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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岁片《硬汉》中主流意识形态的“缝合”

2009-04-21

电影文学 2009年6期
关键词:硬汉言说老三

邹 璿

2008年末中国的电影贺岁档,可谓热闹非凡。爱情片、古装片在插科打诨戏谑搞笑中你方唱罢我登场,轮番冲击着观众的眼球。可以说,2008年的贺岁档,相关各方在票房收入上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绩,皆大欢喜。而其中一部影片,无论票房收入还是观众口碑方面均赚得满盆满钵,真正做到了叫好又叫座。这就是由丁晟导演,刘烨、黄秋生、尤勇等主演的影片《硬汉》。这部影片的特色举不胜举,业内人士已有颇多论述。而其中最为突出的特征则主要是巧妙地将主流意识形态与文本进行了有效的“缝合”。

影片《硬汉》主要讲述一个服役期间勇救溺水战友,因大脑缺氧时间过长最终导致智障的退伍潜艇兵老三“一根筋”式的与各色不法分子作斗争的故事。退伍后的老三生活极其简单,与各种各样的不法分子“打架”几乎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无论是逼小孩偷窃的扒手团伙还是倒卖假船票的票贩子,以及对“沥泉枪”虎视眈眈的“雅贼”。《硬汉》的拍摄与放映是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2l世纪,可以说是一部纯粹的商业片。大陆和香港一线明星联袂主演,动作片与警匪片诸多元素的融合,正义战胜邪恶的传统模式,贺岁档期的选择等等,都充分体现了商业运作的特质。然而也正是这样一部商业味十足的影片,却独辟蹊径地在其中潜藏了主流意识形态的叙事策略——润物细无声。从角色设计来讲,片中主人公——身手不凡的“硬汉”老三是一个退伍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潜艇兵。老三威慑歹徒的强劲武器是“红缨枪”。支撑老三与不法分子做殊死搏斗的力量源泉同时也是他总结经验教训所参照的那些所谓的“老三语录”,则是军人恪守的以及我们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耳熟能详的那些主流意识形态的信条。诸如“记住,做坚强的人,做高尚的人,做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做有利于人民的人”“我是军人,随时随地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等等,还有镶嵌在片名中的红五星。在主流电影艺术文本中,解放军战士是人民的忠实保卫者,是英勇、豪迈的化身,这样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红缨枪”同样承载着丰富的意识形态含义,这在“十七年”的很多影片中都有明显的体现。至于“老三语录”中的那些信条,则是主流社会塑造一个积极向上、心系社会的有用的人的最佳标准。红五星在主流意识形态中承载的涵义则毋庸赘述。因此,老三退伍解放军海军潜艇兵战士的形象、“红缨枪”、“老三语录”中的信条、红五星等符号,其实都是巧妙地“缝合”进文本肌理中的主流意识形态的符码,这些看似简单,看似不经意的符码,实则承载着无比深刻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含义。文本所要讲述的是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正义与邪恶较量并且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故事,这是文本的明线。而“缝合”进文本肌理中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表述,则是暗线。与以往诸多主流电影艺术文本相比,《硬汉》并没有刻意地去对主流意识形态进行图解和片面的说教,而是在明修栈道中达到暗度陈仓的目的。

著名的结构马克思主义者阿尔都塞在《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一文中将电影称作“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与军队、警察、法庭、监狱等依靠暴力行政手段发挥作用的“强制性国家机器”相比,“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首先并且主要是利用意识形态方式来发挥其功能作用的”,“它是淡化的、隐蔽的、甚至是象征的”。依照让一路易·鲍德里的表述,这实际上是一种“意识形态腹语术”的表述效果,其“成功地隐藏起了言说的机制和行为,成为某种不被感知的言说”。贺岁片((硬汉》即是如此。文本通篇看似一直在单纯地依照上文所述“明线”的发展来进行故事的讲述,然而“暗线”也即是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讲述却是从始至终如影随形,是一种无声却又是颇具效力的言说。电影《硬汉》成功地塑造了一个退伍不褪色的老兵的“硬汉”形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海明威笔下的“硬汉”桑提亚哥:“你尽可以毁灭他,但是永远不能打败他。”无论风吹雨打,依然闲庭信步,以七尺男儿之躯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文本所塑造的“硬汉”老三的形象让人肃然起敬。然而,也正是这一个在2008年岁末的影片中塑造出来的“硬汉”形象给予了我们颇多的思索。美国电影理论家汉德森在其理论文章《(搜索者)——一个美国的困境》中重述了法国理论家福柯的一个非常经典的观点:“重要的是讲述神话的年代,而不是神话所讲述的年代。”与诸多优秀的影片一样,《硬汉》同样可以看做是一个以影像的方式讲述的神话。依照汉德森的理论表述,《硬汉》中所讲述的老三与所有不法分子作斗争的故事的年代尽管我们通过文本能够明显地把握到。但是此刻,这样的界定已经不再重要了。而重要的是影片发行和放映的具体年代——2008年岁末。这是颇耐人寻味的。2008年的中国,可谓灾难重重。年初的凝冻、5·12汶川大地震、岁末遭遇的金融风暴,对国计民生都是极大的考验。面对自然灾害和不可抗力的袭击,举国上下都需要信心、决心、耐力和韧性。电影艺术文本《硬汉》不失时机地推出,而且在其中成功塑造了“硬汉”老三的形象,无论影片的编导们有意还是无意,这恰恰成了主流意识形态无声的表述。在灾难和困难面前,需要高扬“硬汉”精神,人人都要做打不败、拖不垮、无坚不摧的硬汉。

意识形态的言说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特点:“即是意识形态把个体询唤为主体。”人作为一个单个的个体,其行为和思维方式有着极大的自主性和随意性,而当意识形态的“询唤”在其身上发挥作用时,个体的自主性和随意性便自然而然地向某种既成的标准和范式皈依,原先的个体行为也转变为符合意识形态规范的某种自觉行为,自觉地用自己的行动为意识形态做代言,自觉地融入意识形态的洪流之中。影片中“硬汉”老三的形象之所以广受欢迎,从社会历史环境角度而言,是因为老三把不法分子打得屁滚尿流,为直接或间接遭受不法侵害的普通民众出了一口恶气,置之死地而后快。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各种矛盾交织,贫富差距悬殊,社会生活中的不安定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不断增加,社会治安的严峻形势日渐凸显,安全问题也就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社会生活中的人有几种需求:第一层,生理的需求;第二层,安全的需求;第三层,社交的需求;第四层,尊重的需求;第五层,自我实现的需求。作为活生生的人,首先必须满足其作为一个特殊的物种所要求的吃喝拉撒等生理上的需求,其次必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之下去追求社交、尊重、自我实现等方面的需要。安全问题没有保证,所有的更高层次的欲求和愿望终将化为乌有。所以,置身于现代社会中的人,由于治安环境的复杂化,对安全的需求显得尤为突出。而在影片《硬汉》中,身怀绝技的老三显然是普通民众安全保障的化身,老三一出现,陡然增添了几分安全感,因此老三的形象自然深受欢迎。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完全将自己跟老三的命运维系在一起,当老三处境不利时,观众替他捏了把汗,老三快刀斩乱麻将歹徒置于死地时,观众拍手称快,惬意十足。观众仿佛自己亲手战胜了邪恶势力,自己就是老三。观众在赞许老三,并在心底里暗自地将自己等同于老三这样的人物时,实际上,在不自觉中已经接受了意识形态的“询唤”。也许对许多人来讲在日常生活中面对违法犯罪时,如果不伤及自己,多半置若罔闻,而当在老三的感召下打心底里升腾起了应当像老三那样自觉与违法犯罪作斗争的愿望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由“个体”转变成了“主体”,已经将“个体”的小溪汇合进了“主体”的河流之中。意识形态言说的力量正于此。

《硬汉》是一部成功的影片,意识形态与文本的“缝合”是其鲜明的特色,也可以说是其成功的策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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