:“拉响汽笛三分钟,向英烈们致哀!”

“呜——”轮船拉了致哀汽笛,渐渐驶离了南京。

54武汉江汉关

国民政府留守处内聚满了人,那玉良、唐墨和华之光等都在互相叙谈着各自的历程。

东方森玉走了进来,大家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怎么样?”东方森玉对那玉良和唐墨问道,“你们队现在的位置?”

那玉良:“我们已经到达贵阳。”

“撤离长沙,英明之见!”唐墨道,“我们刚离开,湖南大学就再次遭到轰炸,被夷为平地。”

“是啊!”那玉良仍然心有余悸,“如晚一步,后果那真是不堪设想啊!”

东方森玉转身对夏其璧道:“你们在郑州也遭到敌机的袭击?”

夏其璧:“十二架敌机对专列狂轰滥炸两个多小时,多亏铁路工人和守卫士兵的帮助才得以脱险。现在专列已经抵达宝鸡了。”

东方森玉:“听说小宋……”

夏其璧:“宋诚以身殉职,另外,一幅古画在战中被撕成两截……”

“古画?”东方森玉急切地追问道:“是哪一幅?”

夏其璧:“是唐公望的《万里江山图》,因扑救及时,画面没被烧到,重新装

裱即可复原。”

“《万里江山图》……”东方森玉惊奇地暗自思忖,“敌机难道是专门冲着它来的?”

“老师!”唐墨告诉东方森玉,“你上次说的山西《赵城藏》也差点……”

“怎么?”东方森玉急忙追问,“《赵城藏》怎么了?”

唐墨:“就在金兰赶到山西前夕,赵城沦陷。金兰情急之下去找共产党,八路军当即派了一支部队赶赴赵城,与守城日军展开激战,终于把《赵城藏》抢救了出来。”

“这就好!”东方森玉舒了口气道:“相信共产党一定会设法保护国宝的!”

杭志武陪着张国藩走了进来。

“诸位!”张国藩宣布,“国民政府已定重庆为陪都,为国宝安全计,决定全部转移进川。这样一来……森老,‘郁金香号轮船直接改运往重庆。最后三个队在四川汇合!”

55宝鸡火车站

专列旁边停着十几辆卡车,四周布满卫士。夏其璧指挥着人们将木箱搬上卡车。

“总是这样倒腾也不是个事儿!”秦汉说,“再倒两次,木箱就全散架了!”

夏其璧:“进了四川就不用再倒了。”

秦汉不解地:“四川就那么好?”

夏其璧:“四川历来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嘛!只是四面环山,交通堵塞。”

秦汉抬头望了望四周的崇山峻岭,感叹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还是古人言之有理啊!”

56黔鄂川边界的大峡谷口

千山耸立,万仞倚天。公路尽头,卡车队被迫在一峡谷口停了下来。

唐墨跳下卡车,抬头凝视着去路的峰峦沟壑。

那玉良从后面急步走了过来问:“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线?”

“没有啊!”唐墨道,“我和司机一直是按地图上标的线路走的。”

那玉良接过唐墨手中的地图看了一会道:“没有公路了,要翻过这些山,只能用小车推。”

“要不,”唐墨仍不死心地,“找个当地老乡问一问看?”

“不可能再有公路了!”那玉良摇了摇头道:“这是黔北、川南、鄂西交汇处,又夹在巫山山脉、大巴山余脉杂错之中,地形十分复杂,恐怕……”

工作人员领来一当地老汉。

“老大爷。”那玉良问道:“从这里进四川,有路好走吗?”

“没有大路。”老汉说,“顺着那条古道,翻过三阳关到木鱼寨,从寨后小路下山,就进四川了。”

唐墨:“那,关上和寨子里有人吗?”

老汉:“寨子里有一伙袍哥,为首的大爷叫王占山,他们守着关口,专门杀人越货,打家劫舍……”

那玉良和唐墨闻声一怔。

57三阳关

壁立千仞,关隘险峻。几个袍哥在关上巡弋着,一个小头目发现了山下的车队。

小头目:“弟兄们,山下来了‘大启发①,你们赶快‘扎口子②,我去禀报王大爷!”

58木鱼寨

仁字堂后屋,王占山正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女军师孔明霞坐在窗前看着古书。

小头目进来报告:“王大爷,我在关上‘踩水③,发现山下来了大批‘马子④汽车队……”

“噢?”王占山闻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清楚了?”

小头目:“都看清楚了!王大爷,汽车里全都是装得满满的货物。”

“好!”王占山立即下令,“传令弟子们操家伙集合队伍,准备跟我下山‘采荷④!”

“慢!”女军师孔明霞过来阻止,“情况没有摸清前,最好先不忙急于下手!”

王占山:“那……你的意思?”孔明霞和王占山耳语。

59山野夜色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山洞内,那玉良和唐墨等人在灯下研究对策。

那玉良:“这伙袍哥依仗地形险峻,扼守关隘,强攻不行……退回去又……真是进退两难啊!”

唐墨:“这两天不断发现有可疑人员在周围活动,估计是山上下来打探消息的。我们何不也上去摸一摸他们的情况?”

那玉良:“这一点,我也曾想过,但谁去合适?”

唐墨:“我去!我曾经对江湖内幕作过一些考证,其中还包括四川的清水、浑水袍哥呢!”

那玉良:“你不能去!你走了这里……”

“这里先由你照料着。”唐墨笑道,“不是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60木鱼寨

仁字堂门庭洞开,堂上悬挂关公画像,两旁书有“岂日无衣,与之同袍”字样。

王占山坐定中间首把交椅,两旁众袍哥职司分列,庄严肃穆,阴森逼入。

王占山传令:“带客!”

两个小袍哥押着蒙了眼布的唐墨进来立于中间,唐墨随即被摘去眼布。

王占山见到唐墨的模样,不由和身旁的孔明霞交递了一个眼色。

唐墨气宇轩昂,神情自若地向众人点头示意。

王占山:“客官来自何处?”

“北平!”唐墨答道,“我们是北平故宫文献……”

“什么?”孔明霞听了颇为惊讶,“故宫文献……”

“什么文献、武献的……”王占山颇为不解,“我问你们到我这三阳关、木鱼寨来干什么?”

唐墨:“奉命入川执行公务,顺道途经贵地。”

“入川……公务?”三占山厉声道,“说!你们运来了多少金银财宝?”

“说来你可能不信。”唐墨笑道,“我们装运的根本就不是金银……”

王占山拍桌子站起来:“你这人太不落数⑥!那几十辆汽车上装得满满当当,你当我王大爷是个洋盘⑦?哼!告诉你,你们车里装的什么,我早就……”

“不错,山下那些汽车里装的是宝贝!”唐墨坦言道,“满满的几十车全是无价之宝……”

王占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但是——”唐墨正色道:“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国宝,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文化结晶!”

“既然是国宝……”王占山满不在乎地,“那么天下人都有一份嘛!”

“对头!”众袍哥跟着头头起哄,“我们大伙都能享用!”

“不!”唐墨义正词严,“只要是中华民族的子孙,谁也无权去占有它!你王山主是个开明之人,不会因此而落得个‘民族不孝子孙和‘千古罪人的恶名吧?”

“你……”王占山气得暴跳如雷:“来人!给我把他拉出去,‘传掉③!”

几个小袍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拉着唐墨往外拖。

“慢!”孔明霞喝令阻止。然后走到王占山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好!”王占山顿时改变主意,挥手道:“送客下山,改日再议!”

61仁字堂后室内

王占山坐在躺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满腹狐疑地看着孔明霞。

孔明霞从床底下的衣箱内翻出一张旧报纸,来到王占山身边,指着报上的照片向他诉说着。

孔明霞:“这批国宝从北平故宫出来好几年了,它的总负责人是位叫东方森玉的专家……”

王占山接过报纸看了看,“我不管他东方、西方哪一方!”

孔明霞:“那是负责人复姓东方,听说还有一幅国宝古画……”

“国宝古画?”王占山听了从躺椅上一越而起,急忙追问:“什么古画?”

孔明霞:“是一幅《万里江山图》……”

“好啊!”王占山兴奋地甩掉烟蒂道,“你说,如何下手?”

“下手?你有几个脑袋啊?”孔明霞道,“历来,抢劫国宝,触犯天条,都是灭门九族之罪!”

“不行!”王占山蛮横地,“好汉不挡财路!这山上大爷是我,你少给我管闲事儿!”

“闲事儿?”孔明霞愤怒道:“这可是民族的千古大事儿!也是你……你当年抗战杀敌,名振四方。后来上山落草乃是万不得已,难道你真的想做孙殿英第二,成为万人唾骂的千古罪人?”

王占山气鼓鼓地一言不发。

“如你一意孤行,那好……”孔明霞摊牌道,“我可不跟你去灭门九族,还是趁早各奔东西!”

“那……”王占山听了怔道:“难道就这么让到了嘴边的肥肉……”

“当然不是!”孔明霞想了想低声对王占山道,“我们可以……”

62黔鄂川边界大峡谷口

唐墨和那玉良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唐墨:“山上那袍哥头头,原是川军的一个团长,曾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后因不堪忍受中央军排挤,一怒之下拉起队伍,开了山门。”

那玉良:“听说,那个女的在山上说话还挺管用!”

“那个女人最有心计!”唐墨道,“她原是长沙的一个大学生,家里要她嫁给一个当官的做小妾,她不愿意,就跑到湘西女校当了教师,前年被王占山掠上山做了压寨夫人。”

“原来是这样!”那玉良笑道,“我说这袍哥山寨里,怎么会有这么个女人呢!”

山上飞来一支扎着信札的箭,射落在他们身边。唐墨捡起箭,拆开信札来看。

信上写着:“再行议事,须由东方森玉本人前来!”

唐墨和那玉良看后大惊。

63巍峨秦岭

重峦叠峰,雾海茫茫。群山脚下,数十辆手推独轮小车满载着装有文物的木箱,缓慢地运行着。夏其璧、秦汉等人,分别在小车队首尾和中间照料着。

小车队停在栈道下,众人抬头极目眺望。古栈道上及危崖,下临湍流,悬空凌云。

“这就是有名的连云栈道,翻过它,我们就进入四川了!这真是——”夏其璧咏道,“一线羊肠路,袅袅上青天,上有千仞壁,下临百丈渊啊!”

秦汉扶了扶眼镜,深情地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感慨地:“大自然可真是鬼斧神工!”

64连云栈道

数十辆手推独轮小车在艰难地向前蠕动,栈道浮梁为之振动,使人摇心眩目。

浮梁上一块腐朽的木板被踩断,落下悬崖。

一辆手推车的车轮陷进了木板间隙之中。满头大汗的车夫使劲推着车,车轮依然不动。车轮前又一块木板断裂,落下悬崖。车上的木箱渐渐地开始倾斜……

“稳住车把!”秦汉俯身以手提拨车轮用肩扛着,喊道:“来!一——二——三!”

车夫鼓足了劲,用力一推,车轮重新踏上了木板。

秦汉却因用力过猛,一下子便从断板间隙中跌落下去,坠入悬崖……

夏其璧赶了过来,撕心裂肺地喊道:“秦——汉!”喊声在山谷中回荡……

65山城重庆

川渝银行仓库简易的办公室内。一张五人合影照片的特写。

东方森玉大病初愈,面额清瘦,他放下照片,激动不已,连声咳嗽。

“森老。”

杭志武走过来劝道,“你老大病初愈,可要注意身体啊!”

唐墨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老师!”

东方森玉和杭志武迎过去,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东方森玉:“你们辛苦了!”

唐墨:“辛苦倒没什么,只是我们遇到麻烦了!”

杭志武:“怎么……”

唐墨从包内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东方森玉:“这是……”

东方森玉折阅后,陷入沉思。

唐墨:“我们原想硬闯,但觉得不妥,就和他们谈判,想用些金钱去疏通放行。”

东方森玉点头:“嗯,还是这个办法好!”

唐墨:“但他们竟然提出要……”

杭志武:“森老,您不能去,您的身体刚……”

“不!”东方森玉道,“既然人家点名邀请,我岂能失礼不去!”

66木鱼寨

仁字堂门庭洞开。东方森玉在唐墨的陪同和众袍哥的簇拥下,来到堂前。

一个袍哥:“客到——”

王占山和大小袍哥头目分坐在各自交椅上,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来人。东方森玉和唐墨坦然而入。

“王山主!”唐墨介绍道,“这位便是山主点名要见的……”

“东方老先生?”王占山赶快从交椅上站起,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有失远迎!”

“岂敢,岂敢!”

东方森玉还礼道,“山主客气!”双方依次坐定,小袍哥献茶。

王占山:“王某久慕大名,但求一见。老先生果然痛快,如约前来,真是精神感人!”

东方森玉:“老朽不才,无德无能,山主竟然如此抬爱,实为惭愧!”

孔明霞:“老先生在国内外考古界闻名遐迩,今日能够相见,真是我们山寨的造化!”

东方森玉谦逊地:“过奖,过奖!”

“唉!”王占山笑道,“谁不知道,你老先生在北平清朝皇宫内多年,亲手经历国宝无数!”

“哪里,哪里!”东方森玉笑着说,“老朽虽在故宫服务多年,但也只不过是……”

“我们还知道……”王占山故作神秘地,“您老先生的公子东方理明身手不凡啊,从外国留学回来,没多久便当上了上海一家大银行的经理!”

“这……”东方森玉不解,“跟我们交谈的内容毫无关系嘛!”

“嗯……”王占山摇摇头,诡秘地笑而不语。

“王山主!”东方森玉开门见山地,“日寇侵犯中华,祖国山河破碎,以致民族千古文化瑰宝飘泊蒙难。为使国宝安全转移到大后方,我们借贵方宝地过境入川,不知山主开价几何?请……”

“这个价嘛……”王占山诡秘地笑道.“只怕您老先生难以接受啊!”

东方森玉态度坚定地:“只要山主能确保国宝安全过境,什么样的条件,我都……”

王占山:“此话当真?”

东方森玉:“绝无反悔!”

“那好!”王占山道,“要过关嘛,也很简单,叫您上海的儿子来一趟!其它任何条件一概免谈,我王某人认定的也就是这条!”

67山梁古道残阳似血

东方森玉和唐墨在吃力地跋涉着。东方森玉精疲力尽,举步艰难。

唐墨见状,急忙喊道:“老师别动,我来扶您!”

“不用……”东方森玉用力挣扎一下,不料两腿一软,从陡坡上一下子滚落下去。

唐墨大惊失色,边急忙跑下坡去边大声叫道:“老一师!”

68山间草屋

草屋内,包扎着左腿的东方森玉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画外音):“儿子是自家的宝贝。他留学回来,在银行界刚起步,怎能送入盗匪之手!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后悔一辈子?”

东方森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枯坐草屋,独自苦思冥想。

(画外音):“……可文物是国家的宝贝,又急待运出,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传世之宝,若落入盗匪之手,岂不愧对子孙后代?”

叠印:

宋诚被敌机射中倒地。

夏其辉倒在一片火海之中。

秦汉跌落悬崖……

东方森玉此刻眼睛一亮,终于痛下决心,大声自语:“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度过此难!”

那玉良和唐墨悄声走了进来,见状大惊。

那玉良问道:“森老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想通了!”东方森玉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神情严肃地说:“就以我儿作抵押!”

69上海汇丰银行

经理部内。东方理明看罢电报,莫名其妙:“变卖房产,筹款速来?莫非老人家……”

东方理明在窗前徘徊、思索着,然后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70木鱼寨仁字堂

堂内香烟袅绕,红烛高照。堂上悬挂关公神像下,两旁分列十二把交椅。

孔明霞担任“踩堂”,大声宣布:“开堂纳贵哕——”

堂外传来一声炮响。内、外堂各路大爷们在孔明霞引导下出班进堂列位。

孔明霞:“山主朝圣!”

王占山手捧书有“关圣帝君神位”的圣牌入香堂,他把圣牌插入香案之后,点燃起香烛,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回殿中,座上中间首把交椅。

孔明霞率领大家行礼,三拜九叩后分两旁入座。

孔明霞传令:“有请新贵人入堂——”

气宇轩昂的东方理明在唐墨的陪同下坦然入内,顿时满堂生辉。

众袍哥被东方理明风流倜傥的气质所震惊,一个个交口称赞。

唐墨:“王山主,这位便是特意从上海赶来的东方理明先生!”

东方理明来到王占山面前,纳头便拜,双手呈上红色的庚帖。王占山满脸堆笑地接过庚帖,随手将其递给一旁的孔明霞。

孔明霞当堂宣读:“东方理明,字之洞,生于民国元年夏历八月八日寅时,祖籍扬州……”

“哈哈……”王占山一阵大笑,过来亲手扶起东方理明道,“好,我仁字堂又喜得新贵!”

东方理明谦逊一笑:“师父过奖了!”

孔明霞宰杀一只雄鸡,将鸡血滴在一排酒碗里。

“来!”王占山端碗在手,大声道,“为我们仁字堂喜得新贵……”

众袍哥头目端起血酒碗。

孔明霞端起一只血酒碗递给东方理明。王占山一抬手:“干!”

71黔鄂川边界大峡谷口

山洞口,那玉良正在仔细检查堆放在洞中的文物木箱。

东方森玉拖着伤腿,撑着一根拐杖,步履艰难地跟在后边走着。

“森老!”那玉良见状颇为心疼,“您老不要跟着走了,有我就可以……”

“我……”东方森玉吃力地支撑着,“只要有一口气,就是放心不下啊。”

那玉良担心地:“理明他们上山已两天了,怎么还不见音讯!会不会变卦?”

“估计不会!”东方森玉说,“这个王占山在黔鄂川边界一带还是有点威望的。”

那玉良:“那也不一定,俗话匪性难改嘛!”

72仁字堂后厅

王占山喝得满脸通红,正和孔明霞及几个袍哥头头们围着东方理明和唐墨谈笑着。

“师傅。”东方理明趁着大伙酒兴,从皮包里取出一只用红布包着的黄金狮子,献给王占山,“徒儿首次登山入堂,未及备什么重礼,这只从英国带回来的纯金狮子,特意孝敬您老人家!”

王占山笑着接过金狮子欣赏着掂了掂,众袍哥头头个个惊叹不已。东方理明又从皮包里取出几只金链挂表,分送给各个袍哥头头,众头头皆感谢不已。

一位袍哥头头:“王大爷福份不浅啊!”

另一个袍哥头头:“是啊!收了个活财神徒弟!”

“对头!”王占山很得意,“在这黔鄂川三省,只有我王占山才收了个见多识广,留过洋的徒弟!”

一袍哥头头:“王大爷,这回你可在这三省六州出了大名了!”

众袍哥头头皆点头称是。

“其实……”唐墨见状故意道,“王山主不光在这,就是在全中国也早已大名鼎鼎啊!”

“噢?”众袍哥头头闻声一怔。

“在全中国,谁不知川军骁将王占山?”唐墨乘势摆开了龙门阵,“当年,王团长率领一个营,和日寇矾谷师团在台儿庄血战三昼夜!”

“对头!”一个袍哥头头道,“就为这,王大爷身上还挂了几处花呢!”

“就是嘛!”王占山拍着腿上的伤疤道,“日本鬼子被老子打得屁滚尿流,那才真他娘的过瘾!”

唐墨:“可恨现在日寇用刺刀挑着太阳旗,到处奸淫烧杀,鲜血已浸透了华夏大地!”

东方理明:“仅在南京一地,日本兽兵就屠杀我同胞三十万人,还发生了两万多起强奸事件!”

“啊!”众人听了无不忿然。孔明霞:“这帮畜牲,天理不容!”

唐墨:“日本兽兵在南京还抢劫书籍十四万八千多册,古字画二万八千多件,还有大量古玩……”

“这帮龟儿子!”王占山忿然道,“老予恨当初没多宰他一些。他娘的!现在倒让他小日本……”

唐墨;“王山主当年抗战英勇,威震敌胆,早已全国闻名!”

“怎么?”王占山一听,高兴地问,“就我那点事,全国也能知道?”

“是啊!”东方理明道,“当年上海各大报纸上都登了师父英勇杀敌的事迹!”

王占山:“小子!听说上海是个花花世界,高楼洋房,金钱美女……活在那儿,真他妈的好福份!”

“是啊!”东方理明故意假戏真做,“等抗战胜利了,我就把您老人家接过去,也享享福。”

“把我接去?”王占山笑道,“我到那算个什么玩艺?谁还认我?”

东方理明:“您是我的师父,又是抗战英雄!我在上海大小也是个银行家,谁敢不尊重您?”

“嗨!”王占山一听来了劲,“你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众头头皆点头称是。

王占山一时兴起,掏出“公片宝札”对东方理明说:“小子,回去告诉你老父,他们不是要过关入川吗?拿上你师父我王占山的公片宝札……嗯,再派上二十个弟兄护送,我保他此行一路平安!”

东方理明接过“公片宝札”:“多谢师傅!”

73山城重庆

川渝银行仓库简易的办公室内,东方森玉坐在桌前翻阅一叠报纸,身边立着拐杖。

东方理明在一旁劝道:“到上海去住院,医疗条件比这里好不说,家里人还好照料。”

“你看,这么一大摊的事儿。”东方森玉指着窗外正在搬运的人们道,“我能去上海住院吗?”

“那……”东方理明无奈,“您老人家就在重庆住院,需要什么药品,我设法……”

东方森玉翻开一张《大公报》。大幅标题特写:《成都再遭轰炸市民伤亡惨重》。

东方森玉愤然推开报纸,拄拐站起,吃力地在室内徘徊:“成都再遭轰炸……”

“老师!”夏其璧劂尘仆仆地进门。

东方森玉吃力地走过去:“是其璧来了!”

夏其璧见状大惊:“您这是……”东方森玉微笑着说:“摔了一跤,没有什么!”

杭志武、那玉良、唐墨和华之光也闻讯赶来,大家互相握手问好,激动地拥抱起来。

夏其璧激动地:“我们在古栈道上艰难地蠕动了一个多月,终于……又见面了!”

东方森玉:“你们辛苦了!”

夏其璧费解地:“我们刚到成都,敌机随后就来,好像专门跟着我们,真是怪事!”

“嗯!你们那个队是有点奇怪。”东方森玉沉思道,“不行,成都虽大,但地势平坦,没有山可以挖防空洞,如果敌机

再轰炸,还是挺危险,还得走!”

夏其璧:“再走,往哪?”

“往……”东方森玉边说边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最后确定一处道,“这里!”

夏其璧凑过去看:“峨嵋?那好!我回去立即行动!”

“慢!”东方森玉柱着拐杖走过来道,“你们那个队是有点……特别是《万里江山图》在那里,我放心不下!必须亲自过去……”

“父亲!”东方理明一听急了,“那治疗腿伤的事……”

东方森玉摇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

“森老!”那玉良劝道,“还是先住院治伤要紧!如果再拖下去,您的腿伤……”

“是啊!”杭志武也劝,“跌打损伤一百天,何况森老年事已高,我看不宜去。”

华之光:“再说,从这里去成都要跋山涉水,这一路颠簸,森老,您……”

“这些我都知道!”东方森玉道,“我不去住院治疗,腿,很可能会残废。但如不去成都,则有可能会使一批国宝遭到损失!”

“这……”东方理明左右为难。“我们……”唐墨关切地:“主要是为您的身体担心!”

东方理明将杭志武拉到一旁道:“志武兄,家父的脾气你们一向是了解的,看来成都是非去不可的了。我本想护送他老人家前去,但上海方面连续来电催回……”

“放心吧,理明兄!”杭志武握着东方理明的手道,“我们会像你一样对待老人家!”

74成渝公路

一辆老式汽车在公路上颠簸行驶。

车厢内,东方森玉和夏其璧等谈论着。

“我总在想……”东方森玉道,“我们内部总不至于会出什么问题吧?都是故宫博物院的原班人马,三位东北失学青年,表现还都……”

“老师。”唐墨想了想道,“有件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秦汉他们和姜旭总是有点……”

“嗯?”东方森玉颇为警觉地:“说说看!”

唐墨:“我曾经听秦汉、宋诚他们说过,姜旭和他们原本并不是一起的。”

“什么?”夏其璧闻之一怔,“这么说,这个姜旭不是东北大学的?”

“他是东北大学的。”唐墨补充道,“但他们说他大概是‘九·一八事变两个月前,不知从哪儿转去的。”

“‘九·一八事变前两个月?”东方森玉推算道,“那也就是金石教授得画之后。这么说,他们和这姜旭原本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

“应该是这样!”唐墨道,“特别是进入我们工作队后,我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

“现在的问题是……”夏其璧忧心忡忡,“当初和他一起来的两人都已不在了!”

“是啊!也许是死无对证了!”东方森玉说着,把声音压低对大伙道,“到时候,我们可以这样……”

75成都青羊宫

庭院中,鹤发童颜的无为道长正在迎接来访的东方森玉和唐墨。

东方森玉:“无为道长,别来无恙?”

“森玉兄!”无为很惊喜,“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东方森玉:“护送故宫古物转移后方,顺道特来拜访老友。噢!这是我学生……”

唐墨谦逊地点头道:“唐墨。”

无为:“两位远程而来,贫道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请!”

东方在唐墨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步履艰难。

无为见状大惊:“森玉兄何故这般模样?”

“噢!”东方森玉不以为然,“在山梁上不慎摔了一跤,没有什么!”

76方丈室(无为斋)内

斋内香烟袅绕,几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墙边戗着一个裱糊板,上面正裱衬着字画。

东方森玉和唐墨在无为道长引导下入座,小道人为客人献茶。

无为道长:“早就听说森玉兄亲自率队,押运着几万箱北平故宫历代国宝,在战火中辗转跋涉了多年,可谓风餐露宿,历尽磨难。可敬,可敬!”

东方森玉:“那些古物都是我们民族几千年的文化精品和精神财富,兄弟怎敢有半点疏忽,万一有所闪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唐墨趁两人在交谈,信步走至墙边的裱糊板前,颇有兴趣地欣赏着板上的一幅泼墨国画。

一幅泼墨山水画的特写。

东方森玉和无为道长走了过来。

唐墨边看画边称赞道:“此画很有气魄,裱衬功底也……”

“见笑,见笑!”无为谦虚地,“信笔涂鸦!”

东方森玉:“无为道长原来曾是国画大师张大千的挚友,不仅精通泼墨山水、技巧纯熟,往往不假思索,便挥毫而就,而且裱衬亦为高手,其技堪称一绝。”

唐墨道:“我说呢,怎么会有大千风韵,原来是这样。”

77成都武侯祠旁

故宫文献工作队临时驻地办公处内,东方森玉召集全体人员开会。

东方森玉:“我们经过多年的长途跋涉,终于将这批古物平安地转移到了四川。这里,是中国抗战的大后方,可算是个安全可靠的地带。因此,下一步的工作将……”

姜旭仔细地听着,不时地记录着什么。

“老师。”夏其璧颇为费解地,“这。里也并非安全之处啊,敌机三天两头来轰炸……”

“唉——”那玉良解释说,“森老刚才所说的只是比其他地方,这里是安全多了!”

“是啊!”东方森玉点头道,“奔波多年,大家都辛苦了,休整一下也是应该的。”

唐墨:“是应该休整一下,那些装古物的箱子自打从北平出来后,到现在还没有修理过。再说清官那几万册古书籍也必须要过过风了,还有些古字画,有的要……”

“噢!有些字画……”东方森玉思索道,“那幅《万里江山图》已被撕成两截,必须抓紧时间重新裱修。这件事,我看就交给唐墨去办,要特别注意保密和安全。噢!还有姜旭,让小姜协助你。”

姜旭顿感惊喜地:“我……去协助?”

“对!”东方森玉点头道,“这段时间内,你们就专门负责这一工作,其它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78青羊宫方丈室内

唐墨和姜旭在几名随员护送下,将画卷交给无为道长。无为道长按过画卷,当场打开将其铺在裱板上。

“好画、好画!”无为道长连声赞赏,“真不愧为国宝!”说完小心翼翼地重新将其卷起装入画筒,放入房内的密室中。

姜旭在一旁贪婪地注视着这一切。

“有劳道长!”唐墨问,“半月时间能否……”

“此等国宝……”无为道长沉思道,“本应精心修补裱衬方可……”

姜旭急迫地:“还是越快越好!”

“不过……”无为道长对唐墨和姜旭道,“请转告森玉兄,贫道一定尽力!”

唐墨转身告辞:“那就有劳道长了!”

无为道长:“恕不远送!”

79成都街景

姜旭在人群中行色匆忙,两眼左顾右盼,并不时地回头张望。

路边上,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的乞丐老头,见到姜旭,便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姜旭躲防不及,竟被乞丐老头“无意”地撞了一下。姜旭刚欲发作,乞丐老头傻笑着跑远了。

满腹狐疑地姜旭,忽然发觉手中被塞进了一张纸条,便顿时领悟。

80临时住地内(夜)

姜旭点火烧掉纸条后,在室内徘徊沉思。

81日本东京东方史馆(回忆)

身穿军服的山本四次郎(姜旭)沿着楼梯,疾步抬级而上。

馆长室内,加藤佐木馆长正和一位长发披肩的女郎研究桌上几幅中国古代字画。

山本四次郎进来立正报告:“馆长阁下,帝国大本营情报二处山本四次郎大尉奉命前来!”

加藤佐木放下手中字画,走过去说:“真是位年轻有为的大尉!”

山本四次郎:“感谢阁下夸奖,愿为帝国效劳!”

加藤佐木:“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本馆一直收集支那、高丽、菲律宾及东南亚各国的珍贵文物。据土肥原大佐的情报,北平故宫有一幅十分珍贵的国宝名画,流失到了满洲……”

山本四次郎:“是那幅《万里江山图》?有情况说现已被奉天东北大学金石教授收得……”

加藤佐木点头夸奖:“不愧是土肥原大佐的高足!”

山本四次郎:“我的任务?”

加藤佐木:“你立即潜入满洲,打进奉天的东北大学,并设法钻到金石教授身边,然后……配合帝国在满洲的军事行动,伺机下手,夺取宝画!”

山本四次郎:“哈依!”

加藤佐木:“你要长期卧底,密切注视北平故宫文物动向,及时汇报。行动代号为‘古迹008!”

山本四次郎,“哈依!”

“这位……”加藤佐木指着长发女郎道,“方子小姐,是我们的特工专家,号称‘千面人!”

山本四次郎上前鞠躬:“认识您很荣幸!”

方子冲着山本四次郎微笑地点了点头。

加藤佐木:“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行动都由方子小姐指挥!”

山本四次郎颇感意外地:“哈依!”(回忆完)

82青羊宫

月黑风高,夜阑人静。一个黑影敏捷地翻墙而入,然后快步窜至后院。

83方丈室内

室内烛光微弱,光线昏暗。无为道长在床上酣睡。

窗户被悄然拨开,一个蒙面人随之跳入。蒙面人(黑影)在室内凭借着微弱的烛光四下搜寻。

墙边戗着的大幅裱板上,已修补完缮好裱衬在板上的《万里江山图》画卷隐约可见。蒙面人在画卷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后,便用匕首动作娴熟地将画卷从裱板上揭剥了下来,将其卷成一卷塞进怀内,然后又从窗户跳出。

84过道内

巡夜小道士发现黑影,便高声喝问道:“谁?”

黑影闻声惊慌逃窜。

巡夜小道士见状,急忙击梆报警:“抓贼呀!”

梆声惊醒了宫中众道士,他们纷纷起来拿起刀棒,举着灯笼、火把前来围剿盗贼。众道士合力与蒙面人格斗。蒙面人不敌众道士,仓惶而逃……

无为道长走过来摇头叹气:“果然高手。难得他苦心一片,随他去吧!”

众道士愕然。

85武侯祠旁

清晨。文物正在突击装车,待命出发。唐墨走过来低声对东方森玉讲着什么。

“噢?”东方森玉感慨道,“果真是条恶狼!”

86上海日本占领军司令部

加藤佐木带领一批文化特务头目在大门口迎候着。一辆轿车开来,在门前停下。

山本四次郎从车内走出,举起手中的画卷:“成功了!馆长阁下,‘古迹008行动成功了!”

加藤佐木惊喜地迎上前去,接过画卷,握着山本的手:“祝贺你,东方劳伦斯的高足!”

几个文化特务头目欣喜若狂地围过去祝贺山本四次郎。

“山本中佐!”加藤佐木宣布,“你已晋升中佐,并获得帝国最高奖赏——天皇荣誉勋章!”

众人欢呼,簇拥着山本走进大厦。

87会议室

《万里江山图》画卷摊开在会议桌上。加藤佐木召集一些文化特务举行中国古代名画的研讨会。

加藤佐木:“请各位领略我们东方史馆刚征集到的支那古代名画《万里江山图》的风采!”

与会者们围着长桌欣赏着,不时有人发出阵阵赞叹声。

山本四次郎满面春风地介绍:“这是支那宋代著名画家唐公望的杰作,距令已有一千……”

“嗯?”一位老年学者捧起画卷一端,仔细地注视着画面上的墨迹,并用鼻子闻了闻,提出疑问:“此画上的墨迹成色不对!”

“噢?”另一个学者闻声过来,他接过画卷用手捻了捻纸角边,取了纸屑在放大镜下仔细一看道:“此画卷所用的宣纸也……其真伪尚有待鉴别!”

众人闻之愕然,山本四次郎大惊失色。

加藤佐木无奈地:“速送皇宫御前鉴古专家会鉴!”

88山本寓所内

失魂落魄的山本四次郎卜边酗着酒,一边对着满屋的各国古玩、金石、字画发愣。

电话铃声响,山本四次郎接电话。

电话中(加藤佐木)声音:“山本四次郎,你是日本鉴古史上最愚蠢的妄动者!东方史馆的脸面已被你丢尽!”

山本诚惶诚恐地:“哈依!”

方子怒气冲天地进来,将一张写有“高手伪托赝品”的鉴定书扔给山本四次郎,宣布道:“为了维护大日本情报部门的威严,大本营特令撤销山本四次郎的一切职务!”转身便走。

山本四次郎望着她渐去的背影,竭力回忆着。

叠印:伤兵向他撞来……

乞丐老头傻笑而去……

恼羞成怒的山本四次郎将鉴定撕得粉碎后,一举砸碎、撕毁家中所有的古玩金石字画。然后抽出墙上的军刀,向自己腹部猛然刺去……

89一组镜头

《大众报》特大标题:《日本投降矣!》

叠即:飘扬着的胜利旗帜,烟雾弥漫的鞭炮,欢呼的人群,震天响的吼声。

90文化指导员委员会太楼内

东方森玉和那玉良、唐墨、夏其璧、华之光等在室内喜悦地交谈,焦急地等待着。满头大汗的张国藩,带着兴奋与紧张后的疲倦,夹着公文包和杭志武从外面进来。众人立即围了上去。

“真是对不起!”张国藩忙不迭地打招呼,“紧急会议刚结束,让各位久等了!各位请坐!”

“这倒没什么!”东方森玉笑道,“这几天,大伙儿都已‘漫卷诗书喜欲狂了!”

“是啊!”张国藩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多年,各位辛苦了!现在抗战胜利了,应该乐一乐嘛!”

“可我们更关心的是……”东方森玉,“抗战胜利了,故宫国宝的飘泊也结束了,如今该是寻祖归宗的时候了!”

张国藩点燃一支雪茄抽着,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

夏其璧见状也感慨道:“经过一二年的乱离,我们和古物终于可以回北平了。”

“直接回北平,目前还不行。”张国藩摇着夹雪茄烟的右手道,“第一步只能先回南京。”

“那可不行!”东方森玉急忙道,“古物再也不能辗转颠簸了!当然,最好能空运……”

“谈何容易!”张国藩道,“国民政府急于还都南京,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各个战区都要派员去受降接收。另外,还要运兵去东北……”

“怎么?”唐墨大惑不解,“刚打完仗,又要运兵?”

91嘉陵江边

夕阳中,唐墨和夏其璧、华之光、那玉良在江边一边散步,一边交谈着。

夏其璧不无扫兴地:“胜利了,原以为‘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了,可是……”

那玉良苦笑道:“乡虽一时还不了,酒还是可以喝的嘛!”

唐墨笑道:“好!那我请大家去喝

酒!”

“要喝酒啊!”背后传来东方森玉的声音,“就得喝他和金兰小姐的喜酒!”

大伙闻声转身望去,只见拄着拐杖的东方森玉带着金兰意外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唐墨惊喜,“来了……”

金兰深情而又羞赧地点头。

92川江大酒店

大厅里正在举行简朴而热闹的婚礼。嵌有大红“双喜”字的屏风前,主婚人东方森玉亲手将婚书交给唐墨和金兰。唐墨和金兰向东方森玉、向各位宾客致谢敬酒。

“诸位!”那玉良起身来对大伙道,“值此吉日良辰之际,请森老即席咏赋喜联一副,如何?”

“好!”大家一致鼓掌欢迎。

“好,好!”东方森玉感慨地,“漂泊十二载,辗转几万里,尔等皆劫后余生,今日婚礼喜联,我建议以喜幸两字为题,大家共同咏赋一副,如何?”

“好!”大家同声叫好,“就请森老出对!”众人欢呼鼓掌。

夏其璧悄然离席。

晴朗的夜空,挂着一轮明月。临江的阳台上,夏其璧面对滔滔东流的江水,独自徘徊沉思,情不自禁地掏出一封新来的家信,从中抽出一张照片来,仔细地看着。

一张祖孙三代的合影:照片中满怀企盼神情的林丽音身旁是白发苍苍的婆母,她俩中间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宁宁。照片的右下角有林丽音秀隽的一行小字:切盼“征人”归。

林丽音的画外音:“……都说世上唯有离别苦,八年抗战,山河破碎,骨肉分离,老母为你哭坏了双眼,为妻替你操碎了心肠。我们的儿子出世至今,尚未见过爸爸一面!如今,抗战胜利了,我们再也不用分离了!让我们陪伴白发苍苍的老母,抚养心爱的孩子,永远同甘共苦!”

“等着吧!”夏其璧将照片和信封放进衣袋里,颇为自信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93大江

几艘轮船编队在江中航行,顺流直下。

叠印字幕:1947年底,已在抗战烽火中辗转漂泊12年的北平故宫文物和人员,终于分乘9艘轮船,沿江顺流而下,返回南京。

94南京中央博物院办公室内

唐墨搀扶着一脸病态、连声咳嗽的东方森玉坐下,华之光赶忙倒一杯热茶送过来。

东方森玉喝了几口热茶,又吃了两片药,感到好些。

“老师。”唐墨关切地说,“您老还是去上海住院吧。”

“嗯——”东方森玉固执地摇头道,“现在这个时期……”

蓬头垢面的夏其璧推门进来,疲惫不堪地将手中的提箱往桌上一放,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老夏!”唐墨见状惊奇地问道,“你不是回北平探亲的吗?这么快就……”

“哪儿呀。”夏其璧没好气地说,“我是在火车上挤了两天两夜……”

华之光:“怎么了?”

“北面又打起来了!”夏其璧叹了口气,“津浦线、平汉线都瘫痪了,到徐州后又返了回来。”

“怎么会!”华之光怀疑道,“报上不是说马歇尔将军正在为国共争端进行调停吗?”

“要说马歇尔‘调处国共和谈,倒成了一则趣闻。”唐墨苦笑道,“前年美国华莱士副总统来访时,报上曾出一上联为‘华莱士来华的对联,重金征集下联。应征者虽多,但无一得中。今马歇尔

‘调处国共和谈失败,我给它对出一下联‘马歇尔歇马……”

东方森玉道:“上联为‘华莱士来华,下联对‘马歇尔歇马,妙极,妙极!千古绝对!”

众人听了,无不苦笑。

“我一向就不赞成!”东方森玉摇头道,“中国人自家的事,让外国人调停,那只会越调越糟!”

95文化指导委员会

张国藩紧急召见东方森玉。

“森老!恭喜您!”张国藩满脸堆笑地拿出两张“委任状”来,“总裁委以您为故宫博物院院长和中央研究院院士之职。”

“感谢总裁盛情美意,只是……”东方森玉竭力推辞,“老朽无能,年迈体残,实难担当。”

“唉!总裁委任既下,森老您就……”张国藩顿时收敛笑容,“不必过于谦让了!”

“不是老朽过谦。”东方森玉辩遘,

“委实是年迈体残,力难从心!”

“好了,先不谈这个!”张国藩话题一转,“徐蚌会战失利后,江北大片地区已陷落共军之手,目前南京也……为此,总裁决定在日本归还的台湾建立国民政府最后的立足点!”

“最后的?”东方森玉费解,“立足点?”

张国藩:“为此,总裁传谕:着令自即日起,赶造所有在京文物清册,分成一、二两类,尽可能全部运走,如实在带不走全部文物,就将二类暂留大陆。但一类文物必须全部运走!”

“啊!”东方森玉大惊失色。

96中央博物院办公室内

东方森玉召集全体人员商讨文物运台之事,大家相互顾盼,一声不响,室内气氛极为沉闷。

“这么说……”唐墨首先打破沉闷,“这些在抗战烽火中劫后余生,刚刚安定下来的文物,又要面临一次大的折腾了?”

东方森玉:“我以为,国共双方,均为华夏子孙,两党之争源起于政见不同,乃兄弟阋墙。不管哪方最终胜负,皆有保护中华民族千古文化瑰宝之责。因此,不论内战局势如何,我们只要着力保护文物免遭炮火焚毁,就毋须漂泊海峡,再受折腾!”

“森老之言,固然有些道理!”杭志武道,“但国共分歧由来已久。多年来,一方倡导暴力革命,一方坚持剿匪戡乱,相互结怨颇深。再说,战端一开,炮火无情,谁能确保国宝文物免受其难?”

“真没想到!”那玉良颇为感慨地说,“抗战胜利时,全国那么好的局面,谁知只有两三年的功夫,竟会被国民党弄到这个地步,真像是做梦一样!”

“奇怪吗?”唐墨感慨地坦言道,“恕我直言,这几年,政府官员无不横征暴敛,贪污受贿成风。接收大员满天飞,做空头生意,大发横财。声色犬马,腐败堕落,搞得民怨沸腾。这样的政权,岂有不垮之理?”

“不管怎样……”东方森玉道,“如能化干戈为玉帛,登斯民于衽席,总是民族之幸!”

97秦淮河畔

沿河一家小酒店内,夏其璧端起一杯酒,一仰头灌了下肚。桌上已杯盘狼藉,酒瓶空荡。

“店家!”夏其璧一面打着酒嗝,一面叫着:“再来一瓶!”

店家又拿来一瓶大曲酒。

突然,一只手伸过去抓住了酒瓶:“夏兄,你不能再……”

夏其璧一抬头,便起身来说:“唐兄,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干上几杯……”

唐墨赶忙按住夏其璧坐下,然后坐在他对面说:“再喝,你就醉了!”

“不会!”夏其璧一摆手笑道:“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想当年……”

“可现在……”唐墨轻声提醒道,

“情况不一样了!”

“现在?”夏其璧突然狂笑起来,

“现在我是有家归不得,亲人无法会,儿子都十几岁了我还不知啥模样,说不定哪天见了面,还要闹出‘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笑话呢!”

夏其璧说着拿起酒瓶又要往嘴里送。

唐墨一把夺了过来:“走,咱们回去吧!”

98中央博物院宿舍内

灯下,唐墨在《故宫文物清册》上心

烦意乱地写了几笔后便愤然搁笔,起身在室内徘徊起来。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唐墨打开门,颇感意外地:“老师?”

东方森玉策杖进屋,又咳嗽几声。

唐墨扶东方森玉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送上:“这么晚了,您老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啊!”东方森玉叹道,“心里堵得慌!前两天国民党要杭志武当教育部长,他不干,跑到英国去搞中英文化协会了。那玉良接到哈佛大学的邀请,去美国教授东方语言课。你和其璧……”

唐墨:“老师您放心,我们永远和您在一起!”

“怎么?”东方森玉喝了几口茶,看着桌上的清册问道:“已经造了多少?”

“嗨!”唐墨叹了口气道,“我说老师,您老人家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东方森玉问道:“此话怎讲?”

“这不是明摆着嘛!”唐墨低声道,“国民党正江河日下,气数已尽,您怎么还让这些民族瑰宝为它去殉葬?”

“现在仅仅是造清册……”东方森玉神秘地笑着,“这跟到时装箱运台完全是两回事嘛!”

“两回事?”唐墨费解,“怎么……”

“嘘——”东方森玉赶忙用手势制止他,然后又用两手做了个交换的手势,低声问道:“你忘了那年我们在成都搞的‘明修栈道?”

唐墨恍然大悟,低声道:“原来您老是想再搞一次‘暗渡陈仓!”

两人会心地笑了。

99中央博物院文物仓库内

戒备森严。张国藩直接从唐墨手中拿过清册,按清册上注明的一类文物核对起来。

张国藩按图索骥:“青铜器类,西周毛公鼎一只,西周散式盘一件,西周宗周钟一只!”

工作人员抬来上述三件文物,张国藩亲自过目后,令卫兵装箱。

唐墨一边贴上一类文物标签一边对张国藩说:“其实,这边堆的文物全都是一类的!”

张国藩随手检查了几箱,未见异常便点了点头,转身来到另侧,将清册翻到古代字画类,便指着清册点道:“先将王羲之的《快雪时睛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远帖》拿来!”

工作人员取过三个卷筒打开,当众验过后再装箱,然后由唐墨贴上标签。

“张专员——”公勤员满头大汗地急步跑过来,在张国藩耳边低声道,“不好了!二姨太……不!是三姨太,为去台湾的飞机票,哭着闹到这里来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张国藩气愤地将文物清册往唐墨手中一塞,“先将这批七百一十二箱立即装上‘中鼎号军舰!”说完急忙和公勤员走了。

唐墨对夏其璧点了点头,两人在卫兵监视之下迅速地将文物标签更换。

100医院病房内

满脸病容的东方森玉正倚靠在床上输液。

唐墨在床边低声告诉他:“……就这样,一百多件一类文物的标签贴到了二类文物箱子上。结果,当夜就被他们全部运走了。”

“好!”东方森玉听了,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你们干得好!”

“可是……”唐墨焦急地说,“上午又来了指令,要夏其璧今夜将第二批文物撤往台湾……”

“唉!”东方森玉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可……”

病房门打开了,女护士引着张国藩进来,她给东方森玉拨去针头,然后离去。

“森老。”张国藩假惺惺地,“惊悉老先生贵体欠安,本应早来探望,怎奈近日工作烦杂,难以脱身,故来迟一步,还望森老海涵!”

“张专员如此客气!”东方森玉蔑视地笑道,“老朽可不敢当。明说吧,来此何干?”

“其实,也就这么几件事。”张国藩尴尬地从皮包里取出机票,干笑道,“教育部、中央研究院和故宫博物馆联合邀请森老去台主持工作,这是总裁让侍从室特地送来的机票。”

“感谢他们的一片苦心!”东方森玉不屑一顾地,“我哪儿也不去,让这把老骨头留在故乡!”

“森老不愿去台湾?可是……”张国藩狡黠地笑道,“令郎却此时怕是早已到了台北!”

“什么?”东方森玉闻言大惊,急忙坐起身来追问道,“你说……”

张国藩:“也是总裁的旨意,上海银行里的黄金、白银已和总经理一起早已押运去了台湾。”

“请你说清楚!”唐墨道,“是东方理明总经理押运黄金、白银去台湾,还是你们押着总经理去台湾?”

“揞词虽不同……”张国藩此刻露出一副流氓腔调,“实质都一样嘛!”

“你们……真……太卑鄙!”东方森玉气得连声咳嗽起来。

“还有……”张国藩板起脸,“总裁来电追寻《万里江山图》,令火速运台,不得有误!”

“此画……”东方森玉吃力地支撑起身子道,“已在抗战烽火中被毁坏,至今尚未…一”

“不行?”张国藩凶相毕露,“莫说两半,就是撕成碎片都必须和今晚这批文物乘‘昆仑号一起运往台湾!”张国藩说完扔下机票拨脚便走。

“流氓!”东方森玉气得满脸通红,连声咳嗽不止,最后竟大口地吐出血来。

“医生快来!”唐墨见状,一边扶着东方森玉,一边急得大声叫喊。

“不用叫医生了!”东方森玉满口含着血,吃力地喘着气,“我们……我们回去……”

“不行!”唐墨苦苦相劝,“老师,您老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能……”

“别说了!”东方森玉突然生气地推开唐墨,大声道,“让我离开那些文物,比死更难受!”

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见状皆肃然起敬。

101中央博物馆

文物仓库内,东方森玉面对一堆装箱文物抚今追昔,潸然泪下。

“老师…“”手中拿着画筒的唐墨和夏其璧在东方森玉身旁轻声叫唤。

夏其璧赶忙搀扶东方森玉在一椅子上坐下。

“你们俩……”东方森玉拭着眼泪道,“跟随我十几年来,风币同舟,一心保护着祖先留下来的这批文化瑰宝。任劳任怨,尽心尽责。我为有这样的学生而感到欣慰和骄傲……”

“老师!”唐墨热泪盈眶地,“您老是一代宗师,德高望重,永远是学生的楷模。”

“老师!”夏其璧哽咽着,“您老对我们真是恩重如山啊!”

“现在……”东方森玉叹了口气,哽咽道,“咱们师生三人就要分手了……”

“老师!”唐墨和夏其璧抱住东方森玉,三人抱头大哭。

“好了!”东方森玉拭去泪水,吃力地道,“为师临终之前,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老师,您慢慢说。”唐墨、夏其璧含泪点头道,“我们一定……”

“那就好!”东方森玉指着箱装文物说,“现在,这些文物就要分开了,你们两个人也要分手了。从今以后,唐墨负责看管这一半,其璧负责看管那一半,你是代替我到台湾去的,务必要看管好这批家当,做到有你人在,就要有这些文物在!”

“老师请放心!”夏其璧含泪轻声点头道,“我在文物在,保证上对得起中华民族之列祖列宗,下无愧于子孙后代!”

“另外。”东方森玉从唐墨手中接过画筒打开,取出那幅《万里江山图》画卷来,分别交与唐墨和夏其璧,语重心长地说:“这幅国宝名画,历尽沧桑,如今你俩各执一半,两地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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