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龋齿

2009-07-03李东文

湖南文学 2009年6期
关键词:欧阳

李东文

我回到家中已经快十二点。欧阳雪还在上网。她听到我进门的声音,没有像平时一样跟我说句话。她显得有些情绪低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我一眼,又回到书房里。

这几年,我买了不少书,大概有两千册吧,所以当初租房子的时候选了这间有两个房间的,弄了个书房。朋友们都说我们租这么贵的房子很不划算,这租金跟办了按揭供楼差不了多少。我跟欧阳雪没讨论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我们有意回避这个问题。我们的将来并不明朗,而房子则是在此安身立命的首要条件,买房子对于工薪阶层来说需要以结婚为前提。

我脱下臃肿的外套和毛衣,套上厚厚的睡袍,准备到洗澡间去。经过书房时,看到背对着门口的欧阳雪,想起刚才自己对万纤的歪念,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我送醉得不甚清醒的万纤回家时动了歪念,想把她带到酒店开房。

欧阳雪正戴着耳机正在跟人MSN。我走上前去,从背后看了一眼,心里骂了一声娘后就悄悄往后退了。欧阳雪上的是英文网站,满屏幕都是英文,MSN上使用着的也是英文。妈的,这娘们的英语真是越来越牛了,估计她戴在脑袋上的耳机也是用来传递英文的。我的英语程度不高,在没有思想准备的前提下突然看到这么多英文,心里发怵,所以就不自觉地往后退。这样的情形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也许吧,我这个人,对英语有恐惧感。就像我对我所处的环境有恐惧感一样,颇令我感到难受。

我以假装半醉的状态,依在房门旁。突然,就有了万种柔情,内心像涂了一层蜂蜜一样甜丝丝的。欧阳雪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双方眼睛里,似乎都藏着复杂的内容,双方似乎都欲言又止。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走上前去,半蹲着,捧起欧阳雪的脸。欧阳雪显得很温顺,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对我说“一身都是酒味,难闻死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把我的脑袋抱着,把我的脸压在她的胸前。我知道,这个场景,有些戏剧化,像爱情电影中的套路场面,可事实就是如此。欧阳雪的手冰凉如水,她的胸部,温暖如春。我挣脱她的环抱,因为我闻到了自己身上臭哄哄的酒精味道。我说,我得去洗个澡。她说,不洗也行。我说,不行,得洗。

我知道这个晚上,将会很难忘。虽然这天不是周三,也不是周末,但我知道,这个晚上,将与众不同。周三和周末是我们说好了的进行两性交流的日子。我想,气温的降低,真的能激起人的性欲也说不定。这样想过之后,我飞快地洗了澡,洗了头,然后把头发吹干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欧阳雪已经在床上等着我了。房间中,暧昧的灯光和枕头边上那个避孕套流溢着无法掩饰的情色气味,我甚至听到了撕开避孕套的声音。

我的身体,尚带着热水的余温,欧阳雪的身体微暖。感觉很好。

令我意外的是,欧阳雪很主动,甚至有点儿淫荡。

痛快。非常痛快。刚才在万纤的“心灵之约”访谈中所说的关于爱情屁话,我对于爱情的怀疑,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已全部忘记,心里剩下的只是极乐的攀登。

我累了,这一周里,事情实在是太多,折腾得我已经快不行了。劳累一番后,酒精又开始起作用了,我昏昏欲睡。欧阳雪却不愿意睡,她枕在我的胳膊上,在我耳边喃喃细语。她都说了些什么,现在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事实上,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当时我似乎也不甚了了,因为运动而产生的薄汗很快就干了,我认为,在薄汗全部挥发之前我已处于半睡状态。欧阳雪的头发很香,她也是晚上才洗的头发。我就在洗发水的甜香中昏昏睡去。有几根长发贴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在我还有三分清醒的时候,欧阳雪成功地再一次激起我的欲望。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累,想继续睡觉,但又按奈不住。在操作过程中,我不得不想起欧阳雪明天要上班这个问题,记得临睡前好像没有调好闹钟,于是一边干活一边把床头柜上的闹钟拨了一下。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我睡熟了,然后又半醒。我的牙有些痛,隐隐约约地痛。我在这隐约的痛中继续睡觉。欧阳雪已经觉察到我醒了过来,她原本搭在我身上的手开始游动。如果欧阳雪是动物的话,那么这天晚上就是她的发情期了。直到此时,我彻底相信了,我是深爱着这个女人的,因为她只需要几个细小的动作,我已经有了反应。我说,欧阳你还没有睡呀?欧阳雪说,嗯。我说,几点了。她说,不知道。我说,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她说我要咬你。我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慢慢往下滑,一直到她背,她的胸,然后是她的脸。我是被动的,黑暗中,欧阳雪的嘴唇,从我的肩锁骨开始吻。潮湿而尽情的吻,是这样的令人陶醉。热烈而持久的过程。我们是一对幸福的人。我觉得我快累死了,可同时我又觉得自己也幸福死了。如果是死去,那么就让我在这个极乐的晚上死去吧,我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清晨,闹钟响了很久,我才把它按下。看一眼身旁的欧阳雪,她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天花板,再看一下我,却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我说,你要上班。她说,不用不用,别吵。我说,你请假了?她以梦话的语调说,我辞职了。我吓得坐了起来,问,你不是开玩笑吧?欧阳雪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说完翻过身去继续睡觉。我却没有了睡意,拉了拉被子,从欧阳雪的背后环抱着她。

在这个寒冷的早上,我又冲动了。真是奇怪,难道昨晚喝的酒由雄性荷尔蒙调制而成?而欧阳雪也配合得很好。

这一配合就已经到了十点。从半夜直到白天,我的牙越来越痛,大有不可收拾之势。我不敢告诉欧阳雪我的牙痛,我怕她说我明明知道自己上火了还喝酒。欧阳雪常常说,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珍惜自己,自己也得珍惜自己。在她看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不珍惜自己。

肚子有些饿了,这几天体力消耗相当大,不是熬夜就是瞎胡闹瞎折腾,加上牙齿不怎么利索,肚子里早些年积下来的油水似乎已经消耗光了。我起床,浑身乏力,却感到精神不错,有一种人生如此,心满意足的感觉。而事实上,这种感觉其实是错觉。

我本来想忍住,不让欧阳雪知道我牙痛的,但是,我的脸肿起来了,右边的脸比左边的脸的面积大了大约有一倍。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肿成这个样子,有些夸张,比上一次肿得更过份。

厨房里有皮蛋和瘦肉,是前天欧阳雪买了来准备做皮蛋瘦肉粥给我吃的。我做了一大锅粥,准备吃一天。

欧阳雪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后,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说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的脸怎么啦?

肿了。

活该!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呢,见到酒就忍不住要喝。

这样也好。我说,你看,我左边像刘德华,右边像周华健。

欧阳雪愣了一下才笑了起来。她说,真拿你没办法,痛死了也没人同情!说着,眼睛里突然淌出了泪水。 我说,你怎么啦,是我痛又不是你痛你哭什么呢?

欧阳雪走上前来,把我推开,加了点油到锅里。说,熬粥加点油才香。然后把炉火调小。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边抹眼睛,一边做这些。

我说,欧阳你这是怎么啦,这几天你总是这样怪怪的,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什么也不讲让我很难受。

欧阳雪转过身来,抱住我。她的泪水,滴进我的脖子上,冰凉。

她说,东东,我要走了。

走?走到哪里去?

英国。

英国?英国哪里?

欧阳雪告诉我一个英国小城市的名字,我马上就把这个城市忘记了,直到如今。

我把欧阳雪稍稍推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你跟我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机票我都拿了,一个星期后出发。

那么是真的了。

欧阳雪要去英国学习广告创意,为期一年。她的这个决定,在一年前已经定下来并且在八个月前开始着手准备,包括从网上下载资料、报名考试、补习英语、找人担保、签证、买机票等等,我一概不知。我居然能一概不知。

怪不得这大半年来,欧阳雪忙成这个样子。

欧阳雪刚刚入行广告业时,做文案和创意,底薪只有一千五百块。当时,公司里那个从英国回来的创意部主管,美术功底不及她,点子不及她,经常强行霸占她的创意,但月薪一万多,让她大受刺激,发了一个去英国留洋镀金的毒誓。简而言之,欧阳雪到英国去,是要了结她几年前的一个心病。

我说,你到英国去,能学到些什么呢?

她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到那里去走一走。

我问她学费是多少。她没有说具体的数字,只说,学费加生活费,可以在这里买一个不错的房子。

我想,不错的房子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三十万,四十万,还是五十万人民币?

可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新年就要到来的时候出发呢,我实在是想不通。她说,学校是春季开学的,不久后就要开学了,而且她也想早些出去,适应一下环境,同时去体验一下伦敦的唐人街的新年,然后才到学校去。她的表姐六年前已经定居伦敦。

我说,那么你是否需要回老家一趟?

她说,是的,明天就回去。一两天就够了。她的父母目前还不知道她要到英国去。

突然间,我觉得这个我熟悉的女人是个非常可怕的人。这些,她是怎么样做到的?我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定力把一个如此重大的秘密保守这么长的时间。包括欧阳雪在内的许多人都说过,我是个生活在自己内心世界里的人,身旁的一切,包括至亲至爱的人,似乎都与我无关。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到底是欧阳雪刻意隐瞒还是我自己故意装作不知道。我实在是搞不清楚,我既然深爱着这个女人,为何又对她置若罔闻?也许,也只有欧阳雪这种极其独立的女人,才能跟我这种里外都冷的人相安无事。我这样的人,大多数人是无法感受到我的内心的。一句话,我就是欧阳雪的影子,欧阳雪同时也是我的真实写照,我和她是完全相同的一类人。我想,上帝是个天才,他不仅能把人造出来,还能把每一个的未来安排妥当。

我说,我要跟你回家吗?

当然要。

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已经定下来了,一切都已经被我亲爱的女友作了安排,我只需要像个傀儡一样跟在白领丽人欧阳雪的身后就行。

正如我所料,欧阳雪的父母听到这消息后,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他们一句阻止的话也没有说。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欧阳雪的父母,在她和哥哥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各自又组织了新的家庭。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她的亲哥哥,在北京读完研究生后,留在北京工作,她则选择了佛山。佛山离欧阳雪老家台山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汽车,但欧阳雪是很少回家的,一年也只是一两次吧。她甚至很少跟父母通电话。她父母都是人民教师,他们的退休金让他们生活得相当充足,在金钱方面不需要依靠孩子们,多余的钱也不会给钱这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的。

这些,我是早已经知道了的,在这里写出来,只是想强调,欧阳雪是个非常独立的人,像我一样,是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人。也许正是这样,我们才能走到一起吧。我们都是天生孤独的人。我们孤独但不寂寞,因为我们的内心非常强大。因为强大,所以不寂寞。

相比之下,我还是要比欧阳雪幸运些的,因为我只是从小被送去别人家里寄养,从理论上讲,我还有一个完整的家,而欧阳雪则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中。

我们在台山呆了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分别在欧阳雪父亲和母亲家中吃了中午饭和晚饭,在酒店里住了一个晚上。晚上,我们约见了几个欧阳雪的中学同学。所谓的与老同学见面,是到酒吧里喝得翻天覆地。酒吧大厅里的音乐惊天动地,台山的小年青们似乎全部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舞池内。包房里混合着四种格格不入的声音,一是从大厅传来的只有节奏没有旋律的吵闹,二是MTV的音乐,三是驴鸣一样的欧阳雪的同学的歌声,四是几个正在划拳的人的吆喝。我的牙痛让我相当难受,但我还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欧阳雪让我少喝点,我说,啤酒是凉性的,像凉茶一样,多喝点,明天一觉醒来,牙就不痛了。

我多么想大醉一场。可是我根本就无法让自己喝醉。我不主动叫人喝酒,但有人邀我喝酒我就喝。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我谁都不拒绝。我沉默。自从知道欧阳雪要出国后,我就一直沉默着。从知道她要出国那一刻开始,我似乎失去了说话这项功能。而微笑,同时也固定在我的脸上。

就这样,我以一半是周华健一半是刘德华的脸,陪着欧阳雪去见了她需要见的人。每个人都关心了一下我的牙,对我表示同情。惟一不同情我的是我自己。我甚至希望更痛些,最好是痛得死去活来,痛得让欧阳雪放弃去英国。

欧阳雪的继母送了一付纯金手镯给她,上面有龙凤呈祥的图案,很古老的式样。这个慈祥的女人说,这付手镯,是她跟她父亲去年到香港旅游时买的,原本想等她结婚的时候再送的,现在既然要出远门就提前送了,把金子带在身边,心不慌。在她们老家,金子有能让人心神安宁这一说法。欧阳雪的母亲则从脖子上取了个玉坠子给她,说是外婆当年给她的嫁妆,她已经挂在脖子上三十年,希望这个玉坠子,保佑她的女儿。

回到佛山后,欧阳雪把那对死沉死沉的手镯交给我,让我保管,说如果我急需要用钱,可以卖了它。玉坠子,她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只是换了一根新的红线——她说那根旧的红线上沾满了她母亲的汗,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的脖子上,原本已经挂了一块我送的玉佩,我以为她会用她母亲给她的这块换了我那块的,但她没有,她把两块串联在一起了。我说,这么沉,你就戴你妈给的那一块好了。她说不沉,亲情和爱情同样重要,同样不能割舍。天知道欧阳雪说这话时为什么不脸红,因为只有老天才能判断她这句话的真伪。这样,她跟我搞活动的时候,胸前这两块坚硬的翡翠,偶尔会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声。这样的声音,划破黑夜和白天,也划破我粗重的喘息,跟她的呻吟一起,长久停留在我的耳畔,成为我以后的孤独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

欧阳雪留了一万块钱给我。她说,她只能留这么多钱给我了,她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我说,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完全可以自己挣钱养活我自己,我大不了另租一间便宜点的房子。在这句话里,我有意用了很多个“我”字,有人说,当一人要强调他是个自我的人时,就在说话时无意识地加进去“我”字。她说,她这一万块是房租,是她不在中国时的房租,她不希望我搬家,因为她回来后还是要住在这里的。她要求我不要更改电话号码、电子信箱、QQ和MSN号码等。

什么都让欧阳雪想好了,我再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她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买齐了所有的生活用品。有个如此能干的女朋友,我夫复何求!

原本,我是打算一个人到医院去看牙的,欧阳雪说什么也要跟着我去。或者是我的话少了,欧阳雪也变得沉默,她只说,我也去,就换衣服去了。这时,我还赤裸着,躺在床上,我们刚刚热烈地相爱了一番。在我情绪最高昂的时候,我牙床囊肿破了,红黄相间,像鼻涕一样的脓血喷涌而出。我想说的是,这一天,在我的极乐时刻来临之际由牙根处发出的痛苦像灭顶之灾一样直迫高潮,成为高潮的另一个解释。

我躺在牙医面前时,欧阳雪像一个忠诚的保镖一样站在一旁,从我头顶的方向看着我。我感觉到她认真地看完了牙医在我嘴里捣鼓的整个过程。张大嘴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是一种夹杂着尴尬的痛苦。当时我就想,观察尴尬和痛苦,可能也是表达爱情的一种方法。医生说我的牙龈发炎,情况比较严重,因为有两个肿起来的脓包。怪不得痛成这个样子。其中一个刚才破了,另一个这时被医生的小刀切了一道小口。医生还说我这颗龋齿必须要处理,要不然一上火就会再痛。医生还说,我这个牙已经裂开,治疗好、填好后最好是做个牙套套住它,要不然它迟早彻底报废,要连根拔起。我问需要多少钱,医生说,不锈钢的二百五,瓷的要四百五。我说怎么没有三百五的?欧阳雪就说做四百五的。医生说,你真幸福。我说是哪,这位美女对我很好,比我妈对我还要好。

离开医院前,欧阳雪决定把我打扮一下,坚持让我去洗一下牙,她说她已经无法忍受我的一嘴黄不拉叽的烟屎牙了。我说,这个牙等你从英国回来再洗也不迟吧,反正你不在这里也看不到。她不肯,死活要我洗。我没办法,只好依了她。在我洗牙的这几十分钟里,她仍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洗牙的医生把我的牙洗得太狠,我嘴角渗出了几丝血迹。

在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我每周去一次医院让医生捣鼓我的牙。每一次躺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我似乎都感觉到,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在看着我。这双眼睛不停地跟我说,我躺着的时候比站着更好看一些,因为我的眼眶很深,眉骨高高地耸立在额头上面。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们再也没有谈论过关于出国的事。沉默,在某些特定的阶段中,就像意味深长的诉说。时间在我们中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有一天,夜里,做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部叫《衰仔失落园》的墨西哥电影。电影的开始,那个十七岁的少年的女友要到欧洲旅游,临出发前,他们疯狂地做爱,一边做爱,一边要对方保证忠于自己,绝对不能跟其他的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做爱。他们都答应了对方,但他们马上就背叛了对方,并且背叛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很好的电影,我看过两次。

我模仿电影里的对白,向欧阳雪提出了一样的要求。她也向我提出了相同的要求。我向她作出了保证,她也向我作出了保证。

欧阳雪应该是没有看过这部电影的,但我们的对白,跟电影相差不大,是西方电影的东方演绎。也就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这个真理是正确的。那么,我们的结局呢?我们结局是否也跟电影雷同?影片中,那个十七岁男孩的女友只是在电影的开始出现,她只是这部电影最不起眼的客串,整个故事似乎与她无关。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我再一次证明了,我们是彼此相爱的。

我说,我不需要她的钱,我的存折里还有些钱,我也可以继续工作的,我不想老是躲在家里看书了,我只要工作了就完全可以养得活自己,就算她不在了,我也能过像以前那种丰衣足食地生活。

欧阳雪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别认为用女人的钱是不好的,到了今天,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就不必再计较这么多了。其实东东,我了解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了,我知道你不想工作,以后你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起码现在,你还是不想去工作的。我是说,你不必因为钱而去难为自己的。 听了这样的话,我有些感动。是的,这正是我心态的真实写照。但我还是说,可是,欧阳,我并不是你的儿子!

有时候,我是你妈。欧阳雪说,有时候,你是我的父亲。

我紧紧地抱住我的欧阳雪。我即将要离去的爱人啊,你为何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假装的强硬变得不堪一击。我泪若滂沱。

责任编辑:易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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