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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中国经济困局

2009-06-04王东京

党政干部参考 2009年5期
关键词:增值税农民工出口

王东京

20O9年GDP增长率8%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门槛,是保稳定的一个基本速度,这个可以根据经济学上的奥肯定律倒推出来。10年前的亚洲金融危机时,国务院也是提出保8%,去年我们遭遇美国次贷危机和全球金融风暴,国务院又提出保8%。我认为保8%没有问题,支持这一判断的理由,首先从投资方面,党中央、国务院从去年11月开始采取了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一套办法,包括积极的财政政策和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

支持我的判断的另一个因素可以从我们的体制来分析。我们的体制还是有投资冲动的。回想1998年,当时中央提出保8%,结果各地报上来的数据大大超过8%,压挤水分之后的最终数据是9%。

另外,我们不应该把8%这个数据看得太重,经济发展不能只追求数字。这一次的国债资金投放和货币政策支持增长的重点应是调结构。金融风暴来了之后,很多生产资料价格下降,这是调结构成本最低的时候,是一个机遇。要看到,金融危机不是中国的金融危机,金融危机的中心在美国、在欧洲,不在我们这里,中国的金融体系没有问题。问题只是中国经济对外依存度比较高,这样会影响我们的出口,影响我们的外部市场,因此对国内需求的压力很大。利用这个机会调税率、调结构,是成本最低的,政府经济政策的重点应放在这个方面。现在媒体过多地炒作U型、V型、W型之类的预测没有意义,经济学家不是算命先生,再说算对了又能如何?关键在于拿出切实的办法。

2OO9年最头疼、最大的问题就是就业的问题。其他问题和这个比起来就是小问题。怎么安置失业返乡的农民工?这对我们是一个大考验。这里引出了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在担心的问题,就是农民收入的问题。最近10年农民收入增长较快,去年达到人均4000元,有一个原因是大量农民离土离乡,进城务工。有人估算过,农民的非农收入中,务工所得至少占8成。这是说,倘若农民不进城务工,人均收入将减少一半多,指望靠增加农村的消费来扩大内需就会落空。这是个大问题。今年较之前两年农民收入有明显下降。究其原因,农产品价格走低是其一;更大的麻烦是大量农民工返乡。农村原本人多地少,种地的人再多也是窝工,而没了打工收入,农民收入下降势难避免。

2O00万农民工下岗失业,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珠三角一些出口加工企业,受美国次贷危机影响,出口出不去了。第二,新劳动法出台的时机不是很好。那些出口企业遭遇出口下滑之后还要上调工资,外压内挤之下,很多企业不盈利就关门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样帮助中小企业全面开工。如果企业开工不足,大量农民工下岗失业的问题就解决不了。不能指望靠农民返乡就业解决问题,农业人口非农化、以城带乡是个大潮流、大趋势,鼓励农民回乡就业绝对不能成为方向。

其实,很多农民工在城市打工多年,吃喝拉撒,早已习惯了城市生活。如果让这些人回农村,他们会再去种地吗?我断定少数人会,但多数人不会。总有一天他们还得回到城市,还得在城市就业。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舍近求远,不就近解决他们的难题呢?

我的看法,真正要解决问题还是要靠发展。发展是硬道理。如果企业不复工,农民工永远是没有工作的。现在,中央的一系列拉动内需的措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更加宽松的贷币政策等,自然会有效果。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通缩。银行有头寸,也有规模,但惜贷严重。现在很多企业是亏损的,借了钱是还不了的,对银行来说就是呆账,行长要负责任。所以尽管国务院的意图是放大贷款,但银行在放贷方面非常慎重。要解决银行惜贷的问题,微观层面,企业要盈利,这样银行才敢贷款。怎样让企业扭亏?政府的办法是结构性减税,但能不能达到目标?仔细分析以后,应该说很难。从目前政府的举措看,至少有三条:一是增值税转型;二是加大出口退税;三是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合并。骤眼看,这三条都能为企业减负;然而想深一层,这些措施对多数企业又都是画饼充饥。首先,就增值税转型来说,计划一年内减税12OO亿。政府把生产型增值税变为消费型,无非是企业买设备不用交税,可以抵扣。可是在经济萧条的时候,企业开工不足,谁会去购置设备?第二,加大出口退税力度。现在企业出口越来越难,很多出口企业停产,减税政策再好也和它们无关,所以这项政策也会落空。第三,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合并,统一调到25%。问题在于现在很多企业没有盈利,没有所得,本来就不用交所得税。这项优惠从表面上计算出来所得税率从33%下调到25%,降了8个百分点,一年减税有30O多个亿,其实也落不到实处。所以说,当前政府的结构性减税政策很难取得实效,企业并没有享受到减税的好处。

我认为,在当前就业压力下,与其结构性减税,倒不如全面减税有效;与其用这么多办法,不如用一个办法,将增值税调下来。我估计,增值税若能下调5个百分点,从17%调到12%,多数企业便可起死回生。只要企业开工生产,就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中小企业本来是微利企业,政府不减税又要求企业提高最低工资标准,这对企业无疑是雪上加霜。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的思路没错,但我们可以选择最好的时机。改革开放30年,职工要分享发展的成果,工资总不调是不行的。现在企业高管的工资几百万、上千万,劳动者的工资标准还是几百,这是没道理的。工资标准肯定要调,但在这方面如果说有教训的话,就是政府没有先减税。十七大报告提出要提高劳动收入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提高保障支付标准和最低工资标准,这都是对的。问题在于,初次分配有三个部分,工资、利润、税金,如果政府不减税那就只能挤压企业的利润,企业如果不盈利,就只能关门,结果工人下岗。反之,如果政府先减税,比如下调增值税,向企业让利,然后再加工资,提高最低工资标准,这就没有问题。

保增长要求扩大居民消费。费里德曼的持久收入假说认为人们对未来收入的预期决定人们的消费。现在谈扩大消费,首先是要稳定人们的预期。中央把重点放在刺激消费上,我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现在政府正在健全社会保障体系,社会保障体系完善以后,使人们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特别是我们正在促进农村的社会保障,准备用5年时间建立城乡一体化社保体系,让农民也有退休金。这样,一个直接的效果就是,农民敢花钱了。扩大消费并不是马上就要增加收入,要给老百姓发钱。现在有一些地方按实名发钱,还有一些地方发有时间限制的消费券来强迫消费。而且,在强迫消费时,地方政府还可能规定只能买当地产品,以确保拉动的是本地的经济,这些附加条件反映了政府的意图。所以,发消费券只是提供喘息之机。有这个钱,我们不如拿来健全社会保障体系,稳定人们的收入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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