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小赋（外一首）

三色堇

开春了，地面开始发光

有人从樟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极力隐瞒过往

灯在纸窗里舔着戏子的脸

现在你可以回到河边

清洗那只冻坏的耳朵

这是你在春天里最得意的事吗

是?抑或不是?

那些草垛下晒太阳的人

终于可以松开手指

整个世界自上而下滑落

天啊，他们竟然在

对着生活窃笑

这并不防碍那些春天里

张灯结彩的花事

和从未停止的颤栗

也许这些都是真的

风送轻柔，一路莲花瘦

你说山谷、春树、河流

你说礼服、面具、修辞

这些对我并不重要

我想知道的是

谁替我拔掉了身上的毒刺

谁停下来，停在一个蓄满

盐粒的小镇，为我拢紧衣袖

身体里的马群，正被故事讲述

四周多么安静，你礼貌地

躲过了那场寒冷

我们必须相信很多东西

相信结冰的井口在冬天里的暗示

相信挡风玻璃上瞬间的暮色

相信栅栏上的言辞露出雪白的牙齿

相信黑暗中挤在钢琴前的手指

相信帕米尔高原上空的蓝

甚至相信一只走神钟表散乱的盔甲

也许这些都是真的

其实，这一切都在无边的沉默中

我在沉默中学会走路

学会拐弯，学会在时间的遗物里

隐藏自己的脸

学会收藏昨日给我许诺的那株莲花伞

责任编辑孔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