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之喜洋洋

李 南

摘 要:500集《喜羊羊与灰太狼》动画成功播放了4年,取得了17.3%的收视率,该收视率是否终结了中国动画近20年的失语,预示着中国动画了新一轮赛跑的开始,借鉴《喜羊羊与灰太狼》片在动画创作上的成功经验,理清思路,寻求中国动画产业的崛起之路。

关键词:矛盾体;寓教于乐;娱乐精神;角色造型;动画;艺术成就;文化意义

中图分类号:J906文献标识码:A

Hilarity of Chinese Cartoons

LI Nan

进入市场经济后,中国动画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失落期,先是老一代动画家的集体失语,再就是中青年动画家的转行和另谋生路。在近二十年的漫长的休整期中,中国动画的路在何方?观众定位在哪里?谁来整合这支动画团队?一直是中国动画人努力探索的问题。在此期间我们仅看到二次闪光点,第一次是1999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堪称经典的动画片《宝莲灯》,试图和美国华特迪士尼公司的《狮子王》分庭抗礼;第二次闪光就是最近50家电视台热播的500集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超过同时段的国外动画片,并在香港、台湾、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也占有一席市场。这场没完没了的羊与狼的游戏,全新的角色、爆笑的故事。在这之中我们又看到了中国动画的希望。本文试图借鉴《喜羊羊与灰太狼》片在动画创作上的成功经验,清理如下:1、矛盾体的运用、2、动画的娱乐精神、3、中国化角色造型、4、勇敢的“动”出来。

一

矛盾体的运用:毛泽东在《矛盾论》中论述:“一切事物中包含的矛盾方面的相互依赖和相互斗争,决定一切事物的生命,推动一切事物的发展,没有什么事物是不包含矛盾的,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中国古时有这样一个故事,一小贩既矛卖又卖盾。他卖盾时说:“我的盾特别坚固,任何锋利的东西都刺不透它。”卖矛时又说:“我的矛非常锋利,什么东西都能刺穿。”这时有人说:“如果用你的矛,去刺你的盾呢?”,引来人群的哈哈大笑,这笑就是矛盾体所营造的笑料,在《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狼就是矛,羊就是盾。美国著名动画片《猫和鼠》中,猫和鼠天生就是一对天敌,猫想捉老鼠,老鼠想脱身,每集都从猫抓鼠开始,猫用尽了包括斧头、手枪、来福枪、炸药甚至毒药来干掉鼠,随之是各式各样的幻灭。使用捕鼠夹来捉鼠,但却经常夹到自己。猫几乎从未战胜过鼠,因鼠的狡猾,猫的笨拙正是动画片沿续下去的关键所在。中国的《黑猫警长》是猫和老鼠的矛盾体;《阿凡提的故事》、《半夜鸡叫》是穷人与富人的矛盾体;《金猴降妖》是白骨精与孙悟空的矛盾体。

中国的小朋友几乎都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小孩子在山上放羊,他看到田间里有许多农民在种田,他灵机一动,高喊着“狼来了!狼来了!”于是……。这狼与羊的故事已深深地的植入于于中国人的DNA中了,所以无论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披着狼皮的羊,亡羊补牢、引狼入室、如狼牧羊、顺手牵羊,就有了许多版本的话题。《喜羊羊与灰太狼》团队很会选择矛盾体,动画片具备了这样良好的矛盾体,就很容易产生500集故事,若在在网上征集,观众也可编上500集。也许会有那一集,羊的哪一根神经一错乱,会和小狼和平共处,这小狼知恩图报,长大后将羊当妈妈来报答。由此我们可以设想,这动画片上还有多少矛盾可以挖掘:如猫和鱼,狐狸和猎人、黄鼠狼和鸡、乌鸦和狐狸、狗与兔子、鱼和鱼鹰、猫头鹰和老鼠、熊和蜜蜂、男人与女人、婆婆和媳妇等。最好能像迪士尼的精典《猫与老鼠》那样,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作者创作,历经70年而不衰,为动画片的商业运作创造良好的空间。

二

动画的娱乐精神。中国动画从起步时起,是属于为乐而乐的娱乐项目,如在今天香港与台湾的动漫中我们还可看到中国动漫起步娱乐的影子,但到了计划经济与文革的极左时期,中国的动画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充当着一种“乐着并教育着”的沉重的重任。在中国的动画娱乐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心理情节,娱乐已经不再纯粹,得奖、说教、政治内涵、民族化都参与其中,“很多国产动画片里都处处可见以刻板的私塾先生的口气说出来的对白。也许这些片子的初衷还是好的,但随着世界动画产业的不断发展和完善,……“寓教于乐”是一柄双刃剑,弄不好就会既妨害娱乐性,又没有达到教化的功能和目的。”[1]

“寓教于乐”已使动画已无乐可言。中国动画是否还应该将说教进行到底呢?如在1956年动画片《乌鸦为什么是黑的》中,美丽鸟夏天不做窝好吃懒做,冬天去烤火,不料被火烧着,所以叫乌鸦,教育观众勤劳是何等重要;再如1961年《小蝌蚪找妈妈》,小蝌蚪误把金鱼、螃蟹、乌龟和大鲇鱼都认为是妈妈了,实属一部科普教育片; 1980年获文化部优秀影片奖的《雪孩子》,房子着火,雪孩子把小白兔救出,自己已化为一摊清水,表现舍己救人的雷锋精神。1980年获第一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美术片奖影片《三个和尚》表现的是大家齐心协力才有水喝的道理;动画片《牧笛》、《山水情》就是一幅幅表现中国风光的水墨画。以上优秀的动画片都有明确的寓教于乐的深刻内含。据“统计中国动画创作80年来的作品,体现“寓教于乐”传统精神的占90%。”[2](p.1)

1949年到1978年之间国家投资、计划经济,动画人一心只关心动画片生产,在娱乐之余动画被加入了艺术性、民族性、哲理性、政治性,动画在此期间取得了娇人的成绩,在国际上屡获大奖,中国水墨画这一动画形式也成为国家二级保密的技术。但在市场经济下,动画人创作的惯性思维,还未能及时从计划经济转变到市场经济中来。或者说这一时期动画观众的审美情趣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随着青少年的课外活动的减少,学习升学的残酷竞争机制,网上信息知识的大爆炸,幼儿园的学前班教育,小学生上的奥数、艺术和各类补习班,初中后晚自习的延长等,都使这种“寓教于乐”的动画创作模式走向了市场的反面,那些像《中国上下五千年》、《十万个为什么》?上接天文地理、下接古典名人的创作模式,已无法再引起新时期的青少年的兴趣。寓教于乐的动画创作模式在1978年之前是没有错,但在今天就是大错特错了,而且也为中国动画可持续发展留下一个“市场冷淡”的的伏笔。形象化的说中国动画人一直是“带着镣拷跳舞”。

为娱乐而娱乐,为虚拟而虚拟,为减压而减压,为幽默而幽默,已成为新时期动画创作的当务之急。娱乐精神的提出,应当是现代人适应飞速社会发展的一种生存状态,是排解生存压力,敢于讽刺、幽默,并发挥笑的力量。反观日本动画片《森林大地》、《铁臂阿童木》、《灌篮高手》、《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构思之巧妙,制作之节约,集数之大成,中国动画已是望尘莫及。当有一天日本动画之神手塚治虫自杀时,我们才猛然惊醒,他是被日本动画片生产量急剧上升的需求而累死。再观宝岛台湾也有像朱德庸与蔡志忠这样的动画狂人。与此同时美国动画更是突飞猛进,无论是《狮子王》、《阿拉丁》、《美女野兽》、《花木兰》等,还是1995年之后的3D动画片《玩具总动员》、《海底总动员》、《超人总动员》,更是让人们目瞪口呆,惊叹之余,诙谐、幽默,已成为新时期动画的主流趋势。“美国动画的故事性和趣味性被强调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美国动画的这种文化精神可概括为“娱乐至上”。” [2](p.28)

当日本的动画片在中国电视台以每集200元低价大量倾销,国外动画片在中国大行其道时,我们国产动画片原创之路又在何方呢?

既然观众是儿童,那就不应该太过严肃,应该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气氛,让儿童能体会到动画的乐趣。将重点放在娱乐、放松心情上,讲的俗一点娱乐就是“玩”,玩就是不神圣,不严肃,不掺杂其它任何杂念、不敬鬼和神。“动画中充满了讽刺与幽默的精神,”[3](P.1)如大家都在玩“杀人游戏”时,你会参加吗?大家都在玩麻将、斗地主时,你会参加吗?诙谐幽默也是人类聪明的体现与玩法,我们在《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看到了这种聪明的玩法。将“教育”放置脑后,将“教育”还原给老师和家长。喜羊羊机智、幽默,懒羊羊临危不乱,美羊羊温柔美丽,灰太狼它疼老婆、红太狼成了野蛮女友的翻版,这些形象让孩子们追捧的背后有那些成功经验呢?作者黄伟健说“我觉得许多国产动画片那样做很没有必要,其实让观众开心之余,表现一些勇敢、机智、友爱的东西,看着舒服就足够了。”[4]

下面通过《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搞笑剧情与手塚治虫产生幽默6要素的对照,不难发现《喜羊羊与灰太狼》编剧对搞笑的修养之深刻: 1、异想天开型幽默:人们只适应习惯的事,一旦发生异常之事,就会出现可笑的条件反射。如第79集:沸羊羊偷得魔术棒,欲学魔术制服灰太狼,因台风的自然现象,沸羊羊误以为自己学成,遂前往对付灰太狼家。……2、无厘头幽默:就是毫无道理、不合乎常规、荒诞无理的闹剧。如第72集:羊举行冬季运动会,灰太狼在运动会中捉获不少羊,喜羊羊对太阳跳屁股舞,太阳盛怒气温升高,大雪人融化,救出小羊们……3、日常生活幽默:运用身边日常生活所碰到过的事变成笑料。如第111集:每年都有一天在小羊们睡觉后给他们送礼物。灰太狼得知后,假扮成送礼老羊混入羊村,捉到众小羊……4、因果关系幽默:在看明白之前需要沉思一下,然后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可不是么!”如第155集:灰太狼压扁自己,假扮成一幅画被带入羊村,本想再充气复原以捉羊。但却惨被众羊践踏…… 5、武打性幽默:动画全靠动作的情节来表现幽默的闹剧。如第85集:沸羊羊捡到一只大牛角,一戴到头上,见到红色就犯牛脾气,把红太狼顶得四出逃串。灰太狼抢到了牛角,得意去羊村…… 6、语言幽默:只有把动作和语言混合在一起这种幽默才是动画的幽默。如台词:红太狼:“老羊,你把我老公藏哪儿去了?”小灰灰:“老羊,你把我老公藏哪儿去了?”红太狼:“傻孩子,你应该叫老爸。”小灰灰:“老爸,你把我老公藏哪儿去了?”

青少年每天嚷着要看“喜羊羊”,而没有去看国外的《死亡笔记》、《蜡笔小新》、“樱木花道”、“一休哥”……是你阻止了不良文化的输入,你就成功了。和青少年一起“玩”,而不是像老爷爷一样板着面孔“教育”,这才是为乐而乐新时代的动画成功之道。

三

中国化角色造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造型仍属中国化的造型,从中让人想起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造型风格,《雪孩子》中的小兔、《宝莲灯》中的小猴、《黑猫警长》的堰鼠,更确切的说是中国儿童画刊如《大灰狼》、《顽皮娃娃》中的动物化造型。是从而证明中国的动画造型一样实用和深受观众喜爱。

动画造型本分为前苏联、欧洲、日本、美国和中国的造型。大家长期接触最多的是这日本、美国和中国的动画造型。美国动画造型,属于动画中最典型、最具性格化的演员造型,代表作有《超人》、《蝙蝠侠》、《再生侠》等,“英雄主义卡通中充斥着坚实的人体形象,形体健硕、肌肉发达,在毛发、青筋、关节这些细节上,作者不厌其烦地倾心描绘。”[5]坏人一看就知道是坏人,比成奎安还成奎安;硬汉也是世界最强的硬汉,比史泰尤更史泰龙;美女也是最性感的美女,比梦露还梦露;而且在头发、眼睛、嘴唇、胸部、臀部细节上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画女性的方法:在眼睛上面画上睫毛显得可爱,在眼睛下面画上睫毛看上去妖艳;嘴的线条画大点能显出口红的感觉;鼻子最好不要画得太细致;两鬓下垂的短发也要画上;脖子尽量画长点;乳房要画大;臀部也尽可能画大点;脚最好画小点;画成这副姿态更显风流。”[3](p.37)加之动作的细致化,如使用真人拍片做动作分析的方法等,所以美国动画一直属于动画中的“领军人物”。日本动画造型有三种之多:第一种、真人比例的造型,如《灌篮高手》、《网球王子》式的造型,这种真人的比例适合表现现实版的人物,如帅男靓女、体育健将、中小学生的题材,特点是真实可信,可加现实时尚之物品、社会流行文化、如新型品牌汽车,手机、新潮的服饰及炫酷的外表等。缺点是动作的不易协调,只有局部动作,如嘴动、眼动、但其它不动。第二种、儿童漫画式的漫不经心式造型,如《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式的造型,造型给人以儿童绘画式的感觉、低幼、天真,表现物像时更自由,不受常识及规则的限制、随意涂画。读者不会为绘画中的真实程度而追究,所以这种造型具有很强的表现空间。第三种、属于和中国同类造型的大头娃娃的动画造型,讲究变形、夸张、变形。变形则是根据角色形象特征和个性的需要,通过简约和强化,使角色形象更加鲜明。如手塚治虫所描写的那样:“先画脸、然后再画躯体。身体只要加上长四角或是椭圆或是龟甲一样的东西就行了。”[3](P.29)代表作品有《铁臂阿童木》、《聪明的一休》、《机器猫》等,中国动画造型的特点如马思生先生所总结的那样:水滴造型的头,身体、手与脚,而手是四指,头部画得很大,与身体的关系是1比1比例,手臂与脚是如橡皮筋式的,可随意的拉长和缩短,两眼是紧连一起,眼仁是对眼式的。鼻子是一个圆头,嘴在脸的最底下,显得年龄很小。这水滴造型容易画,圆形和椭圆式都不适合画准。头部画上角和耳朵,就变成各种不同的动物和人物,是一种积累了几十年融合有美国动画造型与日本可爱动画造型成份,是中国漫画家自成体系的中国动画造型风格。如灰太狼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布偶,这就是《喜羊羊与灰太狼》角色造型特征。

四

《喜羊羊与灰太狼》勇敢的“动”出来。

中国动画的冷:1989年后,中国动画集体失语时,虽得到了多方的关心和多年探索,但大多数动画的中坚力量选择了逃避、改行或为国外加工动画。深圳的翡翠公司已经为迪士尼公司加工了《人猿泰山》、《花木兰》、《星际宝贝》等。包括2007年中国香港生产的3D《忍者神龟TMNT》也被冠以美国华纳兄弟来全球发行,在孩子们言称动画片时,说的是丸山先生、宫崎骏、鸟山明、《死亡笔记》、《樱桃小丸子》、《哆啦A梦》、《功夫熊猫》等全是欧美和日本的专利。

另一方面是对中国动画的热:如相关专家的高度重视,诸多豪华动画基地的建立,成立诸多的动画学院,一年一度的国际动漫节,一年一度的动画学院奖提名,众多的动画学生的毕业,几乎所有的有识之士都在关心中国的动漫产业与中国动画的掘起。但结果呢,10年20年过去,未见中国动画的真实意义上的“动”。与之相比的是外国动漫的大举入侵,不论是书籍、电视、电影还是延伸产品,同时也遏制了我们原创动画的发展。反之看到的是各种产品促销会上的真人动漫秀的“动”。和借与国外合作开发动画片为名,而成立的诸多三级动漫学院和社会办学的“动”。所以在《喜羊羊与灰太狼》能够在电视中播出,获得2009年“优秀国产动画片一等奖”。创造8500万元的票房收入,得到青少年的认同,并大批量生产与良性循环时,是否预示着中国动画之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赛跑呢?所以说《喜羊羊与灰太狼》动得精彩,动的珍贵,动才是中国动画复兴的硬道理,也在为中国动画长期的失语划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参考文献:

[1]高红、朱明健.“寓教于乐”还是“欲教无乐”[J].科技资讯, 2006,(05):177.

[2]李三强.中美动画文化之差异[J].中外文化交流,2006,(11).

[3][日本]手塚治虫著,陶勤译.少儿学漫画[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1,(07).

[4] 链接:http://baike.baidu.com/view/752644.htm?fr=ala0

[5] 张皓.浅析动漫角色造型特色——中外动漫造型比较[J].商业文化,2009,(03):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