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女性和色彩完美阐释生命

阎学燕

[摘要]有人说，要了解中国当代电影，张艺谋作为“第五代导演”是重点讨论对象，他的电影几乎都可以拿到媒体大肆讨论一番，《红高梁》实现他完美的转型，作品风格明显，不同于冯氏电影的“为人民服务”，也异于陈凯歌的表现大主题的古装片。在此，以分析《大红灯笼高高挂》为契机，了解张大导的镜头表达方式。

[关键词]女性；封建社会；色彩；悲剧

按照学术界的规定，《大红灯笼高高挂》虽然还不能称得上是一部经典，但这部电影在1991年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获得圣马克银狮奖、1992年获意大利大卫奖最佳外语片奖、1993年第16届大众电影百花奖获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女演员(巩俐)等数十项国内外重要奖项，对于国内电影而言，可谓成绩斐然。这部影片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成就。演员精湛的演技，摄影师高超的技法暂且不提，这里我主要从作品蕴含的意蕴即女性的斗争和影片色彩两个影片文本方面进行论述。

两个方面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悲惨的命运。张艺谋的作品都有着浓重的悲剧意识，但其表现方式却融会于艺术之中，有一些沉思和品味的东西在其中，这让人愿意也易于接受。《大红灯笼高高挂》则主要阐述了一个姿容漂亮、健康有文化的年轻女性——颂莲的悲惨命运。

影片的开场部分是陈老爷娶四姨太太的场景，女主人公颂莲一出场就是死一般绝望的眼神，开始就说：“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吗?”这里就为她的命运埋下了伏笔。四太太疯了，结束了她对悲剧性命运的讲述，影片的结尾又是陈老爷迎娶新太太的镜头，这意味着下一轮女性命运悲剧的开始。“点灯，灭灯，封灯”这也预示着人物命运的180度大转换。电影情节的构造很巧妙，体现出很强的预兆性，因为菩萨脸蝎子心的二太太卓云还健康地活跃在陈家大院，活在人世。

一、通过女人的相互斗争反映女性的悲惨命运

女人的斗争有太太们之间的嫉妒，也有太太与丫鬟之间的隔阂。

首先，影片中的所有情节都是在陈家这个高大封闭、灰暗阴冷的宅院中进行的，当颂莲走进这个大院时，意味着她将从此受制于这个封建的牢笼。

颂莲，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却要嫁给一个大自己那么多甚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封建主义维护者，没有爱情暂且不说，还是去那里做四太太，事实证明她也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这些显然与其身份是不相符合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展示了封建婚姻对女性自由的扼杀，女性在那个时代是沒有选择的。就如《菊豆》中的女主人公，虽然天生丽质，却不得不嫁给一个没有性能力的老头，遭受凌辱和摧残，这不能不说是社会现实的残酷，同时这也很好地折射出张大导作品对女性的关注，这是他表现主题的一个有效方式。

年轻的姨太太们聪明伶俐，端庄贤淑，却要相互算计，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老男人的宠爱，就如剧中颂莲所说“整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张艺谋就是通过剧中人物的对话不断地对颂莲的生存处境发出疑问，她能否在陈家有一席之地，逐步推进故事情节的展开。

颂莲与三太太梅姗在楼台上的对话“人是什么，人就是鬼，鬼就是人……我不明白，人在这个院子里像什么，像狗，像猫，像耗子，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这句话与其大学生的身份是一致的。颂莲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知识分子，她看不惯陈家这个“伪君子”似的封建家族，女人只是在家中这样无聊地争风吃醋，消磨人生。她想反抗，但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最后，自己也卷入了这场残酷的游戏。为了争得老爷的宠爱，为了能生一个儿子以确保自己在陈家的地位，她谎称怀有身孕。这样如她计划的，四院昼夜通明。之后，被丫鬟告密，她也坦然接受了一切。伹她还是不甘心，将雁儿私自点灯的事实说了出来，并当众将其受罚。她就是不甘心，在最后梅姗被害死后，她不顾陈家的家规，扯下黑色的灯罩将三太太和自己院中的灯笼全部点燃，这也体现了她叛逆的一面。当家仆看到这一场景时都吓呆了，他们大喊：闹鬼了。这与之前的“人就是鬼，鬼就是人”形成照应。内心的挣扎和现实的残酷严重地压抑着她的精神，导致其性格的畸形。颂莲的反叛和好胜性格，终使她败在深谋远虑，她自身的力量终究不能和封建社会的制度相抗衡。

就像刚进入陈家时，颂莲并不适应捶脚，“点灯捶脚，待会你就离不开了”这是老爷的一句话。在以后老爷不再来四院时，自己不能享受捶脚时，她有些想念那种滋味了，这暗示着她已经慢慢地被封建的腐朽思想所吞噬了。

借仆人之口说出，颂莲得知这样一个规律：哪院点灯，哪院有权点菜。她也开始为争取自己的权利而谋算了。因此，她设计了假怀孕，一步步走向深渊，被揭穿之后，她又说道：“点灯、灭灯、封灯，我真的无所谓了。”她的思想是矛盾的，大学的教育和封建的思想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交融的，此时在她的头脑里不断做着激烈的交锋，而她的周围充斥的也都是封建的腐朽思想，就如梅姗所言：因为相互记恨，每个人都在想方法设法压制对方，因此二姨的太耳朵被剪破了，三姨太的婚外情被告发了，四姨太的假怀孕也被揭穿了，丫鬟偷点灯笼做姨太的事给公布了。整个陈家大院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氛，预示着所有人都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

颂莲目睹了三太太在屋顶角楼中被害死的惨状，惊吓的失去理智而疯了，傻了。

也许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获得完全的自由，别人才不至于置其于死地。这样她才可以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揭穿杀人真相，无忌惮地说出“老爷杀人了，杀人了”这样的话语来，这也是对陈老爷形象刻画的侧面表现。

三太太死时，天空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三太太摆脱了悲惨命运的恶魔，白色也是对她人性污点的抹杀吧，走得干干净净。这时，她的确得到解放了，但故事并没有结束，有时人活着是死的另一种终极方式，因为活着的人更加痛苦，他们甚至承受着比死亡更煎熬的苦难。

借女主人公颂莲，作品充分体现了文明与封建、女性与男性等诸多元素，颂莲将生命的呻吟、痛苦与麻木、绝望也都表现到了极致，就像得知雁儿死了时，显然她是很同情的，尤其当她听到老婆婆诉说其家人的痛苦惨状时，颂莲是伤心难过的，因为她本身也是普通百姓，却硬生生被命运安排到了上流社会，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因此她又把那种感情压抑住了，这样才与她自己现在的身份相吻合，众所周知，电影《活着》中的徐富贵的种种遭遇当然是悲剧性的，我们也喟叹它的不可逃脱性。因为看完，我们的感觉都是苦涩的，是震撼和震惊的，这就是导演需要通过镜头表达的效果。张艺谋通过挖掘人性深处的精神灵魂将影片的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它让我们看到了现实的一些缩影，耐人寻味。

二、色彩与悲剧氛围的完美组合

整部影片共有三种主色调，即红、灰和黑。

冯小刚在《夜宴》发布会上说：“堆砌色彩不等于中国文化”。这句话想必是针对张艺谋大导演而言的。

张艺谋却不以为然，他曾道：“两年后你也许会把故

事情节忘了，但有些画面不会，你会记住那些颜色。”

张导在运用色彩上的确略胜一筹。像《英雄》中的红绿白、《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的金黄……其中张艺谋的电影画面中用的最多的颜色是红色，有人说：“这种被称为‘中国红的东方色彩表达了他的审美情趣。红色表达原始真诚、倾诉反叛意志，宣泄内心欲望，似乎是剧中人物的欢呼、尖叫、哭喊，带有原始野性，这与《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红色的意蕴一致。”

本部影片表现的最多的是红灯笼，大红灯笼的“红本来是意味着喜庆的，但它与整座大院的氛围包括主人、丫鬟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颂莲一走进她的房间。看到的全是红灯笼，那种红是令人窒息的红，有种压抑的情趣。

最后她私自将被封的灯罩全部撤掉，并将三太太闺房和自己房中的灯笼点亮，放起了三太太爱唱的音乐，这种红又是一种令人发颤、毛骨悚然的红，因此管家都大喊闹鬼了。

另一种颜色则是大院的灰色，影片中的镜头一般都是长镜头，场景广阔，将陈家大院的“大”展示的很到位。但它是封闭的，狭窄、结实的又是阴冷的，人生活在里面就要言听计从，循规蹈矩。太太要听从老爷的吩咐，丫鬟看太太的脸色行事。老爷若是高兴了，就可以点灯，享受捶脚、点菜的待遇，倘若惹怒了老爷则就要封灯，甚至被残害致死，大院中四个女人，都希望得到丈夫的疼爱，也许他们是真心爱他的，而他似乎只是把女人当成为自己寻欢作乐的性工具，传宗接代的产子机器。当她们得不到老爷的宠爱时，只能自己独守空房，高高的屋子，这是一种比寡妇更痛的悲哀。这时，大院便有一种死的沉寂，这是一种生活的灰色，也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的生命的颜色。

在影片的最后，丫鬟被冻病死了，三姨太给害死了，四姨太也疯了，大姨太根本就是一个老古董，同行尸走肉，只剩下二姨太在得意洋洋，她应该又在算计如何对付五太太吧?这预示着下一轮的战争即将开始。仔细回味，其实二姨太也是值得大家同情的，只为了保住自己在陈家大院的地位，赢得老爷的爱抚，就要千方百计破坏其他的女人，其实眼看姐妹从自己身边消失，也许她的心态也是矛盾的，这个我们无法揣摩。总之，她也是封建婚姻的受害者或者说是封建思想的束缚者，

影片结尾，颂莲又穿回了原始的学生装束，她笑着在院中打转，这种笑是无奈、是悲哀更有一种自暴自弃的韵味掺杂其中。但她只能在陈家这个大院里转，永远也迈不出这个封建的牢笼了，不能到达自己理想的地方。一个健康的姑娘竟然这样被无情伤害了，这是导演通过影片表达的对封建婚姻的质疑，对落后文化的讽刺。

可以说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不仅是对过去落后思想的鞭挞，它仍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它在一定程度上呼吁社会的平等，人与人之间应坦诚相见，这利于构建和谐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