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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梦》女性意识探析

2009-04-08黄慧慧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09年3期
关键词:男权麦克意识

《蝴蝶梦》原名《吕蓓卡》,又译《丽贝卡》(Rebecca is a novel by British author Daphne du Maurier. When Rebecca was first published in 1938, Daphne du Maurier became - to her great surprise - one of the most popular authors of the day.),是英国小说家达夫妮·杜穆里埃的成名作。自1938年发表以来,已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再版重印过四十多次,更以其故事情节的曲折生动、人物刻画的细致入微在广大女性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小说叙述了一个羞怯生涩的年轻女主人公“我”,在一位贵妇人身边做帮工,虽然厌恶贵妇人的所作所为,但却迫于生计不得不做。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遇到了曼陀丽山庄的男主人迈克西姆并相爱,然后她就被带入了这个象征着权利和恐怖的古堡中。在曼陀丽庄园,“我”受到来自家仆丹弗斯太太和麦克西姆前妻吕蓓卡(已死去)的“折磨”。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我”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坚强无比,执着于自由和自尊,并逐渐成长为一位成熟、坚强、独立的女性。在很长时间里,《蝴蝶梦》(Rebecca)都只是被看作一部现代通俗妇女浪漫小说,其中所包含的女性意识觉醒这一特色却往往被忽视。细读文本发现,作者站在女权立场,以当时盛行的女性受男性支配的社会习俗以及女性反抗意识的蠢蠢欲动作为切入点,使得千百年来被认为是柔弱可怜、依附于男性的女性形象加以颠覆。从而书写了一部英国社会女性生存规范变更的文化心理和历史景观。

一、作家的觉醒:写作激活女性意识

18世纪末期的英国女性生存境况仍不尽人意。女性仍然是男性欣赏的玩物和精神的囚犯。她们没有工作的机会,只能在家庭做一个听话的贵妇人。尤其是中产家庭的妇女,她们受过教育,但这种受教育也只不过为了适应男权的需要。正像卢梭所说:“如果说教育男性的目的是为了使他们获得自由,那么教育妇女的目的使她更‘适合受过教育的男人。不能在妇女身上培养男子的品质,不能让妇女窃夺我们的权利,大自然和理性给女性安排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1](P36)

但是,教育也给她们带来了好处,即可以写作与阅读。可以说,写作和读书一时成为18世纪末期英国中产阶级妇女生活的时髦,掀起了女性写作的热潮。妇女权利现代学者马文·马德里克在《作为辩护和暴露手段的讽刺》一文中解释说:“18世纪后期,她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占有和控制的社会里,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政治和经济见解,没有权势,但是通过灵活运用求婚和结婚,通过阅读和写作小说对这种灵活性加以利用,她们可能得到这些东西,而且几乎可以万无一失地对以求婚和结婚为中心的、使她们感到自己也有了占有权和控制权的唯一价值进行仔细观察、要求承认和表示崇拜。”[2](P412)这段话在表明当时妇女社会地位低下之余,也透露出了另外一个信号,即阅读和写作小说给她们提供了一种苦闷情绪宣泄的途径,使她们在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终于发出了属于自己的低吟。

这是一种可贵的社会变化。达夫妮·杜穆里埃(1907-1989)便是时代孕育的幸运儿。她出身书香门第、艺术世家。祖父乔治·杜穆里埃是英国著名的艺术家和小说家,父亲杰拉德·杜穆里埃爵士是英国著名表演艺术家和剧院经理。在这样的家庭里,杜穆里埃自幼受到了艺术的熏陶。一九三一年她创作出了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可爱的精神》。此后便一发而不可收,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她创作出了一系列极富魅力的作品。给她带来国际声誉的《蝴蝶梦》(Rebecca)(又译《吕贝卡》)也应运而生,完成于一九三八年。可以说,达夫妮·杜穆里埃的写作动力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一种宽泛的女性社会诉求,即要求争取女性独立、反抗男权势力的文化心理追求。纵观达夫妮的小说可以发现,普遍反映了对城市生活和男性文明的厌恶和揭露。作家曾经长期居住在英国西南部的康沃尔郡,她的许多作品都是以此郡的风土人情与社会习俗为主题或是背景,但也只不过借这个“点”来揭露英国上层男权社会这个“面”中的种种丑态。正如《蝴蝶梦》(Rebecca),我们分明能感受到作者借用吕蓓卡的腐化生活以及与丈夫德温特的畸形婚姻,来揭示和批判英国男权社会中的哀乐至上,势利伪善、尔虞我作、穷奢极侈的现象。这也帮助了我们更好地了解了当时英国社会的文化历史景观。实际上,这本小说带有明显的女权主义特征:女作者,女主角,尤为重要的是,其中女性形象不再是由男性创作出来的符合男性要求的理想的欲望体(多为顺从、无知、一心操持家中事物的典型妇女形象),而是女性自己创造的在争取着自由独立精神的女性角色。在作者笔下,女性的思想、心理活动、自主权、对命运的抉择等等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们不再是男性的附属品,不再为了男性或者作为男性的陪衬品而做出一些缺乏自我的表现,她们有血有肉,是鲜活生动的女性形象。她们往往不够完美,但是真实可信。这正是作家觉醒的女性主体意识在主人公身上的投影。而这一切,皆源于写作和阅读的灵感,是写作与阅读激活了她们潜在的诉说欲望和社会行动。她们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生活意义不能在自身以外寻求,而必须通过自己的行为选择来实现”这个道理。[3](P11)

二、“我”的觉醒:女性意识的体现

以往对《蝴蝶梦》(Rebecca)的解读,较多地停留于吕蓓卡身上。诚然,吕蓓卡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女主人公。她

的放浪浮华实际上也暗示了她的女性意识的一种自觉。但本文想更多地关注另外一个女主人公——“我”。

首先,“我”的精神奴役。“我”一开始有着强烈的自卑感,只是贵妇人身边的女仆,从来没有人重视过她,在整本书中甚至找不到她的名字,她不美,平凡矮小,也没有麦克西姆前妻吕蓓卡一样的傲人身材和迷人笑容。在外她没有足够的自信;在家里处处受到仆人的欺压,像是个外来者一样拘谨,不自在,更谈不上有一个女主人的威严;更加可怕的是,她更要受到来自吕蓓卡的“威胁”,这个虽然死去,但是却时时刻刻萦绕在女主人公心头的“恶魔”。然而自己的丈夫,麦克西姆却也希望自己永远都保持着一种幼稚无知的状态“你嘴巴一歪,眼睛里闪着领悟到某种势力的灵光,不过那可是不该明白的事理”。[4](P169)他这样对她说:“在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大人是不是不许你看某些禁书?丈夫毕竟和父亲差不了多少。对于某种事理,我宁可不让你茅塞顿开,最好也把它严严实实地锁起来。”[5](P169-170)在这里明显看出麦克西姆只想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妇人,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的待在自己身边,永远保持一种天真无知的状态,永远不要成熟起来。当他们初次相识的时候,麦克西姆就这样对她说:“你是不是属于那个圈子,只有我才能下判断。”[6](P043)这种“大男人”的控制欲已经毫无疑问的表现了出来;以及麦克西姆说:“我邀请你是因为你不穿黑缎子衣服,没带珍珠项链;另外,你也不是36岁。”[7](P031)也可以透露出他对成熟女性的厌恶和对自己妻子的严格掌控。在麦克西姆生气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说出“你简直和范·霍珀夫人一样无知,愚蠢”[8](P043)这样的话。通过小说,可以看出麦克西姆对女主人公的控制已远不局限于停留在对她穿什么衣服的干涉上;而是更深入到了精神的层面上,企图干涉女主人公的思想,根本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来看待,而可以说只是看作一个玩偶,并对她进行无情的羞辱。

其次,“我”的觉醒与成长。那么,这个看似文弱的女主人公是如何一步步摆脱困境,成长为一个“觉醒”的新女性的呢?从一定程度上来看,女主人公得以“成长”的要素正是来源于外界给她的压力,如果没有吕蓓卡、丹弗斯太太和迈克西姆做“催化剂”,女主人公争取自由、反抗男权控制的意识也不可能会这么快的得到觉醒。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凭借女主人公自身的善良和坚强,在经过了一系列曲折经历之后,最终冲破自身的心理障碍,没有被任何外来势力压倒,“总算摆脱了自卑,胆寒和怯生生的羞态,与初次乘车去曼陀丽时相比,已经判若两人”。[9](P007)成为了一个具有独立思考,争取自由和平等的女性,并最终赢得了自己的荣耀和尊严。女主人公对麦克西姆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她认为“在他身上已看不到仁慈而随和的挚友形象;嘲笑我咬指甲的那位兄长也不见了。他成了一个陌生人”。[10](P032)从这些表达中,鲜明反映出了女性主体判断意识的滋生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女性已不再附属与任何人,她们开始在谋求自身的幸福,不再畏畏缩缩,胆小怕事,而是把自己当成自己的主体,不再是附属于人、事物的一个形象。书中最后这样写到女主人公的改变:“我暗暗对自己说,同五分钟前离开他时的自我相比,我已稍有改变;那个女人尤在往昔流连,我已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更年长,更成熟的人”。[11](P037)虽然,女性意识觉醒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收获很大,“成果”是可喜的。小说写到这里,女主人公主体意识的觉醒与体现已显露无余。

三、女性的成长:时代变迁的“见证”

这部作品,不论是从女性主义的立场还是从小说的精神境界来说,都是一部难得能使女性自省的作品。作品并没有着眼于社会对女性现实的不平等和女性自身的现实来描写,而是采用另一角度,即写一个处处需要维护自身尊严和小心翼翼的女性,她没有明显的性格特征,拥有严重的自卑和自恋情节,但是却真实,让人尊敬。其中女性情结明显,即把女性塑造得真实而纯洁,即使有一些性格上的小瑕疵,也能及时的改正,这完全符合现代社会对完美女性的要求。最后,作者给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我”一个较为完整的结局,这也表达了作者对改变当时社会现状的无比信心和希望,寄托了作者渴求男女地位真正平等的真实心态。另外,“我”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成熟坚定的女性,在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诸多美德和才华,是很多女性所渴望的。这个有爱,有情,有义的女性,是让人不得不爱的形象,她浇灌了无数妇女饥渴的心灵,给了她们前进的动力。

女性意识的觉醒不仅仅是时代的产物,也是女性自身需求的产物。在“半个多世纪里,女性地位的变化超过了过去几千年。有史以来,她们彻头彻尾地摆脱了社会秩序和自然秩序的束缚”。[12](P164)的确,历史和时代促成了这一伟大的变迁。《蝴蝶梦》(Rebecca)就是这一变迁的“见证”。因此,作品得以从独特的视角解读女性,表达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以及女性成长的过程,从而启示了现代社会要求独立、思想先进的女性们。犹如书中的女主人公一样,虽然经历了很多外界的压力和艰难险阻,有来自丹弗斯太太的,来自吕蓓卡的,甚至来自自己的丈夫迈克西姆的,但作为一个传统观念上的弱女子,她没有被压倒,而是勇敢的承受了这一切,女主人公所遭受的痛苦成为了她反抗男权、战胜逆境的精神力量。从女性意识的觉醒,到女性争取自身的合理要求,再到现如今女性已成为“半边天”,每一步艰险之后都有女性成长的足迹。“新一代具有‘女性意识的女性深谙自己的性别与青春的价值,更看重自我,看重自己的青春和生活,她们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性别和青春来向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讨价还价。”[13](P22)在这种气候下,通过呼唤他们所谓的“女性意识”来圆男性寻求妇女传统家庭角色的梦恐怕是再也做不成了[14] P12。由此可见,《蝴蝶梦》(Rebecca)中的女性成长足迹,无疑成功地见证了20世纪的伟大变迁和时代的进步!

参考文献:

[1][12]袁曦临.潘多拉的匣子·女性意识的觉醒[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2]马文·马德里克.作为辩护和暴露手段的讽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

[3]国分康孝.女性心理学[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

[4][5][6][7][8][9][10][11] Du Maurier's 'Rebecca,' A Worthy 'Eyre' Apparent. Washington Post. Retrieved on 2006-12-12.

[13]朱易安.柏桦.女性与社会性别[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14]Afterword by Sally Beauman to“Rebecca”, 2003 ed, Virago Press. ISBN 1-84408-038-2.

黄慧慧,女,江苏淮阴师范学院外文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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