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东亚汇率合作模式及其实现路径

◆ 中图分类号：F831.6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开放经济条件下，汇率制度是一国实现外部经济平衡和内部经济稳定的基础。东亚地区单边汇率制度选择的困境，以及当前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的冲击，使东亚各经济体面临的内外部挑战更加严峻，东亚各国货币合作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遇。本文阐述了东亚汇率合作的基本原则，提出了包括地域和制度两个层面的“双渐进式”汇率合作模式，并论述了具体的实现路径。

关键词：东亚 汇率合作 双渐进式

开放经济条件下，汇率制度是一国实现外部经济平衡和内部经济稳定的基础。对东亚各个国家和地区来说，汇率制度的选择也是其实现宏观经济稳定和发展至关重要的因素。东亚金融危机显示出东亚地区在汇率制度安排上的不合理，暴露了钉住美元汇率制度的弊端。危机后，从表面上看，各经济体的汇率制度朝着浮动的方向发展，但大量实证研究表明，东亚各经济体在实际运行中又重新恢复了钉住美元的制度。东亚各经济体已经陷入了汇率制度选择的困境，东亚地区的汇率安排问题无法在单边层次上解决，而必需求助于区域性的货币合作。当前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使东亚各个经济体面临内外部的挑战更加严峻，所面临的机遇也是前所未有的，东亚各国货币合作的重要性凸显。

东亚货币合作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然而已有的合作主要局限在信息交换和资源共享两个层面，存在着很大的不足，核心的汇率协调仍然是空白。进一步完善东亚内部的信息交换和资源共享，是短期内加强东亚货币合作的重要途径，但从长期看，改革东亚汇率制度安排，推动区域汇率合作是最根本的、不可回避的选择。因此，深入研究东亚地区的汇率合作问题，探讨东亚汇率合作的路径选择，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东亚汇率合作的原则和模式

（一）东亚汇率合作的原则

由于东亚地区具有自身特殊的经济、政治和文化背景，因而其区域汇率合作不能单纯地模仿其它区域货币合作的经验，必须根据自身的特点，选择适当的汇率合作路径。为了明确东亚汇率合作的基本思路，必须首先明确合作的基本原则，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从东亚地区具体现实出发，寻找适合东亚各经济体的汇率制度与货币合作路径。现阶段主要存在两个汇率制度合作区域，即欧元区和美元区。欧元区是在经济一体化程度很高、经济发展水平相近的国家之间逐步创造一种新的共同货币，各经济体将本国货币主权让渡给一个共同的管理机构；美元区则是使用区域已经存在的“霸权国”货币，各经济体将货币主权让渡给一个发达国家。东亚地区不能简单模仿这两种类型的合作方式，应该充分考虑本区域同这两个区域的差别，选择一条“亚洲化”的路径。

第二，循序渐进、由简单到复杂。东亚地区虽然目前尚不具备条件进行高层次的汇率合作，但鉴于该地区已经开展了一些较低层次的货币合作，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而且区域内各经济体也表现出了进一步促进货币合作的意愿，因此可以循序渐进，从汇率政策的协调开始，利用货币一体化进程的内生性特征，分层次逐渐推进区域汇率安排。

第三，次区域各自推进、深化与整体协调相结合。在整个东亚地区层次上，由于各经济体状况差异较大，不可能立即组建成一个货币联盟；但在次区域层次上，三个次区域却存在许多共同之处。因此，东亚汇率合作可以首先在次区域层次上展开，同时在各个次区域之间进行汇率政策的协调，最终构建整个区域的统一的汇率合作机制。

（二）“双渐进式”的汇率合作模式

结合东亚各经济体的现实特点，根据上述原则，东亚汇率合作可以采取“双渐进式”的汇率合作模式：

区域上的渐进，是指分别在次区域内实现汇率稳定，再逐渐扩大范围，最后过渡到整个东亚地区。这样，既保证了对成员国经济趋同性的要求，又在操作上具有可行性。

制度上的渐进，是指针对东亚各经济体汇率合作的不同发展阶段，分别实施不同的汇率合作制度，由低层次的汇率协调机制逐步过渡到高层次的汇率合作机制。

东亚次区域的划分

根据东亚各经济体地理位置的关系，考虑到相关国家各个方面的关系，将东亚划分成三个次区域，即东盟区、日韩区、中国区。其中，中国区包括中国大陆、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日韩区包括日本、韩国和朝鲜，东盟区包括东盟10国。从东亚目前在经贸领域已经启动的次区域经济合作现状来看，在这三个次区域贸易圈内推进汇率合作是可行的，下面针对每个区的情况进行探讨：

从东盟区来看，各成员国在地缘上接近，已经在磋商建立自由投资贸易区，并正在进一步推进金融、移民及知识产权保护合作。东盟六个创始国在经济发展水平、政府财政赤字、通货膨胀率等方面的差距较小，各国存在较强的政治合作意愿，并存在较为成熟的合作机制。新加坡元在东盟次区域具有较高的地位，将在次区域汇率合作中发挥较大的作用。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四国，在东亚属于最落后的国家，较大的差距使得四国参与次区域的汇率合作的难度相对要大一些。针对这一问题可以在具体操作中首先加强创始六国之间的合作，待时机成熟时，再向这四国扩张。

从日韩区来看，日韩两国地理位置接近，互为仅次于中、美的第三大贸易伙伴国，近年来经济往来不断增强，双方正在讨论缔结投资和自由贸易协议。另外，韩国和朝鲜本来是同一个民族，拥有相同的历史渊源，政治和人员往来频繁，经济交往也逐渐增多。当这一地区消除了各国之间的经济差距、政治障碍之后，便可以较好地实现次区域内的汇率合作。日元是主要国际货币，其拥有充足的外汇储备，日元将在该区域内的汇率合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韩国作为区域内新兴工业化经济体，其韩元也将在汇率合作中发挥重要作用。

中国区共同的语言和不断发展的贸易投资关系为区域货币合作提供了基础。对中国大陆和香港、澳门地区来说，政治一体化已成既定事实，并且其劳动力流动性已经比欧洲货币同盟内部大，经济往来日益频繁，存在统一货币的必要性和充分条件。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不断增强，金融体制改革不断深化，金融业发展水平大大提升，人民币汇率的形成机制也在逐步完善，人民币将成为次区域汇率合作的主导货币。

推进东亚汇率合作的具体路径

从以上分析可见，三个次区域都具备了建立次区域汇率协调的一定的条件。在上述三个次区域划分的基础上，东亚汇率合作可以按照以下四个具体步骤逐渐推进：

（一）实现次区域内各经济体独立钉住货币篮制度

区域内的国家和地区首先应该根据自身经济发展的具体特点，进行自身汇率制度的变革，改变目前实际钉住美元的汇率制度，转而实行钉住货币篮制度。钉住货币篮子制度作为“中间”汇率制度，既能够避免汇率的过度波动，又适合东亚各经济体外贸、外资结构的多元化特点。同时，钉住货币篮子制度不需要成员国在汇率制度上做出大规模的改变，它只要求改变目标货币，即从钉住美元或者从以前钉住的一种货币变为钉住一组货币组成的货币篮子，具备较大的可操作性。中国在2005年7月已经宣布实行钉住一篮子货币制度，货币篮子的构成是以美元、欧元、日元、韩元为主要货币，同时参考其他关系密切的国家的货币，这一变革极大地顺应了东亚汇率合作这一目标，为其他国家的汇率制度变革做出了示范。

（二）实现次区域内钉住共同货币篮制度

在次区域内各国独立钉住货币篮子制度的基础上，逐步建立次区域钉住共同货币篮子汇率制度，减少汇率波动。虽然现在各经济体的最优货币篮子并不一致，但由于次区域内经济体较为相近的经济结构和政治文化背景，以及它们稳定双边汇率的共同意愿，会促使次区域内最优货币篮子结构逐步趋同。因此，可以在次区域范围内设定共同的货币篮子，确定中心汇率，并对各国币值对中心汇率的偏离进行限制。

如果进一步考虑到次区域范围内经济规模相对有限、各经济体仍将存在一定差异，可以采取混合货币篮制度，即钉住由东亚区域内和区域外货币共同构成的货币篮。混合货币篮制相对比较符合东亚各国经济的现状，即东亚各经济体不仅彼此之间存在较大的依赖关系，而且与美日欧等大国也存在着极大的联系。各个次区域的货币篮子可以考虑由美元、欧元分别于次区域的核心货币（新元、日元、人民币等）组成的混合货币篮子。对于东盟区国家来说，可以考虑钉住区域外美元、欧元和区域内新元等重要货币组成的货币篮子。对于日韩区国家，可以考虑钉住美元、欧元、日元和韩元等组成的货币篮子。中国区则可以钉住美元、欧元、人民币等构成的混合货币篮子。

（三）建立东亚范围内共同钉住混合货币篮制度

在各个次区域钉住共同货币篮子制度确立之后，逐步建立整个东亚范围内的共同货币篮制度。同时，由于钉住货币篮子制度具有不稳定的特点，可以在区域内钉住共同货币篮子的基础上形成统一的汇率联动机制。在此过程中，成员国的货币将钉住亚洲货币单位，实现区域内汇率稳定。亚洲货币单位货币篮子中各国货币的比例反映成员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及贸易额，所以日元、人民币和韩元的比重较大。汇率联动机制比货币篮子制度包含了更紧密的合作，且能够区域内各经济体带来更大的收益。

（四）建立单一货币区

单一货币区同时具备了固定和浮动两种汇率制度的优点，对内通过统一货币维持了相对价格的稳定，对外则可以通过浮动汇率保持灵活性，兼顾了固定和浮动两种汇率制度的优点，是区域汇率制度安排的最优选择。此外，相对于货币篮子制度和汇率联动机制，只有单一货币区才具有长期的可持续性和明确的制度约束。因而，从长远来看，建立单一货币区是东亚区域货币合作的最优选择和最终目标。当东亚地区统一的汇率机制经过一段时间运行后，随着各国、各地区经济一体化水平的提高，如果条件成熟，可以考虑采用单一货币，并成立统一的货币管理机构，实行统一的货币政策。

总的来说，东亚汇率合作的实现是一个艰巨、渐进、漫长的发展过程，而这一合作符合东亚的整体利益，区域内的大多数经济体都将从这一合作中收益，因此汇率合作必然会在各国的推动下逐步发展起来。中国是东亚地区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其整体经济规模和巨大的国内市场在东亚以至世界经济中都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在东亚货币一体化趋势的不断增强的进程中，我国需要同时在官方和企业层次上，有意识地积极参加货币合作以及汇率合作，推动其向前发展。

参考文献：

1.何慧刚.构建东亚固定汇率区的经济基础—兼论东亚单一货币区的可行性.国际贸易问题，2005

2.丁一兵.东亚货币合作的新进展.世界经济，2006

3.马红霞.欧元区东扩的进程、问题及其影响.世界经济研究，2007

作者简介：

孙雪芬，1982年5月，女，籍贯山东，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国际金融方向在读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