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印象
2009-07-14王刚
王 刚
北京是个有底蕴的大城,不过随团旅游是看不出来的。
读了郁达夫《故都的秋》,我很想在一个落叶飘飞的秋季到北京看看,感受那“一层秋雨一层凉”的意蕴。可教师的职业决定了我两次来北京都是在暑假,炎炎夏日,心浮气躁,走马观花。透过那些摩肩接踵的人群,我看到画面中的熟悉景点,但我看不到心中的北京。
记得第一次来,我于心不甘,找个朋友,叫他带我找个有特色的地方玩玩,结果他带我去三里屯喝酒,现在想起来:两个大男人,喝着小瓶子的啤酒,看着台上的鼓手的扭动,听着流行歌曲“如果这都不算爱”,有点滑稽。出门就是工体,里面正在举办周杰伦演唱会。现代化的北京让我深感陌生。
还好这次有无香陪着逛了逛,感受了老北京的氛围。开车走在北京盛夏的大街,槐花满地,落英缤纷。无香说:“老北京的街就是这个样子。”是呀,在这里我找到了北京的宁静深邃。去逛大观园,也只有北京才做这样的地方,也只有北京配做这样的地方,游人很少,一点都不功利。在潇湘馆买了几幅画,附庸风雅,无香还惊叹我会砍价,实际上我是随便一砍,剁得并不深,只有买错,不会卖错。无香的持家本领值得商榷。如果无香是个上海女人,当时的情形恐怕会倒置。北京的人,北京的城都是大气的。
记得在天坛公园,走在宽阔的大道上,那叫一个大呀,导游说:“北京的导游跑断腿”,信然。没有去地坛,估计是个清静的去处,如果像天坛这样热闹,史铁生在《我与地坛》是感悟不了什么的。落花流水春已去,天上地下。在北京我深切地感受到天圆地方,东西南北的存在。无香在开车有一指北针就够了,要是到了南方,永远让她找不着北。北京的街方方正正,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北京的人,都有方正的品格。你看“北大方正”、“清华同方”,两大最高学府,连取个名都绕不开这点。汪曾祺在《胡同文化》写道:老两口睡觉,老太太嫌老头子挤着她了,说“你往南边去一点”。这是外地少有的。
所以北京有“东来顺”,也就有“南来顺”,听说还有“西来顺”。我和无香从大观园出来,“南来顺”就在眼前,点了两盘羊肉,居然没吃完,我说北京人忒实在,切太多,无香说:就你这大个的北京人,一个人两盘都没问题。这里吃饭的人都很闲适,像在家里吃饭一样,时间在这里相对慢了下来,这应该就是老北京的节奏了。
晚上去崇文门饭店吃西餐,这里的气氛特别适合怀旧,桃形的窗门,穹顶的玻璃上画满了桃树,给人一股逼人的妖气。我们谈起老北京的那些人那些事,比如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就是一个有点妖气的人。一个众星捧月的贵族子弟,从绮罗庭院的大宅门里走出来了,他为笙歌巷陌里的女孩子们流连忘返,只因为自己想活得简单。他将自己云水生涯里残余的闲逸心思,全部缱绻在一片青花粉彩之间,消受着一片孤寒之中难得的温暖。
他的风雅与恶习中,都不缺少真性情。他吃、喝、嫖、赌、抽、收藏、票戏、捧角等,旧式中国公子文人的癖好无一不沾。然而,他从不嫉俗愤世,总是和颜悦色,这是身份与经历磨出来的一股明净。他四十二岁死时,北京广济寺的和尚、雍和宫的喇嘛、青帮的徒弟,从他的住处直到他的墓地间,在沿途搭了很多的祭棚,天津的僧俗各界也来了不少。当然最突出的景致,还是那些系着白头绳、面容姣好、来路不明的女性。
在这里回忆北京的红尘旧梦,恍如隔世。我心中的北京应该就是这种感觉,这要感谢有无香这样的朋友,无需预约,不怕打扰,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打扫自家庭院,因为:“今朝风日好,或恐有人来。”
王刚,教师,现居湖北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