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杨:在路上
2009-06-04徐非
徐 非
“登山就像商业竞争一样,不可能每一次都成功,遭遇失败会使我更清醒地认识自己。”
旅行是生活方式,探险是人生态度。我不想把自己上升到探险的高度,这反而有助我完成极限计划
今晚,星星将被隐去,你不知道上帝就在大熊星座上吗?在黑夜完全降临大地,隐没河流,笼罩山峰,遮掩最后一处堤岸之前,夜晚的星辰一定会向大地挥洒下她那璀璨的点点荧光。除了无可奈何地走向衰老,没有人知道前面将会发生什么。
50年前,一个叫杰克·凯鲁亚克的年轻人写下《在路上》的这段文字后,无数和凯鲁亚克一样追求个性的背包族,踏上了漫游之路。
作为柏拉图主义者的凯鲁亚克,给后人的最大贡献就是“发现周末的重要性和无所不在的漫游”。
50年后,2009年的1月,在海拔6964米的南美洲最高峰——阿空加瓜峰(Aconcagua)上,一位来自中国的女人正在享受着无所不在漫游所带来的喜悦。这一天,她成功登上了令无数体格强健的男人都感到畏惧的山顶。她就是北京今典集团联席主席(执行董事)王秋杨。
就在一个月前的2008年12月18日,她在博客中这样写道:“阿空加瓜峰以气候恶劣闻名,万里晴空可以瞬间变成暴风雪。我们整个行程将近一个月,回来的时候将是2009年。”
2009年的春节,当中国人暂时不再为金融危机而烦恼,并沉浸在牛年祝福声中的时候,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危险漫游,王秋杨回到了北京。这次攀上阿空加瓜峰,她的“7+2攀登计划”又完成了重要一章。
突破自己
“要能活着回去,要对每一个人都特别好。”这是王秋杨在1998年第一次南极生死之旅时留下的话。自那次生死边缘的体验后,她疯狂地爱上了所有关于极限的运动。
当时,她随着一艘俄罗斯小船,穿越有“魔鬼”之称的西风带。风高浪急,每一次浪打到船上,就能看到船与浪形成一个很大的夹角。当时,她以为自己有可能回不去了,更可怕的还有在两天三夜行程中的饥饿。“我脑子里浮现了各种各样人的面孔:曾经我爱过的人,我恨过的人。”
经历生死关口之后,王秋杨发现突破大自然极限,要比做企业更具挑战:“过去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会感到畏惧,也曾想过放弃,但过了坎,一切都变得平坦起来。但是在大自然极限旅行却不同,因为生命只有一次,而恶劣的气候、环境、地形等都可能随时威胁生命,然而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抗争。”
从1967年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并在山里长大的女孩,到坐拥几十亿资产的富豪,王秋杨用自己传奇的经历告诉我们如何像生死时速那样掌控生活。1992年,经历了当兵、上大学、参加工作的王秋杨为了筹到50万去实现自己拍电视剧(电影)的梦想,与爱人张宝全一起去海南下了海,从搞贸易搞运输开始,王秋杨就拿冒险当生活的态度,而自从夫妇二人做起了房地产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完全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拥有了一家以房地产开发为主,集建筑施工、装饰装修、物业管理、海洋运输、酒店管理、影视文化、网络通讯、国际投资等于一体的北京今典集团。
不过,王秋杨认为过去坎坷实在不值得一提。财富在王秋杨眼中云淡风轻:“也许别人会说我虚伪,当我没有获得这些财富时,确实拼命地想获得。当我不知不觉已经获得后,回过头来再反省自己,你会发现成功也不过如此。但财富也确实给我带来虚荣心的满足和很好的物质生活,就像我现在从事的这种极限运动,想玩这种东西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条件,像我一样,高兴买辆路虎车我就买了。这也是由财富基础决定的。”
在追逐财富的列车上,我们看到过许多不能自己的人,他们每天纠缠在名利场之中,即使已经拥有足够多的财富,仍然无法忠于自己内心的需要。但王秋杨不同,她可以放下几十亿的身家去极地冒险,只因为这让她快乐。
完成“7+2极限计划”过半
自1998年南极生死之旅后,2002年在丈夫的介绍下,王秋杨结识了中国登山队队长王勇峰,从此迷恋上了登山。两年后,她就登上了海拔7745米的新疆慕士塔格峰,超过了7500米的国家健将级标准。2005年4月她徒步到达北极点,同年12月又徒步到达南极点,2007年5月登顶珠穆朗玛峰后,她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完成了地球南极、北极、最高极(峰)这三极探险的华人女性。
除了工作,每年王秋杨都会拿出一半的时间去旅行,甚至会突发奇想。一个人开着车到她喜欢的城市,那个目的地有时候甚至是遥远的。和企业家、探险家这些头衔相比,王秋杨其实更像个艺术家。不羁、勇敢和执着,对于快乐不懈的追求,就是王秋杨最简单的人生态度。王秋杨人生有个信条,做事就一定要有一个高度、一个结果。因此既然选择了登山,就要登出一个名堂。
在登山运动中有一个“7+2”极限计划,就是指攀登七大洲最高峰,且徒步到达南北两极点的极限探险活动。这一概念的含义在于,这九个点代表的是地球上各个坐标系的极点,是全部的极限点的概念,代表着极限探险的最高境界。从1997年俄罗斯人Konyukhov Fedor第一个完成“7+2”计划,到目前为止的近十年间,全世界仅有十人完成此项探险,他们中年纪最大的46岁,最小的32岁。王秋杨现在已经完成该计划过半。
在“7+2”极限计划中,王秋杨觉得有一件事情很值得回味:2007年携不满10岁的儿子登顶乞力马扎罗山(5895米)。
传承坚毅的意志
实际上,王秋杨登顶非洲最高峰——乞里马扎罗,早在2006年10月20日就已经完成,但这样的极限登山是否适合孩子?
王秋杨说她要让孩子知道“我行,我能,我可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相信自己能够克服。用极限方式来引导和教育孩子,看上去多少有些残酷,但是王秋杨希望的是孩子能得到那种“不介意生死”的人生勇气。
2007年2月17日至22日,在王秋杨带领下,经过5天的攀登,两个儿子张牧遥和张牧远登顶海拔5895米、有“非洲屋脊”之称的乞力马扎罗峰。另外,实际年龄只有9岁的小儿子张牧远还创下国际登顶乞力马扎罗的最小年龄纪录。
由于攀登乞力马扎罗峰有一定危险性,当地山地管理部门禁止10岁以下的孩子登顶。当时,张牧远的年龄离满10岁仅差2个月。问题通过“虚报年龄”解决了,检查人员对张牧远进行目测考量后,并没有丝毫怀疑。于是放行了。但登顶归来后,外界开始对虚报年龄事件铺天盖地的指责和批评,王秋杨用“始料不及”来形容。“虚报年龄的初衷仅是很单纯地满足儿子的强烈愿望,而不是那徒有的最小年龄纪录及名声,后来却突然上升到道德的层面。如果当初放弃攀登,孩子肯定无从承受,那样对他造成的伤害可能会更大。”王秋杨解释。就在登顶的那一刻,让王秋杨为两爪jL子骄傲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亲。
王秋杨一直坚持从小“培养孩子生活的能力”:摔倒了自己爬起来。看起来,对于“富二代”的教育,王秋杨更在乎的是意志的培养。
在完成“7+2”计划每一个项目中,王秋杨感悟到对于生命的敬畏:“生命是如此脆弱,更要懂得珍惜。”除了担任北京今典集团联席主席(执行董事)以外,王秋杨的另一个身份是苹果基金会理事长。
生命的归属
2003年王秋杨驾车第二次走进西藏阿里地区后。她发现在这里找到了“强烈的归属感”。
在海拔4500米,且空气稀薄,自然条件艰苦、交通极不便利、各种基础设施相对缺乏的阿里地区深处,有一个学校的墙上写着“远上寒山石径斜”的诗句,这让她深有感触:“那个地方的孩子连树都没见过。”
当一个孩子问她树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她哭了,她在心疼这些孩子,“我们同样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为什么大家的差别这么大?”在那里她遇到一个想让孩子退学回家放羊的母亲,当王秋杨试图劝阻的时候,母亲问她:“你能让我的孩子读完学校以后当县长吗?”这句话让王秋阳心酸的沉默了。
被藏区的孩子打动并为他们惋惜之余,王秋杨开始积极行动:她带动周围的人建立了“苹果基金会”,建了四所学校,还设立了“苹果赤脚医生工程”。截至2008年底,“苹果基金会”已为阿里全地区143个行政村以及部分自然村,培训了270名村级苹果赤脚医生、143名村级苹果接生员;并为他们提供服装、器械、药囊等设施。前段时间,王秋杨还刚刚送去了过冬的药品,她说西藏在自己心里完全是“家一样的感觉”。
总结这些年的极限旅途与慈善,王秋杨说:“两者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人活着很好,活着很重要。坐在大都市安静享受下午茶的时候,看着水里漂浮的花瓣,会仿佛时光倒流,想起藏区里那些没见过大树的孩子,那种感觉会让我觉得很幸福,我们应该感谢今天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