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口语中的语言环境

[摘 要]日语会话，特别是其中的待遇语是世界语言中最为特殊的一种语言现象。它变化多，规律较难掌握，日本人的日常会话，要靠说话人与听话人的社会地位等诸多因素构成的语境、谈话的气氛、说话人的意图等来确定说话态度及遣词造句的形式。根据说话人的表现意识，同样一句话会有多种表现形式。这里还包含语言待遇问题，语言待遇基本上指的是敬语与非敬语。

[关键词]语言环境 口语 敬语

作者简介：俞兆建，1990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2006年毕业于日本大阪教育大学研究生院，现在福建省侨兴轻工学校任教。

一、语言环境

日语句子的主题、主语或其他已知的某些成分在语言表现中往往被省略，如人称中的「わたし」「あなた」?あの人?等。另外对于说话人与听话人均属于已知的主题，无需重复时，也往往在表现形式中被省去。这与以具备主题为条件的欧洲语言不同，日语的表现形式要灵活得多。如“我去”译成日语为「わたしが行きます」，“我要去”则是「わたしは行きます」。这两种语意略有差异的表现形式，在说话人与听话人所处的时间、地点、语言情景均清楚的情况下，会话中都可说成「わたし行きます」或「行きます」。“我把这件东西送给你”这句话，在说话人与听话人均熟悉的条件下，按照上述原则，可译成「これをあなたにあげます」或「これを上げます」「これ、上げます」「これ、あなたに」「あげます」，并不一定要按语法规则，完整无缺地说成「わたしはこの品物をあなたにあげます」。日语中往往省去「誰か」「何か」「何を」「何に」，甚至在普通谈话句子中缺少助词的情形也是常见的。相反，完整无缺的句子表现形式倒有画蛇添足或生硬之感。究竟在何种情况下省去哪一部分，这就要靠语境来决定。语境指的是语言行为环境。从广义来讲，某种事物或事态的出现要具备产生这一事物或事态的诸多条件，而与这种条件吻合的情景在语言上叫做语境。语言的表现要靠语境，而语境还包括外部语境、说话人立场以及内部条件，如思想动向、语言修养、社会常识、感情流露、语言习惯的约束等。如，说话人单独提出“福州”这一专有名词，听话人往往弄不清楚其语意何在。但如用在汽车站售票处，对方则会立即理解为“要买去福州的车票”。可见语境就是指谈话的当时的具体情境。用不着说「福州へ行きたいのですから、福州へ行くバスの切符を一枚売ってください」。引申一下，此时，“福州”这个单词就相当一个句子，并且是一个非常生动的句子，因为它有语境衬托着。同样在日语中「あほう」(浑人，傻子)、「どいて、どいて」(躲开、躲开)、「もしもし」(喂、喂)、「いらっしゃい」(您来了)、「こい、こい」(来、来)等，由于有语境的衬托，看上去是一个单词，实际上却是一个句子。

二、人的社会地位与语言环境

人们在社会生活中会面对不同的人际关系，需要通过语言行为来交流相互的思想和认识。在这一语言行为中，敬语的运用是日语的一个重要方面。如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等都属于构成语境的因素之一，也是运用敬语的重要条件这一。另外，日本人的人际关系较这其他国家更为复杂，为了更好说明，我们把人际关系分为横向的人际关系和纵向的人际关系两种。

（一）横向的人际关系(家人、内部人和同事)

家人指夫妻、家属、亲属

内部人指自己所属的公司、集团、机关里的

同事关系是指自己组织、团体的成员

请看下面会话：

甲：そういう会議には、誰かうちの者をいかせましょう。(那种会议，派一个我们的人去吧)

乙：では、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那么，拜托了)

甲所说的「うちの者」指的是丙。

上述对话中甲乙丙的关系为：

a 如果甲乙属于自家人，丙则属于内部人

b 如果甲乙属于同一公司的工作人员，甲是丙的上司。甲、乙和丙则是内部人，甲的地位、年龄高于乙。

C 如果甲与丙属于同一个公司的工作人员，丙为甲的上司。乙则是甲、丙的内部人。

可见同样一个句子在会话中包含着不同的社会地位的人际关系。前面例句是以相互尊重为前题的对话，不难分析所涉及的说话人、听话人、话题人物等不同关系。

（二）纵向的人际关系(上下关系)

敬语有其独特的语法体系，这与日本封建社会传统的上下级语言表现形式有着密切的关系。概括地说，年龄、性别、身份、职业、职务、社会地位、自家人与非自家人、亲疏程度、与说话人利害关系中的受益与受害等都与遣词造句有直接联系。而且日本人对这方面很敏感，如果词不达意，用词不当或表达模糊，不仅会使对方感到费解，还会造成感情上的伤害。

试分析下面几组对话：

A：商量出游

女：ねえ、みんなに連絡取れた？(喂，你和大家联系好了吗？)

男：ええと、僕の方では張さんと李さん、二人とも大丈夫だって。君の方は？王さんいけるって？(啊，我这边小张、小李两个人都没有问题。你那边呢？小王能去吗？)

女：王さん、都合が悪いんですって。(小王说他不方便)

男：え？王さん、行けないの？残念だね。(啊？小王不能去？那太遗憾了)

女：ええ、でも、かわりに、劉さん、誘ったの。そうしたらね。孫さんが行くならって言うの。で、孫さんに聞いたら、行ってもいいって。だから、劉さんと孫さんの二人、どう？(是啊，不过我又约了小刘。他说如果小孙去的话，他就去。小孙说可以去。你看他俩 怎么样？)

男：うん、もちろん。(嗯，当然可以了)

女：決まりね、とすると、みんなで六名になるわね。(那么就定下来了，咱们总共六个人)

这是平辈男女青年的一段对话。语言表现特点是：女方使用感叹词「ねえ」「??ですね」，谓语部分的「??ですって」「??したの」「??たらね」「??いうの」「??になるわね」等，使语言显得温和亲切。男方使用感叹词「ええと」「え？」「うん」，谓语部分的「??大丈夫だって」「残念だね」「もちろん」，表示疑问的「君の方わ？」「行けるって」等，也用简体，语言显得坦率、直截了当。句中话题人物属于平辈，这也是使用简体的一个原因。

再看下面一段有关整理房间的对话：

男：お手伝いしましょうか。(我帮帮你的忙吧。)

女：あ、李さん、すみませんね。じゃ、手伝っていただける？そうねえ、じゃあ、そこにある本を本棚に並べてくださる？(啊，小李，那可劳驾了。是啊！能请你帮帮忙，太好了。那么，帮我把那里的书摆到书架上好吗？)

男：はい。(是，我知道了)

女：それから、こちらの大きいテーブルを拭いてください。それから??あ、その文献を積んだままで、こちらへ運んでください。(然后，把这边的大桌子擦一下，再把那边摞着的文件原样搬过来。)

男：はい。(是的，我知道了)

女：雑誌もこちらへ運んでください。(把杂志也搬过来)

男：お茶の道具もですか。(茶具也搬吗？)

女：??ええ、お茶の道具も、その側にお願いします。(嗯，茶具也放在那旁边吧)

这是在整理房间时，一位男青年来帮助中青年妇女的对话。女方在语体表达上选用敬语动词的简体、郑重语和敬体。如：「??てくださる？」「??てください」「??をねがいします」等。这主要遵循了日本妇女传统语言的表现形式，既不失语言修养，又显得得体。「??ていただける？」这一敬语动词简体的选用，在语境中，除体现了语言修养外，还体现了中年妇女的身份地位。男方之所以选用「お手伝う」「お茶の道具」等敬语说法是因为动词「お手伝う」既属于说话人，又属于对方(听话人)行为动作的一部分；而名词「お茶の道具」既属于说话人又属于其他人，所以类似这类词汇多使用接头词「お」「ご」。

三、语境与遣词

日本人说话，首先要考虑自己与对方以及谈话中涉及到的人和物的社会地位关系，从而决定说话态度。例如，说话人要求对方到自己面前时，既有「こい」「来てくれ」等直接、坦率的语言表现形式；也有「来てください」「いらっしゃい」等比较郑重，尊敬的表现形式；还有「来ていただきたいですが??」「おいでになっ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来ていらしていただくと言うわけには参りませんでしょうか」等尊重对方情感、委婉地传达说话人意思的表现形式；另外还有像「お越しあそばせ」这种表示非常尊敬对方的敬语，这种敬语虽然有些陈旧，但偶尔也会用于日常谈话。

会话是在说话人与听话人所处的语境中进行的。因此，说话人与听话人的社会地位关系是创造语境的重要因素。至于会话中出现的第三者和与第三者有关的人物，以及第三者所有物件也都同说话人或听话人的社会地位有着密切关系。应选择相应的词汇，来表达会话态度。例如，“老师问你，你可怎么回答？”这句话译成日语可说「先生がお聞きになったら、君どう答えるのか」；“这是老师的盒饭，你能不能替我送去？”译成日语可说「これはね、先生のお弁当だよ、持っててくれないか」。以上两句是平辈好友之间的对话，用词直接、坦率，至于谈话中出现的“老师”及属于老师的物品“盒饭”等，就得采用敬语词汇。可见，一个句子里采用双重语体或不同遣词形式是常见的，这是日语待遇问题的具体表现。

“给我来一杯咖啡”这句话可译为①「コーヒーを１杯くれ」或②「コーヒーを１杯ちょうだい」、句中省略了人称。根据语文待遇表现，①比较直接，多用于男性同辈或晚辈的场合。例如，亲密的朋友、同事、自己的弟弟等。②多用于女性同辈或晚辈的场合，如对亲密的朋友、同事，某些语境、气氛下也用于男性。

“给我来一杯咖啡”这句话也可译成③「コーヒーを１杯ください」或④「コーヒーを１杯くださいませんか」。③比较郑重，表示一种求人办事时的恳切心情。「??ください」用于不太熟的同事或较陌生的人。④用于求人心情特别恳切的情形。

“给我来一杯咖啡”这句话还可译为为⑤コーヒー」或⑥「コーヒーを１杯いただきたいんですが??」。⑤只使用一个单词「コーヒー」，需要有具体的语境，如丈夫对妻子或说话人对自己人、亲属、服务人员，以及说话人处于生气状态时。

如上所述，日本人的日常会话，要靠说话人与听话人的社会地位等诸多因素构成的语境、谈话的气氛、说话人的意图等来确定说话态度及遣词造句的形式。根据说话人的表现意识，同样一句话会有多种表现形式。这里还包含语言待遇问题，语言待遇基本上指的是敬语与非敬语。近年来对敬语的使用也有不同的认识。广义而言，语言待遇指按语境划分出来的各种表现形式。确切地说属于语言交流所采用的与某种行动、待遇、心理待遇有关的语言待遇表现。“表现”这个词与“理解”是相互依存的，“表现”用于说话人的言行，“理解”用于听话人的言行。

日语中这种特征极为明显，对于生长在日本语言环境中的日本人来说 ，也并非轻易就能掌握。日本人在幼儿时期还可以随便些，别人也不太挑剔，但随着年龄增长，做父母的就会及时对孩子进行语言训练，孩子也会根据自己的家庭、社会地位和对方的情况说话，否则会被别人指责缺乏语言教养。总的来说，日本人的性格较为内向，往往不能坦率地表达内心的想法。日本人的语言表达习惯与这种性格的潜在影响也是分不开的。语境左右着语言的表现形式，我们外国人学习日语的最大难点也就在于此。所以说，掌握语境、理解日本人的思维方式和语言表达规律，对于我们学习日语会话是极为重要的。

参考文献

[1]铃木孝夫，《ことばと文化》，岩波书店，1995

[2]芳贺绥，《日本人の言語と語彙》，明治书院，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