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随笔
2009-04-29陈力军
陈力军
有时候晚上一个人遛弯,经常会想画这批“热带植物系列”的理由,可总是想不清楚。
记得2007年,学校快要放暑假的时候,女儿刚刚出国留学,许多年紧张忙碌的生活,忽然间就松弛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养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在全市几个大的花卉市场转悠,后来发展到带着两个学生频繁光顾植物园。大概一个月之后,我的画室就变成了花房。为了不弄错这几十盆花的浇水时间,我还特别做了表格,详细记录每盆花卉的浇水时间,定期松土施肥。经常看到我忙活这些花卉的邻居说,陈老师疯了。
新学期开学了。整整一个学期,除了写写字,看看书,就光伺候这些花了。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也慢慢地走远了,到了深冬季节,这些花死的就剩一半了。死掉的那些花,有的普通,有的名贵,也有的曾经很招摇。而活下来的这些花,一直到现在还健康地生长着,只是从未开过花,一年四季总是绿油油的,粗粗壮壮,浑身长满了刺,总是有嫩叶子不断地生长出来。那些日子,一壶浓茶,几缕香烟,伴我在画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什么事情也不做,想了很多,很多。那些死掉的植物,导致它们死亡的原因可能各不相同,而经受住四季轮回,暑尽寒来,环境变迁的考验,活下来的这些植物,却无一例外地具有适应新环境的生存能力,是这样顽强的生命力让它们在每一个清晨来到的时候,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昂起头来,洒脱地歌唱。
植物如此,人何尝不是如此。祝福你,我的女儿;祝福你,我的朋友。这或许是冥冥之中引导我完成这批系列作品的理由。
画画其实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像做人一样,需要真诚。
画画和下棋相似,画理和棋理暗合。画画和下棋、赋诗、做文章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生命体验,用不同的方式表述出来而已。完成这个由内心而外在的过程,其核心不在画里,而在画外。下棋,序盘之后进入中盘,选择作战方向非常关键,这手棋关系全局,极有可能一招不慎,全盘皆输。画画,怎么画不重要,画什么最重要。怎么画,属于技术层面的问题,画家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得以解决。画什么,属于思想意识层面的问题,是画家独立人格的再现,不是学习可以解决的,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画家自己最有可能弄清楚。
这就如同下棋选择战场,明白的画家把自己研究明白了,也就知道画什么了,这便是画外功夫。
画理和乐理相通。前些年,我听过我的好友,北京交响乐团圆号首席李斌老兄的音乐会;听过德国柏林爱乐交响乐团圆号首席韩晓明先生的音乐会;听过英国皇家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也曾经在新加坡国立大学音乐学院音乐厅,听过学生毕业音乐会。我发现相同的曲子,经过不同艺术家演绎出来,情绪和感觉却不尽相同。音乐家在处理相同曲子的时候,会把自己对音乐的理解和感受注入其中,进行艺术的再创造,赋予作品新的味道。中国水墨从萌芽到今天,经过二千多年的演变,大家都在画相同的题材,不同的是,不同年代的画家把自己对时代生活的感受,张扬出来,便产生了众若繁星的各种流派。由此可见,不论是绘画,还是音乐,生活和感受最重要。我喜欢交响乐的英雄气概,喜欢五代范宽的雄强厚重,喜欢南宋李唐的刚猛洒脱。
学会做人,再学会做学问,便不会为画所累。
感恩生命,感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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