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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诚勿扰》:贺岁喜剧价值观念的错位与失衡

2009-03-18郭鹏群王雄燕

电影文学 2009年4期
关键词:贺岁片非诚勿扰商业广告

郭鹏群 王雄燕

1998年,著名导演冯小刚拍出了中国内地第一部贺岁大片《甲方乙方》,开启了中国内地的贺岁片市场。该片获得当年“百花奖”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故事片三项大奖。随之而来的贺岁片,以制作、发行、放映一体化的策略探求新的生存方式,倾向于发挥喜剧演员的号召力,不仅屡屡创造国产影片的票房纪录,而且成为电影界、知识界乃至全社会共同关注的文化现象之一。2008年12月,又是冯小刚,一部《非诚勿扰》,6天票房过亿,再创个人票房神话。

《非诚勿扰》回归了冯氏幽默,给观众带来了更多的笑声。作为一部贺岁片,为了遵循消费文化时代中的消费逻辑。为了取得更惊人的票房成绩,影片更加注重瞬间快感、自恋人格和享乐主义,内蕴游戏精神与狂欢色彩。电影叙述了一个“有钱、有闲、有趣的男人秦奋(葛优饰)”,在取得一笔意外的财富后,开始了自己的“征婚之旅”。征婚的过程实在是一场逆旅,冯远征饰演的角色的同性恋尝试论、胡可饰演的角色的抄底玩玩跌破发行价的男人、胡静饰演的角色的孝子论只为卖墓地、车晓饰演的角色的一年一次性生活频率、徐若瑄饰演的角色的为肚中孩子找个名义老爹。这一连串的荒唐事,每一个都超出观众的心理预期,其本身就是喜剧的绝好材料。而其中的许多经典台词,众多女明星的欣然加盟,更是令人嬉笑振奋,赏心悦目。但在笑声过后,我们发现,这部创造喜剧神话的电影,也给人留下了很多的遗憾。

一、商业广告运作对电影喜剧价值的伤害

在促进中国内地电影的产业化过程中,消费意识与票房意识,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了整个电影界。电影的拍摄发行,能够达到片方、影院、赞助,观众的四方共赢,成为电影界人士的最大梦想。而在商业化运作过程中,电影,特别是贺岁片电影,代表着一种时尚,是一种“全新的创意娱乐方式”。它可以让企业和消费者之间建立一种高速而有效的传播平台,也正因此,商业广告开始大举进入电影,赞助者一方的利益博弈开始在电影中全面展开。从《一声叹息》中的“打电话用吉通卡”,到《手机》中的摩托罗拉来电铃音,冯小刚的电影可谓最大限度地满足了赞助商的需求。而在《非诚勿扰》中,导演冯小刚承认,广告赞助占到了总投资的一半。

也正因此,这部电影中的广告数量之多,仍令观众咋舌惊讶:秦奋上网,镜头从头顶俯拍,“清华同方”出现并定格。梁笑笑(舒淇饰)拉上秦奋喝酒,精美的剑南春酒瓶从各个角度被拍摄,陪伴了观众近10分钟。为了将公墓广告加入进来,相亲对象里还出现了公墓推销员这一角色。因为浙影这次也投了钱,所以影片不仅专门到杭州取景拍摄,还有一段很详细的导游讲解。甚至为了照顾赞助商,影片脱离情节发展,让秦奋跑到“西溪湿地”地产开发商所开发的别墅里。一句“西溪,且留下”,让我们看到了那套临湖别墅。而为了宣传日本名车斯巴鲁,在影片后一个小时中,这部日本车出现频率非常之高。就算停下时,两位主角也会在斯巴鲁的标志旁边对话,汽车内的定位雷达不停闪烁着斯巴鲁的标志。而以上所列举的商业广告,仅仅只是笔者所观察到的部分。据统计,《非诚勿扰》中的广告,还有为某航空公司、某信用卡、某餐厅等做的广告。数量之多,以至于让导演冯小刚在公映时不得不对观众连连道歉。

商业广告在电影中的出现,是电影界人士消费意识的觉醒,有利于电影产业化的发展。但如果过于频繁,则会削弱电影的艺术价值,甚至干扰观众欣赏电影的乐趣。《非诚勿扰》中的电影广告,在一定意义上傲到了与情节上的吻合,但人为的斧凿痕迹还是非常明显,对电影的喜剧价值产生了影响,并给以后国产贺岁片带来了不利的因素。

二、苦涩虚拟爱情与喜剧幽默小品的分裂

导演冯小刚在电影公映之时,说了一句非常雷人的话:“想不笑,打麻药。”而电影也用事实说明了这句话:影片中一连串的搞笑台词,尤其是对2008年世相百态的调侃,本身就与老百姓的情感和生活息息相关,想不笑都难。但随着剧情的发展,由舒淇扮演的“梁笑笑”,面对一段孽缘的无助与挣扎,直至以死殉情求得挣脱,特别是舒洪在电影里那迷茫忧伤的眼神,让观众感到了心酸与无奈。葛优所扮演的秦奋,四十多岁了还四处征婚,过程虽好笑却也充满了苦涩。而当秦奋的好友邬桑走过一个个岔口,独自哼唱着《星》的主旋律,慢慢地哽咽乃至泪流满面时,观众的心弦也被莫名其妙地拨动,一股忧伤涌上心头。甚至有评论说,《非诚勿扰》友情提醒中年五大危机:婚姻危机、友情危机、经济危机、信念危机、性危机。

但作为贺岁片,冯小刚又不愿把《非诚勿扰》拍为沉重的文艺爱情片,他想的还是幽默与调侃。于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了两者的分裂:一方面是秦奋在苦涩的征婚,而征婚的过程却是笑料百出,经典台词更是冯氏幽默的典型,而在后半部里,为了打破沉闷的局面,影片刻意穿插了“找上门参加大佬葬礼”、“找神父无休止忏悔。等搞笑段落。单看这其中的每一个单元,都能令人笑倒,但放进整部影片中,却显得游离、刻意。如果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冯小刚硬是给《非诚勿扰》夹进了很多小品,而串联这些小品,统筹整个电影情节发展的,却是秦奋与粱笑笑两个人的苦涩之旅。

在这种分裂的电影叙述中,其实也显示了冯小刚对电影节奏把握的不足。在《非诚勿扰》获得巨大票房价值的同时,观众对其质疑声不断。我们在追问,笑过之后,得到了什么,难道就仅仅为了笑么?就是为了看一个虚拟的、四十多岁的秦奋四处征婚,在真诚外衣下的众多笑话吗?是为了看一个执著的,却是第三者粱笑笑的挣扎历程吗?

三、游戏快感与价值错位对电影喜剧的全面颠覆

冯小刚在贺岁片《没完没了》的访谈录里,正式提出了“游戏化”的命题。实践证明,他的贺岁片,考虑得更多的是电影是否“有意思”,而不是“有意义”。尽管由于意识形态的制约,解构的动机和颠覆的快感很难被彻底满足,毋庸讳言,冯小刚是当前电影界最有游戏姿态与消费意识的先锋导演。他的实践,有助于克服主旋律电影的话语霸权以及精英电影意识的弥漫,有利于展现电影娱乐狂欢的另一面。同时,冯小刚还把自己的镜头,对准了我们这个社会中的“小人物”,讲的故事也都是老百姓身边发生的事,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多么崇高的理想,没有妄图指点江山的野心,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平静地生活着,无论苦恼还是悲伤。正是建立在这样的电影消费逻辑里,冯小刚贺岁片的幽默调侃,追求的仍是瞬间的快感,而不是回味悠长的喜剧品质。更不是大起大落的哄堂大笑。这种内敛节制、贴近百姓、幽默风趣的喜剧风格,确实是导演冯小刚对中国电影喜剧的杰出贡献。

但具体到《非诚勿扰》这部电影里,除了延续了冯小刚的一贯喜剧风格外,我们却发现,电影在价值观定位上发生了偏移,而这种偏移,给电影带来了巨大伤害。首先是葛优的表演,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是,一个得到意外之财的、四十多岁的大款,在中国各城市,甚至飞到日本的北海道去征婚,那种根本不缺钱的派头,虽有一副真诚的面孔,却仍让我们这些中产阶级也算不上的普通市民产生微妙的心理反应,大大降低了影片喜剧的真实感,而舒淇扮演的梁笑笑,却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而影片却是以非常同情的态度表现了舒淇的真诚善良,好像一披上“感情”这字眼,什么都可以原谅似的;电影还出现了一个“身着云南少数民族姑娘的”的相亲者,冯小刚为追求幽默,为这个少数民族姑娘设计了如下台词:“先坐飞机到昆明,再坐一天的长途到蒙自,再换车到屏边,再坐一天的拖拉机,一天的牛车,就到我们家了。”这简直是瞎说,现在的云南,还是如此落后吗?云南观众,包括笔者,看了会很不以为然的。

综上所述,《非诚勿扰》以明显的商业广告。分裂的电影叙事及其混乱的价值观念,使得这部喜剧电影的效果大打折扣。观众可以为你的电影一时逗笑,但那是瞬间的快感,一旦观众从影院里出来,就会有深深的失落感。它也告诉我们,中国内地的喜剧贺岁片,经历了十年的发展,仍远远没有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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