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兰屯情语
2009-04-29黄曙辉
黄曙辉
月亮湖
亲爱的!请允许我一开始见到你,就迫不及待使用这样亲热的称呼。
我是世界上最贪婪的旅人,在追寻了一万五千个日日夜夜之后,我终于追寻到了你——我梦中的情人。
这就是你比水晶还要清澈的眸子吗?你让我不假思索不经允许不顾一切,就跳进了这无限深远的幽清,跳进了一尘不染的少女的怀抱。
闭上我的眼睛,体验幸福的死亡,
这就是你扑闪扑闪的长长的睫毛吗?那一圈金色的芦苇,流苏一样抖动,有多少含情脉脉的流盼源自心湖。
我的爱人!请允许我如此蛮横不讲道理。不管你是否同意,你必须成为我的爱人。
在柴河,在扎兰屯,在大兴安岭。
蓝天作证,此刻,我们立即成婚。
月亮湖啊!我今生梦里追寻的美人,看见你,我幸福得有些忧伤,不知所措。
拥有你,我的心空从此不再有一丝阴云。
白桦林
有多少白桦林,就有多少双眼睛;
有多少双眼睛,就有多少种风景。
我与你相遇过多少回了啊!
不管是离别还是重逢。我看到的白桦林,总是如此朴实而又华美,让我成为一个多情的诗人,总要张开我并不宽阔的双臂,企图把所有亭亭玉立的北方美女,统统拥入怀中。
啊!北方!啊!大兴安岭!
啊!白桦林,我的妹妹!你不要怀疑我的情感,你不要怀疑我作为一个诗人的真诚。
也许。我有些过于莽撞,就像一个不谙世事情窦初开的少年。但我的表白不假,我的拥抱热烈。我的情感发自内心。
把你的眼睛睁得更大一些吧!看着我,看着我的灵魂。我灵魂的天空里。有无数双美丽的眼睛,闪动。你们,挤挤搡搡,占据了我的心空。
苔藓
这些依附在地母身上的苔藓啊!你们是幸运的,你们比我更幸福。
总是时刻亲吻着母亲的肌肤,倾听着母亲心脏跳动的声音。何况,你们是在大兴安岭,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天堂。
水洗的天空里飘着的白云,那是比梦更轻盈的母语,慈母的温情,比天蓝,比海深。
而我,是一个没有母亲的游子。漂泊,已经是命里注定。当我来到大兴安岭,这些绿绒绒温情脉脉的苔藓啊!我嫉妒你们的幸福。
我像疯子一样突然大叫——娘啊!我来了!
我就匍匐在这一片土地上,任泪水静静地奔涌而出,湿透这些苔藓,流到母亲身上。
不管异乡的土地是否认我这个儿子,反正我认定了这娘,我也要成为这片土地上的苔藓。
从此,日日夜夜,不再在梦中哭醒。
悲伤地望着母亲悄然远逝的背影……
太阳雪
时空倒错!我们在时空隧道里,找不到方向和季节。
太阳雪!这是我杜撰的一个名词。从太阳里飘来的雪花,让我的惊喜横空出世。
我知道这是老天的恩赐,让我今生见到,什么是奇异,什么是惊讶,什么是美丽。
如果说夕阳里红河谷的一场飘雪,让我还能分辨色彩。
而夜晚的归途,我们用车灯在黑暗中刺穿隧道。隧道里纷纷扬扬弥漫的雪花,却让我们在时空里迷失。不知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这就是奇幻无比的大兴安岭吗?
在大兴安岭,像列维坦油画一样的森林与草地,固然使我无限迷恋。
而这些不期而至的太阳雪,这变幻莫测的时空隧道,竟给了我这么多的人生美景。
琥珀
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我过早地失去了母亲。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我来到了大兴安岭。来到了风景如画的扎兰屯。
走过了多少的路啊,经过了多少的事啊,识过了多少的人啊,看过了多少的景啊!
而许许多多的这一切,如今都已是过眼烟云。只有你,只有你啊!
我的大兴安岭,我的扎兰屯。来到这里,我就成为了最幸运的一个人。
如果说成为生命是一个偶然,如果说如一只昆虫被偶然流下的松脂包裹,而经时光紧压成为琥珀是一种偶然。那么,我就是这个偶然之中的这只昆虫。
在大兴安岭,在扎兰屯。我,被美包裹,被美浸润。我成为琥珀,琥珀里的昆虫。
从此,不管世事如何纷繁变化,总之,美在我心里,我在美之中。
我是琥珀,我是昆虫,我与美亿万年生死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