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旧师,为教学加勉
2009-02-19刘关军
刘关军
我现在也是老师了。每当想起教过自己的老师,就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小学时代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谈老师。他很高大,教我们的时候正值壮年。那时他是民办教师,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转正。他教我们三年级的语文,同时也是我们的班主任。
他的侄女是我们的班长。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谈同学成绩不是最优秀的,能力也并不出众。因为和班主任的亲密关系,她可随时向老师告状,加上比较逞能,所以在同学中没有什么威信,我们一帮小毛孩对她很不以为然。我们经常想造她的反——策划着有一天撤换她这个班长,却苦于没有勇气和力量。一是谈老师绝对不会听信我们这帮“笨小孩”的“谗言”,他说风就是雨。二是班上的班干部都是干部,他们的父母不是乡政府的干部,就是派出所的警察,总之都是大人物。而谈班长的爸爸则是我们村的支书。
谈老师教我们的时候,还曾经组织我们订阅报刊。他倒没有强制大家,也没有搞硬性摊派,纯粹是我们志愿,由他经手操作。我也订阅了一份报纸,钱交上去之后,就一直处于等待和盼望之中。谈老师教我们的一年,没有把我们订阅的报刊发下来。我们升级了,谈老师不再教我们了,报纸也没有发下来。我们小学毕业了,报纸还是没有影儿。谈老师帮我们订报,而报纸竟一直没到。原因是什么,不敢擅自猜测,但每每想到这里,高大的谈老师却不再高大了。
后来,我当班主任,班干部一律海选,绝不指派。我当班主任,也组织学生订阅报刊,报刊没到,我比谁都着急。邮递过程中倘有丢失,我自己掏腰包,给学生退钱。
杨老师是我三年初中的语文老师。我是他教的第二届学生。那时的他很年轻,意气风发。
记得有一次就要放假了,科代表到办公室交作业本回来后,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们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杨老师也给自己写了一份成绩单!”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偷偷摸摸地混进他的办公室,果然发现桌子上的第一份成绩单上写的就是他的大名。而更让人奇怪的是,在教师评语一栏,他还给自己下了评语——“该生平时喜欢吃零食,以后要注意改正。”
读书的时候,我的语文成绩是孤独求败,但杨老师教我时考砸过一次。那一回,我竟然还差一分才及格。试卷还没发下来时,消息灵通的同学就向我报告了那个让人崩溃的消息。后来,杨老师单独把我喊到了办公室,指着试卷中的某一题,仔细看了看我前后两种不同的答案,然后指着我那划去的正确答案对我说;“这个正确的答案,你划去了。是划错了,是吗?”说着,他把那红色的×涂去,改为√,并且重新给我判定了分数——我及格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鼻子一酸,竟流下泪来。
我当教师后,没有给自己写过“教师评语”,但我会常常写教学反思。我的学生中也常常有不及格的,一般情况下我会给他们“借”分,虽然明知道他们下次考试不一定可以及格。
读大学的时候,吴老师是我们的辅导员。他大约四十上下,戴老土的宽边眼镜。他的腿有点踩短——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非常滑稽。我们对他都不屑一顾。
第一次和我们这群未来的老师见面,他走上讲台后,不发一言,先仔细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才开始讲课,他没有站在讲台的正中,要么站在讲台的左侧,要么站在讲台的右侧。板书的时候,他始终侧着身子,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们。字词越写越多,一行行向下延伸,老师就一点点矮下自己的身体,最后他几乎半蹲着了,但无论蹲得多低,书写的右臂一直高高地举过头顶。他始终侧着身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们。他是那么自然,似乎早已经习惯。
而现在我是知道了,站在讲台的左侧或者右侧,恰好是站在讲台的黄金分割点上。上课前,下课时,我也会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但每每想侧身板书的时候,身子却很僵硬,于是不由自主地背对着学生板书。当挡住学生的视线,听到学生窃窃私语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来。
(作者单位:湖北松滋麻水小学)
责任编辑李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