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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宽与中国西医学的传播

2009-03-17王华锋兰俊丽

理论纵横 2009年12期
关键词:留学生

王华锋 兰俊丽

摘要:黄宽,中国早期著名留学生之一,留学美英并获取医学博士学位,归国后又通过自设诊所、掌管医院、担任西医学教师等方式,积极推动西医在中国的开展和传播,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医学家、教育家,为近代中英两国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卓越贡献。

关键词:留学生;黄宽;西医学

黄宽(1829—1878),广东香山人(今广东珠海市唐家湾镇东岸村),字绰卿,号杰厦。中国著名的医学家、教育家,中国早期留学生之一,第一位留学美英并获得西医博士学位,回国后,从事临床医疗与教学工作,医术精深,尤擅外科,是中国最早担任海关医务处医官的中国籍医生和最早担任西医教学的中国人。黄宽积极推动西医学在中国的开展和传播,为中英两国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卓越贡献。

黄宽,生于1829年,自幼父母早亡,由祖母抚养长大,天赋敏慧,索有“奇童”之称。11岁时就读于澳门的马礼逊学堂。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马礼逊学堂校长布朗先生由于个人及家人的健康问题,决定回国,并计划带几个学生一同回到美国,以便在那里继续完成学业。容闰曾在其《西学东渐记》一书中写道:“当勃先生布告游美方针时,予首先起立,次黄胜,次黄宽”。

1847年4月12日,黄宽、容闳、黄胜三人初抵美国纽约,再辗转来到马萨诸塞州,入读著名的孟松学校(Mon-soil Academy),开始了异国他乡的留学生涯。孟松学校是美国著名的预备学校,“彼时美国尚无高等中学,仅有预备学校,盂松即预备学校中之最著名者。全国好学之士,莫不负笈远来肆业此校,为入大学之预备”。时任该校的校长海门(Rev Charles Hammond)对于黄宽三人更是“特加礼遇,当非以中国人之罕觏,遂以少为贵,而加以优礼”。而在孟松学校,黄宽与黄胜、容闳三人所学习的课程涵盖了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在盂松学校之第一年,予等列英文班中,所习者为算术、文法、生理、心理及哲学等课”。

1848年秋天,年龄最长的黄胜因病不得不提前回国。此时的黄宽、容闳二人“居恒晤谈”,开始为前途考虑。布朗与海门二位再次伸出援助之手,发函询问愿在香港的资助人,是否愿意继续资助这两位优秀的中国学生。很快得到答复:“二年后如予二人愿至英国苏格兰省爱丁堡大学习专门科者,则彼等仍可继续资助”。黄宽与容闳二人经过多次商讨,黄宽“决计二年后至苏格兰补此学额”。1850年夏天,黄宽与容闳同时在孟松学校毕业,随后,黄宽再次收拾行囊,踏上异国他乡的求学之路。

1850年,黄宽转赴英国,考入爱丁堡大学医科,成为目前所知的中国第一个留英医学生。爱丁堡大学是英国历史悠久的大学,该校的医学院颇负盛名。著名的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曾在医学院就读。黄宽在爱丁堡大学学习五年,于1855年毕业,随后又在英国的医院实习两年,“研究病理学和解剖学,获得博士学位”。容闳后来在《西学东渐记》中记载:“……历七年之苦学,卒以第三人毕业,为中国学生界增一荣誉,于一八五七年归国……”。

1857年,中国留学欧美第一人、获得博士学位第一人的黄宽决定回国。“经过166天的漫长航程,我终于回到了祖国。1月3日,在距离台湾海峡约300英里的地方,我们遇到了一场非常猛烈的大风,风吹走了船的前桅中的中桅、整条船的主桅和后桅中的中桅。十分感谢仁慈上天的保佑,我死里逃生,在船遇险12天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故土”。

作为一名医学博士,回国后的黄宽在传播西学的过程中,逐渐摆脱了西方宗教的影响,从一名虔诚的传教士医生转变成为一名为民众服务、传播西医学的医生家和教育家。

1从传教士医生到真正的医生

1857年,黄宽以伦敦会传教医生的身份返国。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香港的伦敦会医院就职。他的身份使他在医务界拥有和西方传教医生同样的权益,可以开设私人诊所,收治病人。但是,黄宽在香港的工作并不顺利,相同的宗教信仰并不能使这些传教士平等相处,作为第一个拥有英国著名的爱丁堡大学的博士医学学位的黄皮肤的中国人,他遭到了伦敦传道会本杰明·霍布森等英籍传教士的歧视和排挤。这对于长期浸润在宗教氛围的黄宽来讲,无疑是当头一棒,宗教是否真的如同教导他的教士所言,可以医人,可以救国?是做一个传教士医生,还是做一个纯粹的医生?黄宽陷入了思索,并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未来人生。生性耿直的黄宽毅然辞去了传教士一职,开始关注真正的民生疾苦问题,随后,黄宽在香港的民用医院担任管理工作。自此他沉浸于自己的医疗事业,对于仕途、声名、财富等身外之物相当淡漠。

1858年,黄宽回到广州,先是在广州府学路东街开办了一所医药局,开始了国内的行医生涯。同年,黄宽接办合信氏(B·Hobson)在金利埠创设的惠爱医馆。在黄宽的大力整顿之下,该馆业务蒸蒸日上。惠爱医馆为英国人合信(Benjamin Hobson)所创办的医馆,合信在开设医院的之余,翻译西方医学著作,同时又组织训练班,培养少数中国青年充任医生的助手。据1859年报告,该馆有病床80张,住院病人430人,门诊病人达26.030人。1860年,因黄宽与当局意见不合,加上对某教徒的作为不满,黄宽又毅然遂辞去惠爱医馆之职,再次自办诊所,救病治人。

在接办惠爱医馆的同时,黄宽已在博济医院做兼职医生。博济医院的前身是广州眼科医局,由第一位来华传教医生伯驾(PeterParker)于1835年在十三行内新豆栏街上的丰太行租了一些房间作为居所开办了医局,故又称“新豆栏医局”。该医局因各种原因曾停办,直至1859年1月,嘉约翰在广州南郊觅得新址后,重新建立医局,更名为博济医院。黄宽回国后即参与了博济医院的诊务。1867年,嘉约翰因病离开中国后,黄宽担任博济医院院长一职,并在博济医院服务长达十年之久。在其主持博济医院的事务期间,博济医院发展很快,在收治病人方面有了很大提高。1860年,他曾施行胚胎截除术,为国内实施此手术第一人。在以做截石术闻名的嘉约翰之前,黄宽已为33人做过此手术,据统计,黄宽曾做过三千余次膀胱结石手术。此时的黄宽,也早已忘却了他的传教士身份,成为一名真正为国人服务的医生。

2从教士到教师

传教士“医学传教”的本质,其目的不是为这些殖民地国家开展医学服务,而是以医学为手段,达到其传教的目的。黄宽最初对“医学传教”这种形式深信不疑。然而,这种美好的设想,在回到香港后就被浇灭。教会内部的争斗和排挤,使得黄宽无法正常开展工作。黄宽的工作重心开始有所倚重,重医学、轻宗教,把在英国学到的医学技术发挥到极致,一方面亲自开办诊所、主持医局,另一方面开始招收中国青年,传授和传播西医知识,为中国人培养更多的西医医生,医治国人疾病,为国人服务。

在黄宽回国之前,西医一直为西方传教士所把持,虽

然也有部分西方传教士医生接收中国人为徒,学习西医,但是这些传教士只是为其培养助手而已,在传授医学和医术方面还是有所保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收授学生和传播西医科学。黄宽则不同,1858—1860年间,黄宽在惠爱医局工作时,在治病救人之余,还亲授生徒4人,以协助其医务,这也开了中国人教授中国人西医的先河。1862年,黄宽又参加了博济医院培养中国医生的教学工作。1866年,博济医院创设南华医学校,黄宽被聘到该校任教,与嘉约翰共同负责教学工作。黄宽担任解剖学、生理学和外科学课程;嘉约翰执教药物化学;关韬负责临床各科教学。黄宽在教学方面深受学生欢迎,为了帮助学生更为直观地了解人体结构,他还亲自带领学生解剖尸体。此时的黄宽,已从一名传教士转变为一名中国的西医学教师。“教士”和“教师”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含义却绝然不同,黄宽通过对自己所接受的西学教育的甄别,剔除宗教等迷信思想的糟粕,吸取英国科技文化的精华,为人民服务。由此也可以看出黄宽的爱国情怀,以及在传播西医、中英文化交流方面所做出的贡献。

黄宽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临床与教学,加以英年早逝,留下的文字档案资料十分有限,这也给今日的研究带来很多困难。但是黄宽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教师,他虽然著述不多,但是仅有的几篇文字资料都是与社会现实有关,对突发性事件和流行性疾病给予了高度关注,并把实际工作和学术研究结合起来。在兼任广东粤海关医官期间,黄宽每年要写一份详细的有关当地病情的报告,上交海关总税务司,集为《海关医报》(Medical Reports of Chinese Maritime Customs)出版,其中黄宽汇集的关于牛痘和霍乱发病情况的报告,颇受重视。1873年,广州地区爆发霍乱,黄宽再次著文评论真假霍乱的区别。

3从私人医官到海关医务官

黄宽自学成归国之时,晚清政府正在进行一场“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的“自强新政”运动,黄宽由于曾出国留洋,因此被当时的洋务派所赏识,获得步入仕途的良机。1862年,黄宽应李鸿章邀请而加入其幕府,远赴天津任医官,但半年后,黄宽主动请辞,回到广州继续自己的医生工作。另一位洋务派代表丁日昌也很器重这位留洋博士,劝他出任医官,走仕官之途,但黄宽始终没有接受。”黄宽虽然拒绝了担任李鸿章的私人医官,但是长期在公共事务部门担任医务官员。

1865年,中国海关医务处成立,其中内设海关医务官一职,医务官的职责是负责海关职员的医疗保健、对进出口船只进行检疫以及照顾和治疗患病船员。当时在全国共聘请著名医官17人,其中外国西医占据16席,中国籍医官仅黄宽一人。由此也可见黄宽在西医学界的影响,黄宽的西医医术已经获得了在华洋医生的认可。黄宽被聘为首批医务官后,在粤海关处工作。广东是中国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来往人员、船只繁多,医务官的责任相比其他港口更为重大。1875年,黄宽还曾担任过西南施医局主任。

虽然黄宽本人对仕途不感兴趣,但是看到洋务派急需洋务人才时,黄宽向当时的江苏巡抚李鸿章、江南制造局总办丁日昌推荐了他的同乡兼好友黄胜。黄胜,中国近代报业和出版业的先驱,1841年人读澳门马礼逊学堂,与黄宽是同学,随后一同赴美留学,1848年因病提前归国。黄胜从事过多项工作,出版、翻译、教学等,努力传播西学,为中国的近代化事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1878年10月,黄宽患颈痈疽之际,英国驻华领事夫人难产,求他出诊,虽经家人再三劝阻,黄宽还是决意前往出诊救治,领事夫人平安,而黄宽归家后项疽突发,于12日去世,享年49岁。容闳在其《西学东渐记》一书中曾这样评价昔日同窗好友:“黄宽后在爱丁堡大学习医,历七年之苦学,卒以第三人毕业,为中国学生界增一荣誉,于一八五七年归国悬壶,营业颇发达。以黄宽之才之学,遂成为好望角以东最负盛名之良外科。继复寓粤,事业益胜,声誉益隆。旅粤西人欢迎黄宽,较之欢迎欧美医士有加,积资亦富。于一八七九年逝世,中西人士临吊者无不悼惜。盖其品行纯笃,富有热忱,故遗爱在人,不仅医术工也。”

有学者认为,“黄宽留英如同天际划过的一颗流星,没有在留英教育史上产生太大的影响”,也有学者从“首位”留学英美、获取英国大学博士学位“第一人”的角度研究黄宽。本文认为,黄宽实为西医在华传播的杰出代表、中英文化交流的先驱。

中英之间的交流,古已有之,但是仅停留在器物层面,并不涉及到制度和文化层面。近代以后,西学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的坚船利炮和传教士进入中国。虽然来华的西方人通过翻译、教育、西学、新闻、出版等形式宣传西学,由于受到政治、社会等多重因素的影响,效果并不明显。黄宽留学英国七年,深得英国文化的精髓。英国人“最主要的一点是务实重行……治学大都严谨而刻实……经营事业大都脚踏实地,不夸大,不游移,不侥幸,并十分注意工作的效果”,英国人的这种务实特质对黄宽影响颇深,在英国留学期间,黄宽勤奋好学,获得了多项奖励和荣誉,同时也使英国人对中国学生留下了良好印象。归国后,黄宽又积极投身祖国的医疗事业,自设诊所、接管教会医院、担任教师,不仅身体力行,用所学西学为国人诊治病情,同时招收中国学生,系统地传授西医学知识,为中英文化交流作出了不懈的努力。正如曾与黄宽共事的嘉约翰医生的评价:黄宽是中英文化交流的一个象征,是中英人民之间友谊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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