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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民初上海马路商界联合会的街区自治性

2009-04-29彭南生

理论月刊 2009年3期
关键词:自治上海

摘要:五四运动后出现的上海马路商界联合会,是由同一条马路或联合数条马路上的商业店铺自愿参与的、以中小商人为主的街区性商人团体。商业街区是其主要活动范围,防盗、办学、防疫等街区公共事业是其重要活动内容。自主决策、自我管理、自筹经费是举办街区公共事业的重要机制,突显了马路商联会的街区自治性。在举办公共事业的过程中,商人的自治素养、公共意识、集体意志都得到了提升。

关键词:民初; 上海; 马路商界联合会; 自治

中图分类号:D693.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09)03-0005-07

马路商界联合会(以下简称“商联会”)是五四运动后产生的一种新兴商人团体,据有关材料初步统计,仅上海一地,1920年代陆续成立的商联会组织达60余个。有关商联会的产生、活动及其功能性特征,学术界关注不多。[1]但在商联会存在的20世纪20年代,其功能性特点却引起了人们的争论,有人认为,马路商联会是“马路政客”的联合,[2]是一种政治类的商人团体,但亲历其事的当事人则肯定其自治性,北城商联会也认为:“本会成立宗旨,重在地方自治。”[3]福建路商联会会长邬志豪在该会成立时说,“当时之所以发起斯会,纯为谋市政发展,商业改良,唤起市民,有自治之精神,享自由之幸福,同参市政,无分軫域。”[4]曾担任过南京路商联会副会长的王廉方也认为:“商联会者,集合同路之铺户而成立,有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之旨,今日所需要地方自治之基础,本会庶几乎近焉,与只图高远而不务实际者不可同日而语。”[5]笔者认为,民初上海马路商联会虽具有一定的政治色彩,但将它等同于“马路政客”组织,则难免以偏概全,其自治性倒是在多方面有所体现,如组织街区防疫、防暑、防盗,自办义务学校,整顿街区风貌,关心居民生活、维护市场秩序,等等,限于篇幅,本文拟从马路商联会组织的自发性、入会的自愿性出发,以防盗、防疫、办学等街区公共安全、卫生、教育事业为重点,探讨民初上海马路商联会的街区自治性。

民初商人团体中,除了综合性的商会组织外,还有以行业为纽带的同业公会。商会和同业公会均属法人社团,是自上而下的正式制度安排的结果。民国初年,北京政府先后颁布了《商会法》(1915年12月)及《商会法施行细则》(1916年2月)、《修正工商同业公会法》及《工商同业公会试办章程》(1917年11月)、《工商同业公会规则》及《工商同业公会规则施行办法》(1918年4月)、《修正工商同业公会规则》(1923年4月)等多项法规,规定了商会、同业公会的宗旨、设立条件、运作方式等。民初各地的商会、同业公会,或依上述法规而改组,或依规而设立。但是,北京政府并未就马路商联会之类的商人团体制订一个专门的法规,可以说,马路商联会完全是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除此之外,马路商联会在组织上还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直接面对同一商业街区内的广大基层商号,在自愿基础上,广泛吸收一般中、小商人入会,反映了大多数商人,尤其是广大中、小商人的意志和愿望。这同上海总商会以团体会员为主、同时吸收一些大商人为个人会员的做法不同,也与商业公团联合会完全以同业、同乡团体为会员的做法有异。“商联会”的会员或以同一街道的商号为对象,如南京路商联会“以上海南京路各商号组织之”,“凡加入本会之各商号须派代表一人与会”。[6]山东路商联会“由本路华人开设之商店组织而成”。[7]或以同一街道商号为主体,同时吸收未设商联会的马路商店为会员,如汉口路商联会“以上海汉口路各店号组织之”,但“未组织商界联合会之各路店号经本会之许可亦得加入”。[8]商业店铺不多的马路,同时联合几条马路设立商联会的,如天潼路、福德路组成天潼路商联会,嘉兴路、梧州路组成嘉兴路商联会,四川路崇明路组成北四川路商联会,东北城商联会则“为福佑路、张家路、穿心街、旧教场等商店组织而成”,并以“四路商店为基本会员”。[9]可见,商联会虽冠之以马路之名,实非地理意义上形成的街道,而是现代经济意义上的商业街区,其活动范围也以街区为主。

其次,“商联会”考虑到各自街区内中小商人的经济状况,实行低会费制度,保证大部分中小商人缴得起、进得来。会费低微,有利于广大中小商人加入该团体,如沪西商联会规定该会开办费“由发起商号慨助支用,经常费用由入会各商号量力补助,惟遇特别事故得酌募临时费”,[10]在会费上并无硬性规定。山东路商联会规定“会费按照每一开间门面每月须缴纳会费洋五角,开间多寡纳费依此类推”,“但力不从心者可以量予酌减”,[11]东北城商联会规定“凡入会者每月须缴纳会费小洋一角”。[12]虽有交纳标准,但也在中、小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即便是位于上海最为富庶的商业街区——南京路的商联会,也仅规定“各商店号会费每月五角至二元,均由各商店号自行缴认”。[13]南京路商联会共有会员单位179家,月认捐额284.2元,其中2元以下(含2元)的月捐额为194.7元,占总月捐数的68.51%,2元以上的月捐额共89.5元,占总月捐数的31.49%,详情如下表。南京路上的绝大多数商家尚且只能认缴2元以下的月捐,其它马路商联会会员缴纳会费的情形亦可想而知。

低会费制度固然降低了加入商联会的门坎,为一般商人入会创造了前提条件,但中、小商人是否愿意入会,并不完全取决于低会费制,相比之下,更为重要的是团体的宗旨与职能是否切合同一商业街区内一般商人的实际,在这一点上,商联会无疑满足了广大商人的愿望。商联会的宗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广大中小商人谋求新型互动关系的诉求,如沪西商联会“以研究商业道德,联络各号感情,协力提倡国货,询谋公共利益为宗旨”。[14]东北城商联会以“联络商界感情,藉通彼此声气,谋商业之发达,尽国民之天职”为宗旨。[15]山东路商联会“以研究商业常识,增进商人道德,敦睦本路感情,协力提倡国货,合谋公共幸福为宗旨”。[16]可见,马路商联会建设融洽的街邻关系、谋求街区公共事业的发展摆在了突出的位置。从其功能看,正如下文将要论述的,马路商联会在街区防疫、防盗等公共事务上倾注了很大的心力。在传统工商界,既有以乡缘为媒介的商帮组织,也有以业缘为纽带的行会组织(后来演变为同业公会),它们推动了或维系着同乡、同业商人间的联系,在经济生活中都起着重要作用。但是,在商人经营活动主要范围的商业街区内却缺乏相应的商人团体。因此,一方面是同乡、同业商人间的联系相对频繁,另一方面却是相邻较近的商人间却缺乏起码的联络,不利于商人应对日趋激烈的经济竞争、日益强烈的政治参与和守望相助、与邻相恤的传统的发扬。马路商联会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缺,因此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起来。

第三,马路商联会的运行机制保证了广大中小商人的平等参与权利,有利于在街区公共事业上达成广泛共识。前述东北城商联会规定“凡入会者享一律平等之权,凡入会者均有选举权及被选举权。凡入会者如有五人以上之同意,不出本章程宗旨以内者,有提议于评议部之权。”[17]商联会的职员由直接选举产生,“入会各商店号均有一选举权、被选举权及表决权”,实行会长制,大多设会长一人,副会长一至二人,正、副会长由职员会选举,会长之下设干事、评议两部办理会务,干事部由文牍、会计、交际、调查、庶务五科组成,各科均制定相应的办事细则,人员因事务繁简而多少不一,评议部评议员由大会直接选举产生,人数在10至20人之间,有些马路商联会为了更好地体现会员意志,规定“凡入会各店号代表除被选为职员外,皆为评议员”。[18]评议部为商联会议决机关,“所有联合会一切事务均须得本部之同意方生效力”,会务预算决算、兴革事件及公款处理办法、全会规则及各部细则均须由评议部议决通过才能付诸实施,此外,评议部还须“负纠举之责任”。[19]具体以南京路商联会为例,其权力来自于全体会员的赋予,会员全体大会构成南京路商联会的最高权力机构,每年正、七月举行,如遇特别事项,由会员商店20家以上联名提案,可以召集临时大会,凡加入商联会的各商店号均须派代表一人与会,按一店一权原则享有选举权、被选举权及表决权。代表可由经理兼任,也可另行指派。在179家会员商店中,由经理出任商联会代表的达110家,占会员总数的61.45%,其余38.55%、即69家则由指派代表担任,[20]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商店、商号对商联会的重视。

会员大会选举各部、各科职员组成职员会,再由职员会互选正、副会长及评议长。职员会是一个常设性机构,每月四次会议,紧急事件发生时,也可召开临时会。商联会职员、会员对会务及公益事务负有共同责任,“本会职员、会员因会务或公益之事被累者,全体会员共负救护之责”,这一规定为商联会对外行动的一致性奠定了基础。会员大会闭会期间,各常设机构各尽其责,在行使权力时相互制约,如干事部各科,“未经评议员会议决事件,干事部不得执行”,“评议会以得议员过半数之出席为有效,以出席之过半数为表决,若人数相同时,由主席定之”,评议员“不得同时兼任会中他职”。这样,评议会讨论并表决各提案更具民意基础。

可见,马路商联会是一个既不同于旧式行会、也有别于商会的一种新型商人团体,时人曾对三者间的差异作了区别,“上海商界所组设之团体,若各业之公所,各帮之会所,其团结力未尝不坚,然其性质祗能代表一帮一业,又如总商会,虽为上海全埠商界之法定机关,然其所组织之分子,以入会资格限制之严竣,不能普及于大多数商界,故祗可谓贵族的商人团体,实不足以代表全埠小商家之意思。自有此总联合会成立,而上海一埠大小商家之总意思及可于此机关中表现。”[21]正因如此,在各路商联会基础上形成的马路商界总联合会才“不能不推为上海商界最有实力的机关”。[22]

从某种意义上说,民初上海马路商联会既是一般中小商人在五四运动中迸发出来的政治激情延伸的结果,也是抵抗租界当局增加捐税斗争的产物。但不可否认,商联会从其产生的那一刻起,就带有明显的自助、自卫性,据《申报》1919年6月6日报道,沪埠小东门众商家鉴于“国亡在即,岂可坐而待毙乎?窃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吾商界亦国民一份子,如再不醒起而为学生后盾,将何以对众学生爱国之热忱,故将敝处小东门外各商界全体联合一会,以保一方之秩序”,名之以商业联合义会,“自小东门外大街各商号联合一会,保一方治安,为永久之计”,“如逢商界关系,生种种事端,即须集议开会,取一致进行”,参加发起的商号达80家。[23]这是见之记载的最早的街区性商人组织,该团体虽未直接名之以马路商联会,但已具有商联会的雏形,且将“保一方之秩序”、“保一方治安”作为其主要诉求。

从其实际职能看,商联会确实将为广大商人排忧解难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北城商联会负有保卫北城一带会员的责任,“如有冤抑受诬,因而损害名誉、身体、财产,就本会能力所及,经调查确实后,设法救济之。”[24]东北城商联会亦有同类规定,“如有冤抑而受不当之诬,于名誉财产上有关系者,则就本会能力所及,经职员调查确实,须由入会者全体负责,以法律救济之。”[25]商联会连结商人互助,甚至在必要时实行法律援助的行为,对于社会地位相对低下、有时孤立无援的中、小商人来说,具有较强的吸引力,尤其是街区防盗,满足了商人保障财产安全的需要。近代上海五方杂处,帮派林立,地方军阀为争夺沪埠,数次交战于此,兵痞、兵匪横行,无业游民众多,治安环境堪忧,每届冬季,盗窃和抢劫案件频发,商业店铺屡受损失,尤其是岁末年初,一般中、小商户人人自危,街区治安首当其冲。各路商联会针对冬防,主要采取了以下几项措施:

第一,及时向捕房或地方警察厅通报所属街区内的盗抢案件,敦促其加大防卫密度、增强打击力度。1921年4月底,新闸九路商联会会长胡鑑人曾专门就防盗问题致函租界总捕房,“请求加驻巡捕,严重防御,以维秩序而保治安”,捕房总巡及新闸捕头爱耶司非常重视,接函后曾专门问计于胡鑑人,“赞同从严防范”。[26]1923年1月上旬,接连发生七浦路大生烟纸店被劫、德源茂店主张德安在途中被抢案件,沪北六路商联会为此专门致函工部局汇司捕房,请求在七浦路北山西路口交界处“于每日五点钟后,派巡捕站岗数小时,以资保护,而安人心。”[27]11月上旬,闸北八路商联会所属街区永兴路会馆路转角处发生盗案,该会迅速致函警察厅,请求在该处“增设岗位一座,以资保护,而安人心。”[28]上海南市商业繁盛之区,年关临近多有剪绺党(扒窃犯)、三十六股党(无业游民)、江湖乞丐等肆行街头,“明则敲诈,暗则劫箧,行旅店铺,多被侵害”,沪南商联会于12月底专门致函警厅,严厉查办,“将其像片悬挂通衢要道,以昭炯戒”,“将获案窃丐流氓惩办后,解送该各厂所教养。”[29]

第二,采群意,集众智,为防盗积极出谋划策,并配合捕房和警务部门采取有效的防盗方法。1924年7月初,针对会员商店邵万生号被劫和枪伤华捕案,南京路商联会立即召开临时紧急会议,提出四条办法向工部局请愿“(1)请增添巡逻巡捕;(2)请设巡捕;(3)请装设警铃电话;(4)请加严查禁军器来源”,[30]并致函总商会,纳税华人会、各路商界总联合会等团体共商办法,一致行动。与此同时,福建路商联会也致函华顾问转请工部局,请求在该路“加添巡捕十名,及装设警铃”。[31]山西路商联会认为“清查户口,实为剷除伏莽,根本清源之计”,函请各路商联会征求意见,“倘多数赞同,即邀集筹议,继续进行。”无独有偶,山东路、爱多亚路两商联会也主张清查户口,“严行取缔小客栈及各旅馆,如有马路商联会者,可由马路商联会会长负责,派员合同调查,以免隔膜。”[32]浙江路商联会则主张警卫与自卫相结合,致函警务处,采取以下五条措施:

(1)请于租界内商务繁盛之区,及易引盗匪注目之地,添设警岗,并多派便衣巡逻,严密梭巡,俾遇抢劫情事发生,易于召集帮同擒盗。(2)请查禁售卖盗匪所持利器(如手枪等类)。(3)请准予各商号自备御盗器具,以防不测。(4)已犯而擒获者,请处以酷刑,公布社会,以资儆众。(5)在犯而逃匿者,务即设法拿案惩办。[33]

福建路商联会提出了维护街区公共安全的治标与治本案:

所谓治标者:(1)装设警灯警铃,以图报警迅速。(2)租界枢要之区,警备似嫌单薄,宜增加巡捕多名,俾匪徒不敢从而生心。(3)优订奖励巡捕因公伤害抚恤章程。此外所谓治本者,惟消纳游民,最为上策。[34]

五马路商联会“主张设立租界商团,由各商店自行担任经费,密布市场,……至于团员人材,则由各马路商联会自由选聘。”百老汇路商联会也提出“组织特别巡捕,由各马路店员中选择,装置警灯警铃于幽僻处,严禁私运军火入口,清查户口。”[35]

此外,北京路、沪西九路、汉口路、汉璧礼路等马路商联会也各自提出了防盗建议,限于篇幅,不一一列举。[36]为形成一致意见,商总联会于7月7日晚召开临时议董会,来自23个马路商联会的66名议董及名誉会董与会,会议收到各分会关于防止盗案的提案公函共24件,防盗意见共11种,通过了向工部局建议实行的七条防盗方法:

(1)添设特别巡捕,由各路商店职员自任之。(2)增加各路站岗巡捕。(3)请捕房奖励因公被盗伤害之探捕。(4)界内创办游民工厂。(5)装置报警铃。(6)从严检查旅馆。(7)取缔游民。[37]

次日下午,工部局邀请南京路等31路商联会代表赴该局讨论防盗办法,“对于严禁军火来源,认为极为重要,允于加严取缔,并重办私贩罪犯,对于创办游民工厂、特别巡捕、盗警汽车、奖励因公伤害探捕、及严查旅馆等节,均极赞成。”[38]不久,老闸捕房邀请南京路、福建路商联会面商,两路商联会又联合提议防盗办法六条:

(1)严查私贩军火及私藏军器。(2)增加站岗及巡逻巡捕,并改良交替换班方法。(3)装置盗警特号电话。(4)加严检查旅馆。(5)取缔界内游民。(6)设备盗警武装汽车。[39]

对于各路商联会的建议,租界当局给予了积极回应,工部局总巡强森表示,“防止盗案方法,已次第进行,除派捕沿路昼夜梭巡及施行临时搜检外,并置暗探多人,严密侦察,实际已与增派警捕无异,……至装置警铃,工部局极愿协助进行。”[40]7月12日,老闸捕房捕头爱佛生与南京路、福建路商联会在宁波同乡会面商防盗办法,再次表明租界当局采纳各路商联会防盗意见的态度,据载,“爱君对于增加岗位,设置特别盗警电话,及武装汽车,均拟商酌实行,对于加严取缔旅馆、查禁军火,已在加严侦查。”[41]同时,在若干路段采取措施,加派巡捕,“福建路、北京路、宁波路等处业已广派印捕,一律荷枪往来巡查,守望相接,二马路、三马路一带转角处,现亦加派荷枪华捕驻巡,以保公安。”[42]

第三,在盗案频发季节,提请街区内的商户留意盗贼出入,同时设立防盗委员会、商民守望团、特别巡逻队等,加强自卫。1923年12月初,文监师路商联会针对街头游民欺诈勒索现象,特发通告,“本路新开张之各商店,时有江湖流丐,无端骚扰,凭空索诈规费等情,迭经各店主来会报告,言之凿凿,殊属可恶,本会有保护会员之职责,维持之必要,特为通告,以后如再有此种情事,望各商店来会报告,经本会派员调查属实,定即扭送捕房,按律究办。”[43]闸北十一路商联会一面函请警厅“日夜加班巡逻各街巷”,一面提请各商店注意采取以下四点防范措施:“(1)不得令无能力之学徒督送银钱;(2)账柜不得存储巨款,其逐日门户所进,亦应随时检收严密处所;(3)提早结账时间;(4)遇有盗窃发生,无力抗拒,及近迫禁声张时,俟盗匪出门,应一面报警,一面尾追。”[44]沪北五区商联会所属西宝兴路在10月9日至12月4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接连发生五起盗案,商联会专门召集评干联席会议,决定“自行设法办理,由青岛路起,至西宝兴路止,各居户概装电铃,总线接在警署,所有装户,概行编号,倘遇盗匪劫抢时则一鸣,火警则二鸣,一见有警,警署即可派警前往追捕”,并专门为此发出通告,征求各店铺居户意见。[45]有些街区相联的马路商联会还实行联防,如山东路、河南路、爱多亚路等商联会鉴于“地势相连,对于防止盗匪,严禁流氓,应由各商店联合”起见,联名通告各商店,“对于盗匪抢劫商界,请各商店多备警笛、警铃,密报捕房捕捉”,“对于马路上有在途抢劫行人之货物银钱,各商店切勿袖手旁观,……务请各商店立即报告本会,或直接报告捕房,严行查捕,以保治安。”[46]稍后,山东路、河南路、爱多亚路三路会长钱龙章、邵仲辉、鲁廷建协商联合自卫防盗法十条,决定设立义务守望团,“各商店应得推举代表一人,报告本会,组织义务守望团,轮流督促,或站岗巡捕,如遇有盗运之事,该团员得立即报告巡捕,或吹警笛或打电话至巡捕房”。为统一行动,三路商联会设立联合办事处于带钩桥金隆街美伦里九号,每周一下午四时至六时开常会一次,讨论防盗方法。[47]浙江路商联会则决定“由本会各商店,每店每日抽出一人,结队游行,藉以示警,并请各备小旗一方,上书‘注意盗匪、‘防止盗劫、‘请各自行注意、‘遇盗即行拘报、‘商人群起驱盗等字样,下署以‘浙江路商界联合会义务游行防盗队十五字。”[48]从1924年8月1日开始,游行时间为每日午后八时至十一时。[49]南京路商联会通告市民,严加防范,尤应注意:

(1)各店如接有恐吓索诈等函件,速即密报该管捕房或本会,以便缉拿凶手。(2)各店请速互相装置警铃,以备报警,如托本会代办亦可。(3)如发见形迹可疑或携带军器之人,临时用电话或秘密报告本会及各该捕房。(4)部门厨窗等加装完备,妥加防范,以免意外。(5)晚间准酌商情,提早收市。(6)勿容留来历不明之生客及伙友。(7)招致有力之伙友,守护防卫。[50]

广西路推出六条主要措施,以“应筹自身防范方法,藉以补助租界当局之不逮”:

(1)各商号及各住户租赁房客,如见有形迹可疑之人,可即迳报总会,或用电话通知(电话中482号)。(2)本会据报后,即派调查员会同报告人,实施侦查,一面报告捕房查究。(3)各商号应自备警笛一个,俾遇盗警使用。(4)各烟兑业及钱庄,应一律装置铁栅。(5)各商号如需装置警灯,可面询本会装置方法。(6)各商店如需装置警铃,可电话询问爱多亚路警灯公司沈颂阁君接洽。(7)各商号如有发现防盗意见,可推代表来会接洽。(8)本会办事时间,自下午二时至五时。[51]

值得注意的是,1924年7月初,广西路商联会提出了组织防盗委员会作为防盗的治本之策。针对盗案频发、多发之势,广西路商联会决定采取治标、治本两种防盗善后之策,“(甲)函请各路商界联合会推派代表一人至三人,组织防盗委员会,筹议根本防范方法;(乙)由本会通告本路商号,装置绿色警灯,店内多装开关机(设置简单、价亦廉省),纵遇盗运,探捕邻人见警报后,协力捕拿,俾其无从遁迢。”[52]稍后,该路商联会还起草了防盗委员会草案,规定该委员会由华租二界各路商联会推派代表一人组织,其职责包括“议决切实防盗方法,呈请当道施行,及筹议装设警铃警灯,募集特别巡捕一切事宜”,设正、副委员长各一人,下设“评议”、“执行”二部。[53]

7月13日,由广西路商联会发起召开了第一次防盗委员会筹备会议,推举叶惠钧、吕静斋、陈广海等十人为筹备委员。[54]7月16日,商总联会也决定成立防盗委员会,并推举叶惠钧、杨春绿、林仰之等七人为筹备委员。[55]广西路商联会与商总联会设想相同,决定合并进行。7月24日,防盗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通过了该委员会简章共八条,规定该委员会“以设法防范盗匪,维持治安为宗旨”,由15位执行委员组成,下设文牍、调查、交际、会计四科。[56]7月28日,各路防盗委员会举行第二次会议,选举邬志豪、袁履登、钱龙章、蒋梦芸、潘冬林、王汉良、胡凤翔、沈田莘、余仰圣、李泽源、冯秋心、童理璋、谢惠廷、邵仲辉、严谔声十五人为执行委员,并由执行委员推选袁履登为正会长,钱龙章、胡凤翔为副会长,各科主任也各有其人。[57]11月中旬,又征得工部局的同意,设立了上海各路商界防盗委员会调查处,“由上海各马路商界总联合会防盗委员会联合各马路分会共同组织”,其宗旨为“辅助警力、防止盗案、维持地方安宁”,调查员由各马路分会推派一人至二人组成,其职责包括“在界内各马路侦查盗案,报告就近捕房或捕房办公人员,预先拘捕,遇有形迹可疑之人,亦得随时报告。”[58]

法租界商联会则于1925年5月初组织了商民守望团,该团本守望相助之古训,“以期团结商民团体,发展商民精神,以维地方治安为主旨”,规定每一商号或每一住户,推派一人为团员,每十户合成一班,每十班合成一队,每十队合成一团,总团部设商联会办事处内,经费由商联会担负。守望团每日出巡,二小时轮换一次,“轮流梭巡时,如遇盗警,得互吹警笛,而前后左右各团员,须同时互应,使盗匪知有防备,不敢图劫而遁。” [59]

1926年7月,南京路商联会会长余华龙与租界当局商定,“以南京路商联会名义,雇用巡捕二十名,组织特别巡逻队,枪械由工部局发给,号衣则任该会自制,分甲乙两班,日夜巡逻,以资戒备。”[60]特别巡逻队虽因费用不敷而未能坚持,但“于此数月中,南京路上之盗案竟得无形减少。”[61]1929年11月,南京路上的绮华公司与惠林登手表行相继失窃,商联会常务主席王廉方、司徒尚燊等多次与工部局警务处磋商,“派九人为南京路冬防专差,规定钟点,轮流巡查,由会中加纳冬防捐,每月需洋225元,以三个月为期。……乃向各会员征募之,每月总额得洋199元,相差之数,由会补足。”[62]总之,商联会对维护各马路街区公共治安起了一定作用,正如南京路商联会史略所称:“年来盗贼之风益炽,本会力谋防护,劝装警铃,举办冬防,筹备特别巡逻等,其事虽或成或不成,要亦尽我职责而止。会员商店之遭盗窃而报告本会者,莫不据情转请工部局警务处,饬属严缉,努力善后,虽各案结果未能尽如人意,盗窃发生,未能根本铲除,而当局经本会函质,每答复件或派员前来,表示注意,此我会敢为喉舌之功也。”[63]

商联会会员多属中小商人,其子弟及店铺内的学徒多缺乏教育,因此各路商联会将筹办街区内的义务教育作为商联会的一项重要任务,专门设有教育科,主管义务学校事宜。商联会将义务学校看作社会教育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商界联合会,为什么要办义务夜校,目的在培植不能求学诸子弟,若使各义务学校办得皆有精神,一旦普及全国,岂非社会教育前途之大幸。”[64]商联会义务学校分日校、夜校两种类型,办学经费完全由会员自愿捐助,商联会经常召集会议讨论招生数量、教员聘请、课程设置、开学、放假日期,并对学业成绩优异者给予奖励。

从现有史料记载看,北福建路工商联合会夜校是较早成立的商联会夜校,该校于1919年8月13日举行开学典礼,校长李心田。[65]紧接着,新闸商联会也于8月17日开会讨论创办义务学校之事宜,决定在新闸路新康里227号门牌开办义务学校。[66] 9月4日新闸路男女义务学校正式成立,会长胡鑑人兼任校长,同时聘请沈联芳、聂云台、黄楚九等为名誉董事,本路30余人担任董事,负责筹集办学经费。[67] 9月21日,在南京路商联会的成立大会上,就有会员建议重视附属事业建设,“最好为店员设一公共娱乐场,略备书报、音乐、台珠以挽嫖赌之恶习,而对于店员知识之增进尤为重要,如设立免费公共商业补习学校等事,而对于入会店主亦宜注意增彼之利益。”[68]为了提高商铺店伙的文化水平,南京路商联会于1919年冬设立夜校,“专收会员商店之职员学生教之读,俾提高商人之知识。承各会员多数赞同,纷纷捐输创办费用,达四千元之谱。”[69]额定学生人数200名,以国文、英文、算术为主要科目。“成立之始,求学者甚形踊跃。时校长潘励绅先生,教务由余华龙先生主持,国文教员为裘越隽、李世戡、齐铁忱诸先生,英文、算术教员为朱华德、虞秉荣、虞从新、沈锡琪及陈叶王诸先生,皆各大学及专门学校毕业,学问经验均甚宏高。”[70]夜校隶属于教育科,1921至1923年间,曾由邬挺生、徐乾麟等亲自担任校长,夜校经费、教员聘请、课程设置、招生、结业成为商联会的一项重要工作,为此专门设立一项基本金,筹募特捐,1922年1月,南京路商联会通过“组织募集夜校基金委员会,推举委员二十人,分担募集,每人分担五百元,合计一万元”的决议,[71]仅1922年6月,就发起募捐1510元。[72]每届结业时,商联会都要对优秀学员予以奖励,并由重要职员出席颁奖。1920年2月5日,南京路商界联合会在该会事务所专门召开义务夜校讨论会,会议决定聘请曾经留学美国的俞希稷担任夜校教务长,余华龙、陈亮公为副教务长,决定于2月29日正式开学,学额定为260名。[73]

绝大多数商联会都设有义务夜校,有些还开办日校,每年招收本路子弟或学徒免费入学学习,非本街区子弟酌收少量学费,如“河南路商界联合会补习夜校,为一般努力平民教育之学者,合河南路商界联合会组织而成,专为本路年长失学及无力入学者而设,创办至今(笔者注:1925年),已逾四载,自秋季开学以来,来学者约计二百余人,校中仍为黄警顽,周则孟等主持一切,闻今年新定简章,如非本路学生,亦可入学,祇须加付学费一元。”[74]此外,百老汇路、西华德路、山西路、山东路、沪西商界、汉口路、民国路、沪北六路、汉璧礼路、虹口六路、沪南六路、南区、静安寺九路、西城、九亩地等马路商联会均办有义务学校。[75]但相关文献仅简略提及,难以详述。

同样,由于相关史料的缺失,截至目前,我们并不清楚各路商联会究竟办了多少义务学校,培养了多少学生,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商联会义务教育的成效是突出的,据称,“各分会设立之义务学校,统计数十处,日夜学生数万余人。”[76]进入义务学校学习的学生也是刻苦的,如民国路在1921年初评估义务夜校办学成绩时指出:“共有学生九十人,皆勤恳同学,故此次考试,计优待二十四人,成绩优美,非始料所及。”[77]

近代上海商业畸形发展,人口迅速膨胀,城市化进程滞后于人口的增长,各种市政设施简陋,尤其是公共卫生事业满足不了基本的医疗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各路商联会非常重视街区卫生事业,一般均设有卫生科或卫生股,由专人负责,每当疫症发生或季节性流行病发作时,便自筹经费开设施医局、施诊所,施茶给药,防暑降温,缓解了医疗卫生事业的紧张状况,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疫病的流行,满足了街区居户及行旅治防暑降温的需要。

首先,开设时疫施诊所,满足普通市民治病需求。每当春、夏季节来临,各路商联会便自筹资金、自备药物,聘请中西名医定期开诊,施诊时间长则三至四个月,短亦一月有余,以事务所为临时施诊所,以山东路商联会为例,1921年该路在“在公共租界打狗桥金隆街美伦里第九号,设立署期施诊所,分施诊特诊二种,施诊、收号金铜元三枚,凭券依次至指定医生处就诊,特诊略收诊金,不计多寡,随到随诊,此项诊金,悉充施药之用,科目分内科、外科、眼科、喉科、疯科、儿科、女科,及时疫救急等症,诊察时间每日上午八时至十一时,下午二时至四时止,星期照常诊察,现定夏历六月十五日开诊,至中秋止,其尤贫病无力者,得请求发给凭单,向指定药铺,领取药剂。”[78]山东路商联会会长钱龙章时任鼎阳观食品公司总理,兼业医师,对于街区卫生事业非常重视,1923年7月,山东路商联会如期开办暑期施诊所,聘请陈步舟,周纯嘏、王涤生、钱建章、陆颂轩等十余人为义务医生,经费由该路“各商店量力担任”[79]暑期过后,“贫病来医者仍踊跃,势难停止”,于是又“改为常期施诊”,经费由该路“筹募特别捐一次,并请各慈善家自由捐募。”[80]1925年,因五卅运动的发生,工人失业众多,山东路商联会施诊所扩大施诊范围,惠及失业劳工:

今年因劳工失业者多,该会为注意工人卫生计,特印刷传单数万张,通告各工人,凡患有疾病者,均可往诊,诊金完全不收,另行给药,该诊所决定于阴历下月十五开幕,医生有钱龙章、何墨君、钟星若等担任,内外各科,中西全备,开诊时间,以每日上午八时至十一时止,给药处带钩桥姜衍泽麦家圈顾天仁二号。[81]

除山东路外,其它各路商联会也定期开设诊所,1921年2月,五马路鉴于“近来寒暖不时,最易发生疾病,沪上贫民,类占多数,偶一致病,即无力医治,关于生命,恐有危险之处,故拟请中西医士常驻该会事务所内,每日施诊,倘贫病者前往医治,概不取费。”[82]5月19日,浙江路商联会开会讨论了施医局问题,鉴于“迩来天气渐热,疫症恐将流行,贫苦之家,易生疾病,无力求医购药,遂至因循坐误,死亡相继”,决定“仍循曩例,就本事务所施医给药,藉尽天职。”同日,四川路商联会决定“延请医士二名(内外科各一),每日上午九时至十一时半,在本会会所施医给药。”[83]1924年6月,四马路山西路两商联会联合开设夏季施诊所,“为苦力平民感受流行病而无力服药者治疗之”,在17日召开的两路联席会议上,“议决各按地段分头募款,四马路推项松茂为劝募员,山西路推严蓉卿为劝募员,一面函请医士任诊治,院址即设四马路福祥里商联会内。”[84]同日开诊的还有沪南六路商联会开办的施诊所,该会聘请“童燮君为本会内科义务医生,每逢单日上午八时至十二时候会诊治。”[85]1926年7月中旬,广西、宁波、天津三路商联会“鉴于时疫流行,特请汪慕卢医士为义务医生,并印三千六百张医药券,散给各路贫户,以便随印就诊领药,不费分文。”[86]8月初,湖北海口两路商联会“鉴于时疫蔓延,以应时令之急,决定施送防疫血清针,业已聘定西医杨少峰、奚缵黄、陈海祺、倪荣四医家担任,……下午一时至三时,不论何人,前往注射,概不收费。”[87]8月10日,汉璧礼六路商联会“聘请儒医李春芳每日上午九时至十一时,在源泰昌衣庄内设所施诊,并商请泰山堂药材号代为给药,药价亦由本会归纳。”[88]时疫诊所是一种普遍现象,此类记载很多,限于篇幅,不再赘述。

有些马路商联会还筹议建设常设性医院。如1923年4月,北城商联会通过筹设施医局的决议,“聘请德医俞松筠、中医徐紫明二君担任。”[89]1925年7月,南阳桥商联会通过了设立劳工医院的议案。[90]

其次,在疫症高发时节,开设特色门诊。1921年4月,北城商联会也鉴于该路义务学校学生300余人“因气候渐热,天花盛行,儿童最易传染,危险实甚”,决定自4月25日起请青年楼医生“为各生布种牛痘。”[91]1922年3月中旬,四川路商联会鉴于“痘疫流行,本会施诊医院,应先设牛痘局,以免传染,议决自下星期二(即夏正二月二十二日)起,每逢礼拜二、五及礼拜日,下午二时至四时,为施种时间。”[92]1925年11月下旬,汉璧礼六路商联会聘请名医邬仲铭,义务施种牛痘。[93]1926年3月底,沪南东区商联会针对天花流动,发出一则特别通告:

迳启者,每年春季天花盛行,此症易于传染,最是危险,本会为免除此症并保全公共健康起见,特请本会卫生股主任毛柏泉医士布种牛痘,购用工部局验制最新鲜痘苗,定于阳历四月一号起至五月十五号止,为布种期间,不取分文费用,本会备有种痘免费证,除分送各会员外,如欲种者,请向中华路东姚家弄本会事务所索取此证,于每日上午八时至十时,到城内虹桥太平街本会送诊所投种可也,特此通告。[94]

1928年2月,九亩地商联会聘请张幼诠医师为本会会员义务施种牛痘,预防天花流行。[95]山东路商联会则由钱龙章医师“于每星期一、三、五上午九时至十一时,在本会施种牛痘。”[96]

第三,普及卫生常识,预防疾病发生。1925年8月,东北城商联会向各会员商店发出通告,提醒注意饮食卫生:

迩来气候不正,时疫流行,若不设法防遏,则疫势蔓延,恐无已时,防边之法维何?曰洒扫庭除,必清必洁,浇洒臭水,惟勤惟力,夜深露重,当街勿宿,瓜果生冷,忌购毋食,垃圾渣质,须投桶内,小便溲溺,务趋厕棚,勿贪凉,勿落夜,勿食过量之物,勿饮未沸之水,蝇蚋毋使麕集,秽物毋令堆积,父兄戒其子弟,店主嘱其伙友,守上述种种格言,即讲求卫生之要诀,行讲求卫生之良法,即防遏疫疠之善策,事关生命危险,维希格外注意。[97]

武昌路商联会则针对1928年“脑炎红疫两症发生,传染甚速,以婴孩受害更多”的状况,“设一赠医处,并星期刊一种卫生常识,按户分派”,同时,“刊备送诊券,分给各贫病家,无论何时,可持券至本路十三号吴纪舜医所求诊。”[98]

各路商联会开办的施诊所在很大程度上为贫病者解除了病痛,如1924年沪西四路商联会施诊医院施诊当年累计达1300余名患者。[99]四川路商联会于1929年开办的夏季施诊所,仅两个多月,就诊治700余病号。[100]它们也因此赢得了良好的社会声誉,如汉口路商联会“每届暑天,特设义务疹病所,贫病者并施诊给药,……一切设施,尤见完备,所聘任各科之中西医士,皆著名本埠医界,故就诊者实繁有徒,莫不交口顿赞。”[101]汉璧礼六路商联会查震园医士开办施诊以来,颇受患者好评,“抱病之家,均称其医理精良,一经诊治,立起沉疴,且对于贫寒患病者,另给车资,同人殊甚赞佩。”[102]

总之,从组织自发、会员自愿到街区防盗、防疫、学校等公共事务的自卫、自助、自办,五四运动后兴起的上海马路商联会具有浓厚的街区自治性。纵观近代历史,地方自治曾是清末新政的一项主要内容,晚清政府为此专门制订了《城镇乡地方自治章程》,开展自上而下的地方自治,这一过程十分艰难,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民间自治素养的缺乏是一个重要因素。自治素养的熏陶是一个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的过程,其核心理念是民主,民主的基石是自由平等,因此“自治意味着人类自觉思考、自我反省和自我决定的能力。”[103]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街区商人自愿入会的基础上产生的上海马路商联会,体现了一般商人对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的尊重,反映了商人在街区范围的自我管理能力的提升。商联会在自身运行中,本着一店一权的平等原则,经全体会员民主选举产生领导机构,从会长到各科职员均由投票产生,义务为街区商人服务,在集体意志的基础上,积极举办街区内的公共事业,普通商人也热情参与,防盗、防疫和办学等公共事业广泛开展的背后,是商人公共意识的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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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凤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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