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耻感弥足珍贵

本刊评论员

5月23日凌晨，韩国前总统卢武铉以跳崖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举世震惊。

消息传来时，本刊特约稿件《从卢武铉看韩国总统的宿命》正好编就，闻之更不胜唏嘘。现实的噩耗无疑为文章增添了一个最强有力又最悲惨的“注脚”。

卢武铉此举，是以死明志还是以死谢罪，外界有多重解读。如今检方对其的受贿调查已经结束，是耶非耶，这个谜团或许永远藏于历史迷雾。但不论如何，猫头鹰岩上的纵身一跳，定格了卢武铉作为政治人物最后的高贵与尊严，与台湾那个受贿几十亿还在天天高喊“司法不公”“政治迫害”的陈水扁相比，实在是判若云泥。

黑金政治的顽疾、官商勾结的漩涡、裙带关系的纠葛，历史和现实的沉疴，让接连韩国几任总统皆倒在自己挥舞的反腐大旗下；而个人的道德洁癖和浓厚的耻感文化，直接促成了卢武铉这种“极端性质的选择”。

或许正因如此，对卢武铉的“非正常死亡”，舆论对其个人多缅怀推崇，对韩国式民主则多反思，对政治争斗多拷问。的确，卢武铉是韩国特有的制度文化生态的牺牲品，对其个人来说是不折不扣的悲剧；但以历史发展的视野来看，这又不仅仅是一出悲剧，而应该是“悲欣交加”。

正是因为韩国民主政治的发展，才会真正实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是过去式）；也正是因为其强大的反腐意志和强力的制度问责，才会让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几乎每一任总统在卸任之后都丢人现眼、身败名裂。接二连三的总统贪腐让韩国蒙羞，但韩国社会也正是在付出这种壮士断臂的代价中向清廉前行——有这样惨烈的前车之鉴，少了挂一漏万的侥幸，以身试法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少。

儒家的耻感文化，讲“不信”为耻，讲士大夫的担当精神，这在卢武铉身上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卢本人是否腐败我们不得而知，但他“身边人”受贿的事却基本上是铁板钉钉。这对于以“清洁政治”相号召的卢武铉而言，同样是毁约负诺、愧对国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以死来对国民承担责任。正如之前他在接受检方质询前对记者说的：“因为耻辱，我无法面对你们。让人民失望，我要道歉。”

虽然卢武铉这样“道歉”方式太过惨烈，但这种以身实践耻感的精神仍值得敬佩。用卢武铉之死这面镜子，比照国内一些贪官落马后不以为耻、只觉得命乖运蹇或是怨天尤人的现实，更觉这种耻感文化的弥足珍贵。人不知耻，鬼都害怕。这种耻感，不仅是做官的道德，亦是做人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