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母语与多维关照
2009-06-13潘宝
潘 宝
中国现代诗歌走进高中语文课本已经很多年,它在高考试题中的地位尴尬,在平时的课堂教学中也是尴尬依旧,师生双方对它都很感兴趣,但又同样视之为“鸡肋”。从教学现状来看,教师要么是略去不讲,学生自己把握,要么是自己大加发挥,学生面对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堆汉字,百思不得其解。
笔者认为中国现代诗歌的课堂教学,教师应首先从多个角度入手帮助学生深入理解中国现代诗歌的概念,然后借助具体的诗歌作品指导学生尝试独立分析诗歌内涵,任何过分轻视诗歌和主观介入诗歌的做法都是有悖于编者将中国现代诗歌选入教材的初衷的。
很多国内的新诗理论批评家包括海外学者都倾向于用“现代汉诗”这一概念来框定自己的研究对象,这一概念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从三个向度框定了中国新诗的内涵:其一为“现代”,修订后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的前言如此描述“现代文学”——“现代文学”是“现代人”用“现代语言”表达“现代感受”的一个平台,显然,诗歌与散文、小说等其它体裁一样首先就应该受到“现代”——这根时间链条的界定;其二为“诗”,这是“现代汉诗”这一概念中被修饰的对象,什么是诗,怎样的诗才能算是好诗,这些问题是泱泱诗歌大国的后继者们仍不懈追问的;其三为“汉”,这是三者之中决定“现代汉诗”纯度的要害,“汉”实为“汉语”,它是全球华人的母语和情感筋脉,也是现代诗人与现代诗歌之间一条带血的脐带。
在任何一首中国现代诗歌的诗形与诗义之间,教师对于诗歌语言的理解应该从工具、符号这些单一僵化的传统概念中解脱出来,现代诗歌语言植根于传承了几千年的母语沃土之上,它的终极价值就在于准确传达诗人诗情的同时,还隐隐地张扬着一种母语的独特魅力与文化内涵,当然,这些东西,实际上是无关乎具体的诗人诗作的,而教师在现代汉诗的教学中就是要带领学生在一首首具体的作品中感受这种诗作之间共通的东西,这种魅力当是汉唐之风在现代的渗透与复苏,是无论何时何地去阅读,都能启人心智的一种东方色彩和中国气象。
如果说一首好诗是一个无边的立体空间,那么,诗形与诗义只能经纬交叉构成一个二维的平面,只有“汉语”这一独特的书写工具才能在纵向上将诗歌拉伸、放大、延展,可以说,不同的诗形与诗义仅仅能使人记住一首诗,而“汉语”的巧妙运用会让人爱上一首诗,永生不忘,如郑愁予《错误》中的“莲花的开落”,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中的“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等等。所以说,成功的新诗教学首先要求教师引导学生回到诗的语言层面,回到汉语背后的文化层面,在汉字的组合之中考察汉诗不同于欧美诗歌的“中国韵味”,而不是把它们拆解成语法意义上的字词,再组合起来“翻译”它。
另外,诗歌作为一种独立的审美形态,对它的审美分析不能像对小说、散文、戏剧这些相对完整的体裁那样务实,“诗无达诂”的说法意味着就诗论诗本身就是对诗的一种误读,笔者认为,指导学生理解任何一首新诗,教师都应该处理好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即诗与“史”,诗与“思”,诗与“似”之间的关系。
任何一首诗都是诗人心底涌出的一眼泉,一条河,也是某一特殊时刻,诗人内心波澜的外化。一个诗人不同时期的诗作前后勾连,一个小写的人的心灵史才能隐隐浮现。诗是一种表达,也是诗人的一种自我关照,诗人放弃其它体裁,选择诗这一极端的方式来承托内心自有其道理,我们万不可仅以一首小诗的只言片语来揣度诗人心灵的全部。一首诗,只是诗人生命旅程中的一小片足迹,一连串的足迹才是我们描述诗人,与诗人相遇的起点。
其次,诗歌语言外衣包裹着的是诗人独特的人生思考,任何一首诗都是生活在过去、当下和未来之间的诗人们对自我、对他者、对生命的一种终极关怀,点滴诗情表达的背后,实际上有着生活这个巨大漩涡裹挟生命个体时,个体的挣扎与思考。不同的诗人,不同的诗作,以不同的心灵悸动拼凑成一幅模糊却真实的生命流变之景,知人论世,含英咀华之后,借助想象,我们才有机会尽可能地触摸诗人内心真实之一面。
再者,诗之所以可读,在于它与现实生活的若即若离,而诗之所以耐读,则是因为诗人在诗与现实之间找到了一个有效的支点,找到了一个人群视野之外的盲点。诗与生活太近则易平白流俗,太远则易晦涩无根,所以,好的诗歌就是因为它与生活的这种恰如其分的距离,如何在诗歌当中寻找留在诗人精神世界的关于生活的点滴烙印,是教师准确把握诗歌的一个突破口,也是教师课堂诗歌教学应注意的地方。
现代汉诗的诗性空间立足在母语之上,诗人往往能从母语的精神内涵上寻找资源,而诗人笔端的诗歌总与诗人的阅历、思考和现实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因为如此,现代诗歌才获得深厚的内里和魅力。教师应该在新诗课堂教学中做到有的放矢,关注诗歌语言层下诗人的心灵世界,挖掘诗行背后汉语的文化价值,从多个维度指导学生寻找潜藏在诗歌中的生命的质感与美感。
(潘宝 浙江衢州二中 32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