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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的女人》中玛丽安的本我意识

2009-04-08王智丽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09年3期
关键词:特伍德玛丽安邓肯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素有“加拿大文学女王”之称,是近年加拿大文学崛起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其热点小说《可以吃的女人》中主人公玛丽安是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主体,而另一重要人物邓肯实际上是她精神幻想层面的一个现实载体,是“缺失”的玛丽安,是玛丽安本我意识的强烈体现。本文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对玛丽安这种本我意识从三个层面作了全新的解读。

一、厌食:玛丽安的本我意识直观的反抗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人的心理动力结构由本我、自我、超我构成。人作为一种生命的存在,他的本能是追求快乐,无意识就是与人的本能相关的意识。本我是人的原始本能,总是处在无意识领域,不管社会道德和律法,只求自身的满足,具体说来就是性本能、死本能等。所以,本我也可以叫做无意识。自我则代表常识和理性。由于本我遵循享乐原则,迫使人设法满足它追求快感的种种要求,而这些要求往往违背道德习俗,于是在本我要求和现实环境之间,自我起着调节作用。而处于心理结构最高层次的超我,是代表社会权威、社会利益和道德原则的心理机制,总是根据道德原则,把为社会习俗所不容的本我冲动压制在无意识领域。简单说来,我们可以把本我理解为本能,自我是理智和审慎,超我则是社会道德和良心。超我和自我相互作用,一起压抑着本我即本能的原欲要求,而当自我偏离正常理想时也会对其施以批评和控制。

女主人公玛丽安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在小说的开头,玛丽安的超我和自我意识,将本我这种无意识掌控得很好。表面看来玛丽安生活稳定无忧无虑,工作和爱情都很顺利,但是,她始终觉得心神不宁,内心深处压抑着一种感觉。一次她无意听自己的男友彼得用一种很有成就感的语气跟别人讲述他如何猎杀野兔并开膛破肚的过程,玛丽安突然意识野兔就是自己,或者说就是女人。她给自己一种心里暗示,野兔是人类的献祭,她也不过是彼得的囊中之物。玛丽安的本我在这里受到了极大撞击,她的意愿、认识和想法得不到正常的抒发和表达,她的本我被超我和自我强烈地压制住了。于是,从那以后,在这种巨大的心里压力下,她的行为举止变得非常怪诞而不可解释,她对着一样吃的东西会突然想到其他恐怖或者不可思议的东西,面对可口的牛排,她会突然看到一排排的屠夫在剔牛肉的血淋淋的场景,“忽然意识到这是厚厚的一块肌肉。它血红血红的,来自一条活牛的身上。这条牛能动能吃,最后被宰杀,它像人们在等候电车那样排队站着,随后头上挨了重重一击就死掉了”。⑴p163阿特伍德不断地使用这种类似的心理暗示,其实是她本我意识在作祟。所谓“食色性也”,食欲是人最基本的本能,食欲的消退就是本能的被压抑。厌食,就是玛丽安本我意识强烈的反抗。

二、邓肯:玛丽安本我意识的载体

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无意识遵循的是快乐原则,而意识遵循的是现实原则……人的内心一直存在着意识与无意识的无形而激烈的斗争”。⑵精神分析派批评一个新的发展方向,是由作者和作品的分析转向对读者心理的分析。这派批评家相信,作者的无意识通过作品得到象征性表现,获得意愿的满足,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通过自居作用,即设身处地去感受,同样得到想象的满足。诺曼·霍兰认为,读者对作品的理解是能动的,在这过程中读者的自我能与别人即作者的自我同一:“我的感觉活动也是一种创造活动,我通过它得以分享艺术家的才能。我在自己身上找到弗洛伊德所谓作家‘内心深处的秘密,那种根本的诗艺,即突破‘每个自我与别的自我之间的障碍的能力,并由此摆脱此种障碍产生的厌恶。”⑶

“由于本我的要求往往都是不道德的,所以受到自我和超我的监督、压制,形成对抗、焦虑和紧张。为了缓和这种紧张,自我便采取保护性措施,其中包括压抑和升华。”⑷邓肯是一个典型的现代犬儒主义者,他放浪形骸、追求情欲、我行我素。他出现在每一个玛丽安需要的地方,每当玛丽安的本我受挫时,他便不期而遇了。玛丽安一次次接受邓肯的性挑逗与性要求,即使她的爱欲遭到了邓肯的一再亵渎,但她仍然浑然不知的享受于其中,原因正是出自她的想要证实自己爱他人和助他人的能力,面对邓肯屡次的性挑逗,她“没有受侮辱的感觉,只感到应该想法给他一些帮助和治疗,例如把把他的脉搏”,面对邓肯的性要求,她“觉得自己无法对这一要求置之不理”,她从她对邓肯能力所及的精神与肉体帮助中,感受到了自我主体的存在,获得了在彼得那里不曾有过的强者般的感受,以抚慰心灵的创伤。邓肯是这部小说里最具象征意义的形象,他是幻想里彼得一样的人物,是玛丽安的另一个“自我”。他是玛丽安逃避现实环境的真实表象,是联系玛丽安思觉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纽带,作者的无意识也通过作品得到象征性表现,邓肯其实就是玛丽安性本能的载体。

本我,换句话说就是无意识。无意识遵循的是快乐原则,而意识遵循的是现实原则。每次玛丽安在受到食欲的压抑或是与彼得的婚事的压抑时,也就是玛丽安的自我和超我相互作用都无法调节时,邓肯就如约而至的出现了。玛丽安在以一种近乎疯癫而又病态的行为表达她强烈的本我意识,在邓肯身上找缺失的自己。所以说,玛丽安和邓肯其实是一个整体,合二为一的。到这里,可以套用席勒的观点,世界的整个行为都是由这对孪生的欲望(饥饿与爱情)所控制的。接近尾声时,玛丽安又从她跟彼得宴请朋友的宴席上偷跑出来,告诉自己“只要走到洗衣房”“你就安全了”。在洗衣房正遇上邓肯,邓肯让她回去,说“这是你的责任,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需要你”。“不,你比他更需要我。”⑴p275玛丽安说道。而此话一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很高尚”。玛丽安终于表达出了自己的本我要求,邓肯需要她就如同她需要邓肯一样。

三、“本我”的幸存

如同《可以吃的女人》一样,读阿特伍德所有的作品,我都感受到了一个词——幸存。玛丽安在彼得的束缚下幸存,在邓肯的引导下得以求生。“幸存”和“求生”,无论是女性作为个体如何在男权观念和世俗观念主导的社会幸存,还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如何在人类所谓现代化文明的肆虐侵淫中幸存,乃至她所热爱的祖国加拿大曾如何在英法等殖民地国家的主权入侵和美国这样的强国的文化入侵中幸存。概括说来,都是“本我”在社会伦理、道德法规、外来入侵等重围下的幸存和求生。玛丽安和邓肯用这种病态的“美”,表现了内心的最高“真实”,这是象征主义的完美体现。

其实综观中西文学历史长河,安娜以及阿特伍德笔下的玛丽安、海伦等著名的西方女性形象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杨玉环、武则天、赵飞燕等有何不同呢?无论其得到的是称颂还是谴责,其实都不过是男性形象的附庸,杨玉环在唐明皇的附庸下幸存,武则天在唐玄宗的附庸下幸存,玛丽安在彼得的附庸下幸存,又在邓肯的附庸下求生。“厌食”,其实就是作者对女性身份的“厌倦”。在小说最后,玛丽安烤了一个女人形状的蛋糕献给彼得,宣布从此与过去一刀两断,她的食欲也随之恢复了。她离开了邓肯,丢掉了彼得,食欲的恢复预示着她的本我在这里终于求生了。这是作者自我与本我意识的完美统一。

注释:

⑴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 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9.12

⑵张法《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史》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03.7 p79

⑶诺曼·霍兰(Norman Holland),《统一、特性、本文、自我》,载汤普金斯(JaneP.Tompkins)编《读者反应批评》(Reader-Response criticism),巴尔的摩1980年版p130

⑷张隆溪《二十世纪西方文论述评》三联书店出版 1986.7 p22)

参考文献:

⑴傅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研究》译林出版社 2003.12

⑵张法《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史》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03.7

`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 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9.12

⑷张隆溪《二十世纪西方文论述评》三联书店出版 1986.7

⑸诺曼·霍兰(Norman Holland),《统一、特性、本文、自我》,载汤普金斯(JaneP.Tompkins)编《读者反应批评》(Reader-Response criticism),巴尔的摩1980年版,第130页。

⑹陈宗宝 主编《加拿大文学论文集》译林出版社 1992.2

王智丽,重庆师范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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