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价值体系与国家之前途和命运
2009-04-23高珊龙运杰
高 珊 龙运杰
[摘要]核心价值体系是国家意识形态的核心内容。核心价值体系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政治变革的价值动力;也是国家之间意识形态竞争的主要内容。核心价值体系决定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建设与国家前途、世界命运相适应的核心价值体系意义重大。
[关键词]核心价值体系意识形态国家
[中图分类号]B82—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1539(2009)02—0028—04
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建构一种与自己的政治、社会、经济发展相适应的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体系。核心价值体系是某一社会的经济结构、政治制度、思维方式、文化传统等相互作用的结果,它反映了人们的价值认同,涵盖了社会的理想信念、精神风貌和价值规范等方面。就国内层面而言,社会成员对核心价值体系的认同与实践决定着国家社会的发展和走向;就国际层面而言,核心价值体系是国家意识形态竞争的关键,因此我们应当建设一个强有力的核心价值体系。
一、核心价值体系的逻辑结构及其相互关系
核心价值体系是价值观的系统化和理论化。价值观表达的是人们对周围事物的意义、是非、好坏、重要性的评价和看法,因而价值观与社会生活密不可分。置身于社会生活中的个体,总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来考虑对周围事物的评价,由此而形成指向个人与个人之间交往行为的个体价值观。个体与其他个体联合之后形成群体,基于本群体利益做出的价值判断,形成的是群体价值观。群体价值观既规定着本群体与其他群体的交往,同时也通过群体与组成个体的互动影响着群体内的个体价值观。而社会价值观就是该社会作为一个理性整体、基于自身利益,向其各组成部分所提出的要求。当国家出现的时候,社会的道德、宗教、艺术、政治、法律等社会意识初步发展为与政治、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观念系统的总和,这就是占统治地位的国家意识形态。从个体价值观、群体价值观到社会价值观、国家价值观,再到国家意识形态,是一个逐步发展和扩大的同心圆。在某种意义上,核心价值体系是国家意识形态的灵魂。核心价值体系为整个社会提供行为准则和善恶标准,主导该社会成员的重大价值选择,影响社会个体与组织的思维方式,决定着社会成员对国家意识形态的认同,从而决定着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的前途和命运。
意识形态能否发挥其应有的功能关键在于社会的核心价值体系所起的作用。核心价值体系的确立,源于社会成员的认同。自古以来,核心价值体系既是社会成员互相认同的基本条件,也是广大民众对国家认同的基本前提。
二、核心价值体系决定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第一,核心价值体系的失败意味着国家意识形态的失败。意识形态的失败,往往是由核心价值体系的衰败开始的。这种失败意味着失去民心,意味着民众对国家所主导的意识形态认同的缺失。中国历史上,“礼崩乐坏”是周王朝失败的标志;从春秋战国到汉初的战乱不断,则是因为无法确立一个居于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从而也无法确立一个政治权威。西汉在建国之初,已经有了国家主导意识形态选择与确立的尝试,如陆贾应高帝的要求著《新语》十二篇,剖析“秦所以失天下”的原因,贾谊则写出了名垂千古的《过秦论》,然而由于其进程的缓慢,给地方性的意识形态和价值体系留下了余地:楚元王刘交、淮南王刘安的身边都聚集了一群学者,在朝廷以外形成了学术中心]。而在意识形态上与中央分庭抗礼的最终结果,便是七国之乱和淮南叛乱。清朝灭亡后中国长时间无法形成大一统的局面,更是由于各大势力在意识形态上的互不认同。西方历史也是如此:亚里士多德以后兴起的个人主义思潮,促使了古希腊共和制的衰败:哲学家们的兴趣从公共生活转向了个人幸福和得救,因而城邦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罗马的混乱,始于异教的林立,到昔日的异教反客为主成为国教时,便也离亡国之日不远了;文艺复兴和思想启蒙对“我是谁”作出了完全突破神学教义的回答,于是封建国王被埋葬在了“天赋人权”的旗帜下;而布尔什维克的号角,一夜之间就把沙俄变成了赤色。所以也无怪乎十月革命成功后帝国主义国家会立即对新俄国进行联合绞杀,其原因和封建王国联合进军拿破仑一样,都是为了阻止新型意识形态在旧世界的狂飙——值得一提的是,拿破仑上台之后,法国国内也并不是一片赞同,尤其是哲学界的声音更加激烈,于是拿破仑将他们称之为“意识形态家”,从此意识形态就带上了保守顽固的意味。无数的历史教训,促使我们不得不重视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
第二,正确而科学的核心价值体系是国家经济发展的价值动力。从当代新兴工业化国家,尤其是儒家文化圈中的工业化国家的经验来看,强有力的核心价值观是这些国家发展的根本动力。日本经济飞速发展的原因是由于日本企业独有的关心员工、重视员工价值、考虑人与人之间的密切关系和倡导员工对企业的责任忠诚的企业文化。而新加坡更是将“尊君”、“重令”的集权政治、“仁政”、“德治”的治国方略、个人服从社会的价值准则、家族本位的伦理取向和克勤克俭的生活态度等观念组成的传统儒家价值体系成功融入了国家的政治经济建设,从而创造了令世界惊叹的“新加坡模式。反观我国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成就,都是与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分不开的。从打破铁饭碗、不吃大锅饭,到引进竞争制度,使人民形成了多劳多得、勤劳致富的个体价值观;从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落后不是社会主义,到共同富裕,使人民形成了先富带后富的群体价值观;从摸着石头过河、黑猫白猫,到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人民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社会价值观。人民对这三类价值观的认同,使得全国上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心一意谋发展,为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思想基础和价值动力。
第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的成败决定着思想道德建设的成败。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成员价值判断的基本准则。社会成员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形成,总是通过对核心价值体系的认同和取舍,建立在本社会核心价值体系的基础上。社会成员对核心价值体系的认同与否,关键在于核心价值体系自身对社会成员有怎样的吸引力与影响力。因此,只有加强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才能增强它对社会成员的吸引力,增强社会成员对核心价值体系的认同感,促使社会成员主动接受核心价值体系所倡导的个体价值观、群体价值观和社会价值观,并在世界观、人生观上与国家意识形态相适应。如果核心价值体系建设不力,则会导致它对社会成员的吸引力降低,社会成员往往转而从非核心的价值体系,甚至是消极、落后的价值体系中寻求认同,最终结果就是社会成员思想观念、道德标准的混乱,并危及社会的和谐稳定。
目前,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改革和发展的关键时期。经济体制的变革、社会结构的转型、利益格局的调整、生活方式的变化,导致了人们思维方式
和价值观念的多元化、多变化和多样化。对于一个重视改革开放的国家而言,价值观念的多元化并不是坏事,因为多元的思想文化可以带来社会发展的活力。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价值观念的多元化也考验着一个社会的核心价值体系,甚至在短时间内可能对其造成某种冲击。人们受好奇心的驱使总是会对新鲜的事物抱有兴趣。政治民主、思想自由、市场经济、消费文化等,新的思想观念冲击着传统的价值体系,如何正确地看待多样化社会思潮的影响,并保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对多样化社会思潮的引领作用就成了我们这个时代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
第四,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是社会运行和发展的关键。一个社会的有序、高效运行,依靠的是各组成部分的理性交往和有机整合。然而理性的个人在进入社会生活之后,却并不一定是理性的。当个体进入群体之中时,很可能变得冲动、易变,并且轻信和易受暗示,这样的个体的集合,表现出来的通常是群体非理性。一个非理性的群体会将观念形象化,由推理的形象化而导致价值观的不稳定。在这样的群体无意识、甚至是非理性的情况下做出的群体选择和行动,往往是错误而且有害的。另一方面,当作为社会基本成员的价值观发生蜕变,从而通过社会交往中的非道德甚至不道德行为获得个人利益时,必然会导致其他个人、群体的不满和批评。如果这种不满和批评没有得到核心价值体系的呼应,它就很可能转化为对不道德行为的效仿——如果核心价值体系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社会内部就会产生“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
群体非理性反映出来的是群体价值观的不坚固;而社会内部的“劣币驱逐良币”,则反映着个体价值观的迷失,这两个问题都关系到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只有形成强大的核心价值体系,才能有一个坚固的群体价值观,才能使群体正确认识到自身的利益所在,理性地指导自身的行为活动;只有形成强大的核心价值体系,才能有一个坚固的个体价值观,促使个体综合考虑个人、集体、社会的利益,正确指导自身实践;同时也只有形成强大的核心价值体系,才能对与核心价值体系不适应的行为和观念形成巨大的思想和舆论压力,促使其转化。
社会在不断发展,人们的认识活动和认识水平也在不断发展。因而要保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统领地位,还必须在实践中不断发展和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就要求我们切实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融入国民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设的全过程,转化为人民的自觉追求,并且积极探索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的有效途径,主动做好意识形态工作,既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又有力抵制各种错误和腐朽思想的影响。
当然,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关起门来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行不通的,还需要在国际社会坚持有自身特色的价值理念——这也是国家意识形态的外围结构。这就需要我们在国家之间意识形态的竞争中赢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比较优势。
三、国家之间意识形态的主要竞争之一是核心价值观的竞争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除了显性的经济总量、军事实力等“硬实力”之间的竞争之外,还有一个隐性的竞争领域,这就是意识形态即“软实力”的竞争。从某种意义上说,意识形态的竞争是冷战结束之后的遗产,然而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大国总是希望在全球化时代赢得竞争优势,希望自己独有的价值观能够得到世界的认同,因此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不同文化和价值观念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冲突。
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形态的竞争甚至比经济和军事领域的竞争更加关键。因为武力的征服只是一时的,而文化上的认同则是永久的。在意识形态上能获得他国最大认同的国家往往在经济领域也能获得最大的收益。随着大国武器达到能够相互摧毁的程度,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也日益由武力竞争转向意识形态领域的竞争。大国往往从国家利益出发,通过意识形态来决定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决定大国命运和前途的正是意识形态,而不是武装力量。
核心价值体系是意识形态竞争中最容易受到其他国家意识形态攻击的部分。作为核心价值体系的外围结构,国家价值观是最为薄弱的一层。国家价值观离日常生活最远,一般人对国家价值观的认同却又是来自自身的日常生活,如外国的企业、商品、影视以及媒体的报导,因此国家价值观是最易受到迷惑和混淆的部分。而一旦国家价值观发生改变,随之而来的就是社会价值观的变革——如果我们认同美国的国家价值观,那么我们就自然会接受美国所极力倡导的国际体系,继而接受美国的民主输出,建立一个符合美式民主的社会。
核心价值体系的崩溃,必然会导致国家意识形态、乃至整个国家与社会的动摇和变化。因此在国际竞争中全面而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的核心价值观,恶意歪曲其他国家的核心价值观,往往成为西方大国屡试不爽的拿手好戏。自美利坚民族形成开始,它就怀着“上帝选民”的心态,认为自己背负着创造一个新世界的使命;从建国初期开始,美国人就一直为将他们的价值观与其他利益相结合而绞尽脑汁。在全球化的今天,美国更是将意识形态的输出与商品输出结合到了一起,美国商品作为美国意识形态的载体,在世界各地长驱直入。而在政治领域,美国除了利用“民主”、“人权”等借口干涉他国内政之外,还直接在他国境内培植反对势力,伺机发动“颜色革命”。例如,美国政府就一直在支持白俄罗斯的反政府分子,不仅为他们夺取政权出谋划策,而且每年都有数额可观的经济资助。更为直接的,则是利用军事打击强行推行意识形态,如美国对南联盟、伊拉克的所为。美国的主流学者,也在自觉地为美国意识形态在世界范围内的确立提供理论支持。如弗朗西斯·福山就提出,自由民主的制度是人类意识形态发展的终点,也是人类的最后一种统治状态,苏联的解体不仅仅是冷战的结束,也是自由民主制度在世界范围内的胜利,美国的核心价值观在全球的确立意味着历史已经走向终结。
在重视意识形态输出的同时,资本主义国家也特别强调本国意识形态的建设。美国就十分重视爱国主义教育,奏国歌时要肃立,升国旗时要敬礼,国庆日要挂星条旗。美国的学校教育中,更是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色彩。美国学校特别重视培养“国民精神”,反复强调要把学生培养成具有爱国精神、能对国家尽责任和义务的“责任公民”,以建立和维持一个统一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
从苏联的教训来看,意识形态竞争的失败也是其解体的思想根源。20世纪80年代,苏共思想理论界的空洞化和教条主义达到极点,自斯大林以来树立的意识形态和价值体系已经不能吸引人民,甚至连一些高层领导都已经不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戈尔巴乔夫试图引进西方的意识形态,号召要冲破“保守的”意识形态向“新思维革新”,建立“民主的”、“人道的”社会主义,结果却事与愿违:放弃了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体系,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心的涣散和政权的崩溃。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我国在国际意识形态竞争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将“和平演变”的矛头直指中国,试图促使中国意识形态的变化。要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在意识形态的竞争中具有竞争优势,我们就必须重视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重视中国特色的意识形态的建设。这种意识形态必须与我们的国情相符合,必须是一种“科学的”意识形态。我们既要保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独特性,也要及时向外部世界传达自己的声音,获得世界的理解和认同。我们要日益重视大众传媒在意识形态宣传中的重要作用。在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合众国际社等四大国际通讯社每天向世界提供80%~90%的国际新闻中,只有10%~20%是关于发展中国家的内容。而互联网作为获取世界范围内各种消息最便捷的渠道,其中有四分之三的网页使用的语言是英语。这都为西方国家推广和宣扬自身的意识形态提供了便利条件。信息时代的意识形态的斗争过程,也是话语霸权的争夺过程。这就要求我们在国内应当抢占宣传的制高点,掌握西方文化的解释权和话语权;在国际社会应当保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独立地位,依靠第三世界人民、团结发达国家人民,逐步增强社会主义的声音。
在意识形态的竞争中,过去我们始终处于“守势”,常常处于被攻击甚至被妖魔化的被动地位。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综合国力和世界影响力的日益增强,我们应该打出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当代中国同世界的关系发生了历史性变化,中国的前途命运日益紧密地同世界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要得到最大多数国家的响应、得到最大多数国家的认可,就要提出一个不同于西方的、符合全世界最大多数人民利益的核心价值观,这就是和谐世界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