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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古典文献学述论

2009-06-10张志汉

新闻爱好者 2009年7期
关键词:小序纪昀类书

张志汉

摘要:清代乾隆年间著名学者纪昀主持编纂的《四库全书总目》体现着其目录学的成就,其自撰《玉台新咏校正》体现着校勘学的成就。此二书集中地体现了他的文献学思想,并进行逐一剖析,正确评价纪昀文献学思想,有助于研究纪昀的文献学理论与实践活动。

关键词:纪昀文献学目录学校勘学

纪昀其人

纪昀(1724~1805年),字晓岚,又字春帆,晚号石云,谥文达,直隶献县(今属河北)人。出身望族,十九岁考取乾隆十九年甲戌科进士,先后官编修、侍读学士、内阁学士、兵部侍郎、左都御史、礼部侍郎、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但是,纪昀不是因官高闻名,主要是由于他担任《四库全书总目》的总纂官,一生致力于《四库全书总目》(又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编撰。纪昀在四库全书馆内时间最久,提要的整理加工,也以他出力最多。其家藏的明冯舒《冯氏校定玉台新咏》和清吴兆宜《玉台新咏笺注》都收列人存目,而其自撰《玉台新咏校正》中校勘部分的内容则单独成书,更名为《玉台新咏考异》,并托其父纪容舒名,收入《四库全书总目》。

纪昀与目录学

纪昀的目录学思想主要体现在《四库全书总目》的编撰。《四库全书总目》共二百卷,计著录收入《四库全书》的图书三千四百六十一种,七万九千三百零九卷以及未收入《四库全书》的存目六千七百九十三种,九万三千五百五十卷。清乾隆以前的中国古籍,几乎都被囊括进去了。纪昀在领撰《四库全书总目》的过程中,不仅要总览全局,斟酌体例,综合平衡,润色文字,笔削从核,亲手删定,还要编注提纲,校录子部,给经部诗类写小序。由于《四库全书总目》是集中了当时全国出类拔萃的人才编撰的,因而它在目录学上的成就是空前的。历史上不管是官修目录、史志目录,还是私家目录。都无资格与之相匹敌。就编制体例而言,四部前冠有总序,大小类前冠有小序,每书附有提要。

阐明学术流变。纪昀继承中国古代目录学“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优良传统。于经史子集“四部之首各冠以总序,撮述其源流正变,以挈纲领”,并于其下所分1h四十四类之首“亦各冠以小序,详述其分并改隶,以析条目。如其义有未尽,例有未该,则或于子目之末,或于本条之下,附注按语,以明通变之由”。通过这些系统的部类小序乃至按语,以纪昀为代表的清代学者,对中国的传统学术进行了全面的总结和评判,同时也对图书类目的分合变化作了历史的考辨和说明。

四部分类法完善。《四库全书总目》的分类,深入细致地研究了历代各种目录的分类体系,根据学术发展和图书出版情况,从中汲取精华,为其增设类目和变更类目服务。并在此基础上,指定出一系列目录分类的立类原则:以义立类。以体立类,以时代和地域立类,或根据图书的多少以人类书,总之,是随现实需要而立类。在这些原则指导下,一级类目分经、史、子、集四部;二级类目分经部十类、史部十五类、子部十四类、集部五类,合计四十四类;流别繁杂者,为使条分缕析,又设有子目,计有六十七个。从而形成了相当完整的分类体系,使我国古典目录分类达到了高峰。

目录学方法集成。撰写总序和大小序,为我国古典目录学方法的优良传统,《四库全书总目》对此予以发扬光大。在卷首置凡例二十则,说明著作内容和编纂体例;在各部前冠有总序,撮述其源流正变,以挈纲领。“经序叙述经学流变,史序叙述作史方法,子序叙述部次理由,集序叙述文集原始;各类撰有小序,详述其分并改隶,以析条目。大序统撮全书,小序单言一篇。大小类序真正起到辩章学术,考镜源流,提纲挈领,指导治学的作用。”(文化部图书馆事业管理局主持编写《图书馆专业基本科目复习提要》)所以,张之洞在《輶轩语·语学》里指出:“今为诸君指一良师,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读一过,即略知学术门径矣。”

发抒论学见解。如“乐类”谓“大抵乐之纲目具于《礼》,其歌词具于《诗》,其铿锵鼓舞,则传在伶官,汉初制氏所记,盖其遗谱。非别有一经,为圣人所定也”。“楚辞类”说:“考史迁称屈原放逐,乃著《离骚》,盖举其最著一篇,《九歌》以下,均袭骚名,则非事实矣。”认定《三百篇》与《楚辞》实质上应是总集。

纪昀与校勘学

清代学者对于古籍的校勘整理,涉及经、史、子、集各个方面,但经、史始终是重点,《玉台新咏校正》却是对总集的整理,堪称集部校勘的一部典范著作。纪氏以明代赵均覆宋本《玉台新咏》为底本,参校明冯舒《冯氏校定玉台新咏》和清吴兆宜《玉台新咏笺注》,并广泛搜集类书、总集、别集、旧注、诗话中的异文,完成了这部书。

“有所改,有所不改”。在清代,以顾广沂为代表的对校派,注重版本依据,强调保持书之原貌,虽有错字,必存原本,并提出了“不校校之”的原则。纪昀虽然没有明确提出这样的总结,但“有所改,有所不改”的实践实际上是贯穿《玉台新咏校正》始终的。如遵宋本,卷六:吴均《和萧洗马子显古意六首》“春草可揽结”一首,《艺文类聚》作“闺怨”;“贱妾思不堪”一首,《艺文类聚》作“采桑”。按:六朝遗集率鲜完书,其存于今者,大抵抄撮于诸书之中,辗转相承,文多讹异,无由定其孰是,今仍从宋刻书之。纠宋本,纪昀尊重宋本,而不迷信宋本,这表现在他有时“勇于改字”,即在有其他版本依据的前提下,并有旁证材料证明底本为非时。纪昀就大胆改正底本。卷三:陆机《乐府三首·艳歌行》“清川含藻景”。景,宋刻作“影”。按:二字古本无别,自葛洪加“乡”之后,词人所用亦略区分,形影字可以作“景”,风景字则不可作“影”,今从《文选》。从文字角度改正宋刻。而对于那些意可两存,或无由定其是非的,则附录诸本异同,而不轻改底本。

校勘材料拓展。纪昀进行他校时,广泛搜集类书、总集、旧注等作为校勘材料,并始终坚持几种校勘方法的综合运用,从而避免了由于偏信某一种书而导致的失误。通过纪氏对类书异文的取舍之例,我们可以看出他科学的校勘观念和方法。(1)遵类书。类书是分类编排的书籍,它大量节录各书原文,有时甚至将整部书收人,较古的类书所收材料大体是直接从古抄本转录。所以古类书在校勘时有很大价值。纪氏充分利用类书作为他校的材料,纠正了不少底本的错误。如卷一:繁钦《定情诗》“金薄画幧头”,幧宋刻作“搔”。按:《西京杂记》“搔头”乃玉替之名,不得云金薄、云画,且《呔平御览》收此句于“嗓头部”,知非误字,今从之。可以看出,纪氏以类书改古书,是特别慎重的,基本上都有旁证,类书在纪昀这里只是一个重要的版本依据而已,其对类书的使用是相当科学的。(2)不尽据类书。纪昀认为,“类书节本不足为据”、“类书所引多节文”、“类书以意标目,非其本题,亦非其本旨”等,对类

书采取了谨慎选择的态度。如卷一:《古诗八首·客从远方来》“文采双鸳鸯”。文采,《太平御览》“绮部”引之作“文作”,然“鸳鸯部”引之又作“文采”。盖《御览》刊本多讹。不尽可据。

考证内容拓展。校勘是考据的基础,将考证的方法运用于校勘,无疑可以使校勘成果更加丰富、准确。纪昀在校勘《玉台新咏》文字的同时,对这本书的许多问题也都进行了考证,内容涉及《玉台新咏》的方方面面。如具体诗歌的作者、诗题,全书的编者、成书时间、体例、行款,乃至字词、诗歌分章等问题。这些考证性工作。解决了《玉台新咏》中许多长期悬而未决的重要问题,即使对今天的研究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如考诗之作者。《玉台新咏校正》或根据其他文献的记载,或通过分析《玉台新咏》自身的编排体例,对书中十六首诗的作者进行考证。尽管一些问题由于时代绵远,资料缺乏而不能遂下定论,但其考证结果足资参考。卷五:范靖妇《咏步摇花》。《隋书·经籍志》:“梁征西记室范靖妻沈满愿集三卷”,则此妇有名可考,宜与鲍令晖一例书名。纪昀考证出范靖妻名沈满愿,并认为当谨依全书体例。标出作者本名。

“因材施校”。陈垣在《校勘学释例·校法四则》中归纳前人的校勘方法为对校、他校、本校和理校四种。乾嘉学者或用其中的一种或几种方法交互运用。纪昀除了已经熟练地使用了后来被称为对校、他校、本校和理校四种方法,更有一个新的创获,即“因材施校”,紧紧抓住《玉台新咏》诗歌总集的性质,在有版本依据的前提下,体会文情,揣摩诗意,从文学的视角出发,灵活地进行校勘。如,炼字。卷二:石崇《王明君辞一首》“乃造匈奴城”中的“乃”,《文选》作“遂”。按:“乃”字有远而难至之意,故从宋刻。诗歌语意的搭配、呼应、承转、和谐等文法内容,也是纪昀进行校勘的依据。如卷十:《近代吴歌九首·上声》“连置罗裙里,……罗裙随风起”。裙,宋刻作“裳”。按:末句正应此句,不应上下异文。今从《乐府诗集》。纪氏爱好文辞,具有很好的艺术修养和很强的文学感受能力。在《玉台新咏校正》中,他针对校勘对象的文学性特征,从诗歌的炼字、用词,诗歌的对偶、押韵等角度辅助校勘,取得了不小的收获。总之,纪昀的《玉台新咏校正》在校勘学史上同样具有典范意义,堪称集部校勘的集大成之作。

编校张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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