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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起女人生命长河的浪花

2009-06-02孙红岩王晓艳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4期
关键词:池莉生命

孙红岩 王晓艳

摘 要:20世纪90年代的女性写作呈现出繁荣的局面,池莉和徐坤是其中较为有代表性的两位。笔者试图通过池莉的《你是一条河》和徐坤的《女娲》进行女性创作文本的比较。通过两部小说的比较可以发现,女人写女人,女人审视女人是不断发展深入的。在女性自身写作这条道路上,女性正在逐渐走上清醒和深刻。

关键词:徐坤 池莉 女人 生命

20世纪90年代的女性写作是作为一种“文化立场”的女性主义写作,是女人写女人,是女人对自身历史、文化、生命的审视和再认识。徐坤和池莉都是90年代文名显赫的女作家,她们在女性书写方面都有着强烈的自觉。徐坤的《女娲》和池莉的《你是一条河》都是对女性历史长河书写的代表作。在这里女人从失语的底层浮出了水面,从无法言说到开始言说。

池莉的《你是一条河》写于1990年12月,结合题目可以看出池莉把女人辣辣比喻为一条河,这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源泉,是女人生命的长河。文本中写的是1964年辣辣的丈夫王贤木意外身亡后,辣辣带着8个孩子含辛茹苦地生活的一生。徐坤的《女娲》发表在《中国作家》1995年第9期。从题目我们可以看出这也是一篇书写女性的文本。女娲补天,女娲造人,女娲是人类的始祖。在小说中着力刻画的是李玉儿这一女性形象,李玉儿从出世——恋父——从夫——补天——杀子,她深被男权文化所害又不自知地去害人。李玉儿既承担着强大的造人的历史使命又勇挑家庭重担,可以说无愧于女娲的历史角色。但我们也看到李玉儿带着的强烈的悲剧性。笔者将从文本意蕴方面对《你是一条河》和《女娲》做一些比较。

一、女人——生活的强者

《你是一条河》中的辣辣和《女娲》中的李玉儿都具有旺盛的生殖力和强悍的生命力。她们造人,创造着一代又一代,使人类绵延不息。辣辣有8个孩子,李玉儿也前后共生了11个孩子。如果不是她们的丈夫早逝,也许她们会创造更多的生命。生殖力是生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作家对女性的文化态度。辣辣在丈夫死后,通过剁莲子、搓麻绳、拣猪毛,直到后来卖血进行谋生。在强大的生存困境面前,辣辣没有低头,她尽一切所能去挣粮食,养活几个孩子。小说中提到:曾有一段时间他们的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隔一段时间能喝上一次龙骨汤。《女娲》中的李玉儿更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不屈的生活韧性,她从10岁进入于家做童养媳,饱受婆婆于黄氏的虐待,早起晚睡、洗衣、做饭、喂猪、挑水、推磨全都要做。李玉儿两次死里逃生:一次是逃跑后差点被冻死;另一次是怀了于祖贤的孩子后,堕胎时差点被毒死。之后,李玉儿在于继业死后又以顽强的毅力养育几个孩子,照顾乖戾的婆婆于黄氏。在李玉儿的培养下,于家还出了于德全一位博士。在文本中作家一改过去对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写,他们充分肯定了女人在人类繁衍中的重要作用,以及女人在强大的生存困境中爆发出的顽强的生存韧性。

二、女人——主体性的缺失

几千年的封建文化教导女人要贤惠、守孝道,女人要有奉献精神,讲究三从四德。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中女人已经形成了集体无意识,封建文化对女人的压抑使女人缺乏自我发现。辣辣和李玉儿都有着比较漂亮的外表和许多优秀的品质,他们分别都被丈夫之外的男人所爱慕。但面对这些,她们都处于比较麻木的状态,没能进行自觉的追求。对于爱情,可以说她们缺乏清醒的认识。《你是一条河》中王贤良在哥哥死后,想与辣辣结婚。王贤良这样做一方面是符合当时、当地的风俗习惯,可以照顾几个孩子,另一方面他也是真心喜欢辣辣。“有一次晚饭后闲聊,王贤良回忆起十六七年前辣辣在街上扭秧歌的情形,大胆地暴露了自己的内心思想。‘当时你最好看,我恨不得杀了哥哥和你结婚。”[1]面对王贤良执着热烈的追求,辣辣没有勇敢地去接受,而是考虑自己不想再结婚生孩子,自己有这几个孩子老了足以有人养活了。《女娲》中长顺可以说是李玉儿长达几十年的追慕者,一生未婚,为于家奉献,为李玉儿默默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李玉儿是长顺心中的神,可是李玉儿对此却是漠然的。封建文化长期对女性的麻木以及繁重的生存负担使女人失去了自我,缺乏自我发现。

三、女人——作为母亲角色的矛盾性

母爱是伟大的、无私的,有多少文人墨客写下了赞美母亲的篇章。但池莉、徐坤都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对母亲这一角色进行了全新的审视。母亲的爱有时也是害,母亲既可爱也可恨、既善良又愚昧、既造人也杀人。母亲有时只是一味地生下孩子去找来食物使他们活下去,却不能很好地培养他们。《你是一条河》中的辣辣对社员的偏爱纵容而后导致了社员的犯罪。辣辣照顾生病的得屋,而在得屋犯错误时不是开导而是致命残暴的殴打,导致得屋的离家。辣辣为了孩子留城不下乡而绞尽脑汁,为了孩子们吃上饭不惜卖血甚至出卖肉体。而对孱弱的福子、贵子又缺乏应有的关爱,最终导致福子耽误病情而死亡。十六岁的贵子未婚怀孕而早嫁于一个三十来岁的乡下瞎子。《女娲》中李玉儿对小时候的几个孩子可以说是关爱有加,当李玉儿在苦难中生下大儿子于孝仁后,作家写道:“他只为儿子活着。儿子的下生让他变得沉静了,和缓了,平稳得像滩起波纹的水一样。”“他娘‘嗷——的一声,连滚带爬披头散发扑下炕来,搂起傻子抱到怀里。”[2]李玉儿的爱并不能掩盖她对孩子的害,当四儿子于孝祥带着临时工小丫头来家时,李玉儿愚昧地认为小丫头“一脸风骚样,将来靠不住”又打听到小丫头是“小业主”出身,便扼杀了儿子的爱情,最后导致于孝祥知天命的年纪却过起了半是情人半是夫的人格分裂、心力交瘁的生活。李玉儿为了三丫头留城而又不动声色地刺伤了她的眼睛。几千年女性被压迫的历史也是不断反抗的历史,在压迫反压迫斗争中女性生命变得更加坚韧,但反抗的同时也进行着接受。女性处于盲目不自知的状态,变得愚昧麻木。强大的文化、经济压力使女人常常迷失自我,变得近乎疯狂。

但池莉的《你是一条河》和徐坤的《女娲》也有着许多不同之处。 池莉是新写实的代表作家,她的作品反崇高、反文化、反语言,还原日常生活。在《你是一条河》中打破了母亲的神话,还原为日常状态下的母亲,整个作品中笔者发现了在女人辣辣身上有强烈的宿命色彩,有着命运的不可抗争性,河流不停地流淌,女人的生命也是生生不息,就这样活着。辣辣丈夫王贤木的死可以说是注定了的。文中写道“关在房间里擦身子换衣服的时候,辣辣看见了自己肚脐上方的红痣。她激灵一下记起了十四年前相面先生指着她这颗红痣说的一句预言:“水深火热呵——你将来的丈夫一定要处处当心!当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晦涩预言今朝居然灵验了。”[3]文中后边社员的死也是提前有预兆的。《你是一条河》中充满着命运的不可抗争性,人只能这样一天天活下去。徐坤的《女娲》中没有宿命色彩,而是有更多的女性主义的觉醒,是女人对自身命运的深刻反省与剖析。如果说《你是一条河》中命运是直线型的,那么《女娲》中则是圆形的循环性的。主人公李玉儿被封建礼教、封建文化所杀又反过来杀别人。这一发现是令人震惊的,也使得对命运的抗争具有了某种悲剧性。李玉儿10岁被卖为人妇,在婆家做牛做马起早贪黑受尽了折磨。对此李玉儿内心充满了仇恨与抗争。但在抗争的同时也就慢慢产生了认同,于黄氏后来在打骂李玉儿时,李玉儿便低眉顺眼了,出于传统孝道考虑不觉得于黄氏有什么不该。在对待三儿媳方面,李玉儿显然操起了于黄氏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儿媳横挑鼻子竖挑眼,百般刁难甚至剥夺了儿媳抚养自己儿子的权利。李玉儿真是既可怜又可恨。徐坤的这一发现使我们感到女性的解放道路是漫长的,女性背负的传统包袱太重了。

通过《你是一条河》与《女娲》两部中篇小说的比较,可以发现女人写女人,女人审视女人是不断发展深入的。在女性自身写作这条道路上,女性正在逐渐走向清醒和深刻。

注释:

[1][3]池莉:《细腰》,《池莉文集(3)》,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2]徐坤:《游行》,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

(孙红岩 河北石家庄白求恩军医学院基础部 050081;王晓艳 河北张家口教育学院 0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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