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哥
2009-03-25樊其全
人到中年,喜欢怀旧,闲来无事,就把以前保留下来的信件一一展读,有三哥的,有侄儿的,也有同学的。每一封信都写得温情脉脉,亲情无限,激情昂扬。尤其读到三哥的来信,有提醒,有鞭策,更多的是要我学会忍耐和坚强等劝勉之类的话。
小时候,我是三哥的“影子”,他到哪儿我就跟到哪里。因为他力气大,时时护卫着我,更因为他的同龄伙伴以他为头儿,我也就以他为傲了。有时候,三哥不愿意带我出去玩耍,就用尽一切词语劝说我,可我总是用妈妈的“圣旨”来压他:弟弟尊敬哥哥,哥哥更要爱护弟弟,保护弟弟。我的能言善对,使得三哥一直坚持带着我,并让我感觉到三哥没有我这样的小聪明。但有一次,我却被他“教育”得苦笑不得。那是三十年前的春节,我们村每天晚上演戏来欢度节日,我的三个姐姐都在宣传队当演员,所以我就特别喜欢看戏。初三的晚上,我又缠着三哥去看戏,他和他的伙伴们在窃窃耳语,然后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说,我们放了冲天炮就去看戏,于是三哥拿了个烟头在点火。第一个一燃冲天,呼啸而鸣。放第二个的时候,却不见动静,哑然无声。我就在那里远远的瞄着,三哥就对我说:可能引线有点潮湿,燃烧的比较慢,我回去燃根烟,你一定要坚持看着,别靠近啊。三哥的话,我一向言听计从,好比班主任交给班长的任务一样,我就认真的看着。过了好长时间,还没燃响,我就靠近,再过了一会,我又靠近了一些。在黑黑的野地,我忍耐着无人的孤独和害怕,我等待着耀眼的开心和幸福。那种期盼犹如茫茫大漠戈壁渴望唤醒生命的春风春水一样,也如沉寂一冬的野草芳蕊渴望带来生机的春天蜜蜂一样。又过了一会,我走到冲天炮的近旁,勇敢的把它拿在手上,它却完好无恙。三哥并没点燃它,而他们却跑得无影无踪,我知道被骗了,我的心里好沮丧。但我在寒风中学会了忍耐和坚强,这也是三哥对我的真心愿望。
初三毕业,我以全镇第二名的成绩考取了几百里外的师范学校,全家人都很高兴,因为我是我们家第二个上中专、全村第三个上学转吃商品粮的。上学的那天早晨,三哥三点多钟就起了床,给自行车又是打气又是上油,擦得贼亮贼亮,说要用自行车送我上学。由于太远,父母不同意,就让三哥把我送到火车上。来到火车站,天刚露出鱼肚白,我看见三哥脸上全是汗水,就说:你骑得太快了,路上也没休息一会,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呢。三哥说:“我就要看看自己能不能一口气把你送到,快到渡口时,我也想停下来,但我没有,我要忍耐,我要坚持。四弟,我还要复读一年,我还要参加高考!”话没说完,我们的手已紧紧的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火车来了,三哥帮我把两床被子放到火车上,又帮我找位子,又帮我放背包。由于是小站,三哥还没下车,火车就开了。我们怎么喊停车也没用,急得满头大汗的三哥还不停的说,我们的自行车没锁呢。这样,三哥又送了我一站路程。二十多天后,我收到了三哥的回信,他说,下了火车后,就沿着铁轨往回跑,一直跑了二十多公里呢,还好,自行车没丢。我当时的愧疚和感动至今也难已忘怀,每每谈起这件事情,我的双眼总是水汪汪的。
后来,三哥当兵了。在部队,他的忍耐和坚强的性格发挥到了极致,不管什么样的军事训练项目总能拿第一或者名列前茅。后来听他战友说,训练中多次受伤并住院,但三哥凭着坚强和忍耐,实践着“永不退却,永不放弃,永不言败”的誓言。一年后,以全团第六名的成绩考取了大连陆军学院,由于工作业绩突出后来又被军区司令部送到军队高级研修班学习,成长为共和国的一名中校军官。三哥在军队的时常来信,让我隐约知道什么叫“英雄本色”和“英雄气概”;让我感悟理解了辛弃疾的“沙场秋点兵”,“弓如霹雳弦惊”的壮观场景;更让我明白了袁崇焕的“杖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的真实含义。所以,二零零二年,三哥响应中央军委号召,退伍转业,并凭着他钢铁般地气质参加公务员考试,又成为省委党校的一名处级干部。
如今,我循着三哥阳光般的导引,学会了忍耐和坚强,并凭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成为本单位的一名中坚力量;儿子也以“执着的信念,坚强的心”实现了上著名军医大学的梦想;侄儿常说,军人的“钢铁气质”就是忍耐和坚强,他也正是凭着这一点一步一步成长为指挥若定的消防大队大队长。三哥的书信浓缩了我们家的纯正血统——忍耐和坚强,并鼓舞我们家的每位成员都积极进取、奋发向上。
樊其全,教师,现居湖北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