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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十字路口

2009-03-23

电子竞技 2009年1期
关键词:精神病标准孩子

冯 寅

前些天我在回老家时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现在正在华科大读研。一番寒暄之后,正当我苦于没有话题时,他居然主动给我聊起了他最近玩的一款网游魔兽世界,这令我非常意外。这位朋友在我们同学时就是一个只专心学习的绝对优秀的学生,很少跟同学说话,对电影娱乐之类的从来都没有兴趣,当然这也是他成绩一直保持优秀的原因。现在看到他给我眉飞色舞的讲着他白天学习晚上副本的生活,我竟然有些为他高兴的感觉。我上学时就觉得,一个人即使成绩再好,也应该主动去融入这个社会,因为这同时也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快乐。联想起现在社会对网络游戏严厉的批判,我觉得像这样能真正享受其中乐趣的玩家也不在少数。

近期我国首部《网络成瘾诊断标准》正式公布,明确规定将网络成瘾纳入精神病范畴,此标准一经公布便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讨论。其中比较有争议的就是网络成瘾的病程标准为“平均每日连续使用网络时间达到或超过6个小时,且符合症状标准已达到或超过3个月”。如此标准等于一夜间让无数人莫名的成为精神病患者,不少网友发表言论“中国一夜间成为世界精神病人口大国”、“颁布标准的专家才是精神病”等等一系列恶搞。各路专家纷纷登场亮相,你唱罢我登场,把一场本来正常的医学标准颁布演绎的娱乐味十足。

我在看到这样一条新闻时,第一感觉是可笑,用网络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侮辱网友的智商”。我还记得2008年初的时候,央视的新闻联播有一个揭露关于互联网危害的新闻,新闻中采访了一名十二岁的小学生,这位小女孩对着话筒当着全国观众的大声说:“有次我上网查资料,突然弹出一个网页,很黄很暴力,我赶紧把它关了。”这个新闻一经放出,立刻在网络上造成了很大的反响,有人当即就分析“一个小学生怎么就能一眼分得这么清楚,还赶紧关了,”、“什么网页能既黄又暴力?”诸如此类疑问,而“很黄很暴力也成为了2008年第句网络流行语而红遍大江南北。我举这个例子并不是说事情本身,而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网络信息传播极其丰富的时代,真实和客观是我们在传播社会性话题的最基本准则,哪怕你的前提是好的。网民的声音虽然还算不上“人民群众的意志,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大多数人的观点趋向。拿这次网瘾诊断标准来说,任何一个医学的官方诊断标准都是一个国家的最高研究机构的科学验证结果,它必须有自己的规范性和权威性,也能够切实给社会带来公益。但这次《标准》却明显缺乏基本的说服力。据悉,这部由军区总医院牵头制定的《网络成瘾诊断标准》,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出台网络成瘾诊断标准的国家。我国的网络普及度其实远不如两方发达国家,网络发展历史也比这些西方发达国家更短,在针对网瘾研究上更是没有足够的发言权,甚至都不曾有这样专业的学科和机构。西方网络文化发展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这方面的诊断标准,怎么我们就在一夜之间率先制定出来了?一个医学的诊断标准需要一个临床的诊治经验,至少要在累积到一定的病例的情况下才能开始科学的推断,网络在中国的发展仪仅是近几年的事,网瘾引起广泛关注更是不超过3年,如此短的时间我们的医学机构拿什么进行足够权威的论证呢?社会科学并不像自然科学那样生存在理论大厦之上,社会科学永远无法脱离实践,如果仅仅进行理论研究就可以发布医学标准的话那么这就和儿戏没有什么区别。

有趣的现象是,《标准》的颁布除了广大的网民一片抗议之外,很多著名的戒网瘾专家也不买账,被誉为中国戒网瘾第一人的陶宏开教授也公开表示反对:“网瘾不是病,更不是犯罪。青少年患网瘾有其特定的社会原因,但这个《标准》根本没有研究网瘾的成因和防治,所以不科学。”通过《战网魔》而走红的山东省精神学专家杨永信教授认为:“《标准》仅从现象学出发制订,未免有些苍白,应该从基因、生化、生态结构学等等方面着手,制订科学、准确的标准。”为什么国家重视网瘾的防治问题反而让这些致力于戒网瘾的专家们反对呢?我们仔细想一想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就不难发现。《标准》的发布,实际上把网瘾这样一个社会问题医学化,网瘾的孩子从此只能由正规医院来收治,而以前那些戒网瘾机构或者学校就必须关门。所以,就像有人分析的,表面上看这是一场关于网瘾是否为精神疾病的讨论,实际上是各类网瘾戒除机构和个人对网瘾是否要由医院收治的争论。《标准》为什么会这么仓促出台?我个人认为,并不是我们的科研机构有了突破进展,也并非医德的使然让他们多了社会责任感,而是针对目前社会上对网瘾的重视和戒网瘾的热潮带来的巨大利益让他们必须插上一脚,或者来直接接管这个市场。客观地说,医院的流程和制度比目前社会上动辄收费上万的所谓戒网瘾机构要公开透明些,但从根本上说,网瘾到底不是一个纯粹的医学问题,甚至很多医院专家也无法明确给网瘾患者一个清晰的界定,对于如何救治更是没有科学和有效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发布标准,只会让市场更加紊乱,对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没有任何好处。精神病在中国是一个很忌讳的概念,很多人一提到精神病就立刻会想到那种言语不清、行为疯癫的疯子形象,但很多网瘾患者距离这样的程度还差很远。他们大多只是在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学习压力等环节出现了问题,他们缺乏的正是理解和沟通,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孩子扣上“精神病”的帽子,无异于进一步增大了他们与这个社会的隔阂。有专家指出精神病有多种分类,并不一定都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但不管你医学上对“精神病”怎么界定,这个帽子切切实实能给人带来社会压力。如果将来有些孩子真的因网瘾被确诊为精神病时,我想这个阴影会比沉迷游戏带给他们的还要大。

想到这里,我还是觉得这其中隐隐透出着一丝悲哀。当众多机构争抢着成为网瘾孩子的救世主时,有没有人想过这些网瘾的孩子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保持如此高的增长率?说到底最规范的网瘾治疗机构也永远都是治标不治本。如今政府已经越来越重视这个问题,无论是对电子竞技的禁播还是对各类网络游戏的限制与和谐,都是为了减轻这些电子娱乐类对我国尤其是年轻一代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但事实上这并不是源头,游戏再精彩也只是一个工具,问题是我们怎么使用它。很多人喜欢把网络游戏比喻成洪水猛兽,但这也恰恰反应了我们的教育系统并不是那么完善。这就好比一个漏洞百出的系统更容易中病毒一样,我们需要反思的是这种根本的教育理念。网瘾背后真正的冰山是我们需要改善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式。

关于中国的教育,这里向来都是盛产专家的地方,所以我也不方便过多的发表愚见,但是我还是认为,正是教育方法和观念不能与时俱进导致了网络时代下的种种扭曲和不健康发展。中国教育的初期,当时正处于国家刚刚开始建设的时期,百废待兴,我们的很多技术和技能都在一个模仿和学习的阶段,因此用应试教育的理念来选拨精英份子,是节省教育成本,急速补充所需人才的一个快捷的方法。然而进入现代,特别是建国50周年以来,各行各业的飞速发展和市场经济网络的日益完

善,我们所需要的人才不再是单一的模仿和机械化的模式,而是能够自主思考,有综合能力和学习能力的高素质人才,这是适应现代日新月异的社会的根本要素之一。进入当代,在网络极大普及和信息化一步步加深的时代背景下,我们的教育除了要培养基本能力之外,更应该培养学生接受和筛选信息的能力。说到底之前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如现在的学生这样每天都有机会面对如此之多的信息和诱惑,而这其中就夹杂着许多负面和不良的信息,比如色情暴力,比如网络游戏。从前的孩子可能最多要处理同学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孩子要处理网友之间的关系、游戏朋友之间的关系,这样一个关系网扩大就会提前接触到些社会化的东西,而这些是我们的教育未曾关注过的死角,也自然容易酝酿成不幸。

说到最后,这个问题究竟应该怎么解决呢?很明显的,教育问题并不单单只是学校的问题,社会和家庭也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在出现网瘾的孩子的身后,相当一部分都是因为缺少一个关爱和稳定的家庭。我们在强迫孩子去培训班时,在责骂上网玩游戏的孩子时,有没有想过去听听他们的心声?在过去,让孩子吃饱穿暖是一个父母最大的爱,现在时间过去了几十年,现代社会有些家长居然还只满足于这种程度?我们都可以感觉到现代社会的生活给我们带来的压力,这种压力不只体现在我们身上,孩子身上同样也有不同程度的感受,问题是他们并没有成人那样的承受和分析能力,他们需要沟通和分担。除此之外,学校在教育理念上不能仅停留在学习和技能上的培养,以往一个学校一个全封闭的管理就可以把学生掌握在内,而如今信息和网络无时不刻的渗透,我们很难阻止学生看到现在社会的形形色色,这在某种程度等于让孩子提前进入了社会。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在素质教育之中,也必须加入“社会教育”的章程,这个教育必须要与时俱进。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我们的语文课本。作为培养学生最基本的价值观和为人处世的一门基础性学科,居然保留了那么多特定政治时期的文章。像杨朔、秦牧之流的散文,笔法单调,假话套话连篇,早该清入“政治文学”的垃圾堆,巍巍那篇《谁是最可爱的人》为了迎合当时的政治需要,刻意掩盖真实的历史,难道拿到现在依然让孩子们去追捧和崇拜?当我们把这些固化的思想观念强加入孩子的脑海时,实际上也扼杀了他们独立的人文主义因素。他们所学所树立的东西拿到现实社会上时,遇到的永远都是迷茫和激烈的矛盾冲突。当教育问题已经被我们反思无数次时,我们何时才能把纸上的条文变成身边的关爱?当一个孩子站在网吧、学校、家庭和社会的十字路口时,我们教育是否能把他带到一个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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