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政治家的“头发政治”

和静钧

头发乃“顶头大事”,这对政治家而言更是如此。政治家的头发注定是远离于自然躯体的一种存在,是被政治和文化挤压下的产物,是意志和灵魂雕刻过的作品。

在一份回忆录中,丘吉尔的保镖这样描述他的上司:“他走路时背驼得厉害……大部分头发掉光了……脸颊肌肉松垂着。”年轻时曾有一头帅气褐红色头发的丘吉尔首相含着眼泪说道:“只有上帝才知道这副担子有多沉重。”

时隔5年之后,当丘吉尔再次入主唐宁街10号首相府时,他已经基本上“头上无毛”。据考证,丘吉尔是英国历史上最后一位“秃头首相”,他之后至今50多年,曾有多少个“秃头”试着竞争首相之位,均败给了“头上有毛”者,而“头上有毛却日见稀疏”的人,却又败给了“一头青丝”的头发优势者。

头发乃“顶头大事”,这对政治家而言更是如此。政治家的头发注定是远离于自然躯体的一种存在,是被政治和文化挤压下的产物,是意志和灵魂雕刻过的作品。正因为这样,才会在头发上卷起云谲波诡的政治风云。

奥巴马的白发“忽悠”

入主白宫不久,奥巴马就很快坐进了总统专机“空军一号”。在机舷上,奥巴马向送行人员作了“总统式”的挥手致意后,转身钻进机舱,头却重重碰到机舱门上。

这是他履新美国总统以来,数十天之内发生在公开场合的第二个“状况”。前一次是在记者众目睽睽之下,他使劲推白宫办公室的窗子,明显是把大窗子当成门。奥巴马初入白宫,人生路不熟,看错了酷似大门的落地窗,虽可笑却无人指责。

只是这一次总統专机上的“撞头”事件,却不料引出了许多“子命题”。究其原因,是撞头撞出了头条新闻。当摄影记者们把总统撞头特写传到媒体上时,美国民众惊讶地发现,总统满头夹杂着一片白发。47岁的年纪,奥巴马从一个年轻英俊的参议员经过一场竞选,竟然变成了“银发”。而更令美国人惊讶的是,奥巴马的头发在两天之后又重回乌黑状态。有媒体推测,是不是奥巴马总统宝座坐稳以后,他再图吸引年轻人的一个举措?更有谣言说,奥巴马染了头发。此事很快荣登美国大报如《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头版,奥巴马的头发成了热门话题。有两派观点迅速出现:一派观点是奥巴马早是白头翁,却在竞选期间一直染成黑发;另一派则是,奥巴马本是黑发,却为了表现政治家的睿智和成熟,故意染成灰白。

假如这两种论点中任何一个成立,那都可以证明奥巴马故意“忽悠”美国民众,这将给奥巴马的信用一个致命打击,也将使奥巴马带领美国走出金融危机,重振美国经济的能力受到空前的怀疑。

这真是百口难辩。不到50岁的奥巴马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显得不合时宜。为了探究原因,一些媒体找到了为奥巴马理发长达17年的理发师扎里夫,他急得直跳:“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头发100%天然,他不会染发。”而一位皮肤科医生认为,像奥巴马47岁的年纪头发就开始变白,“可能是遗传的原因”。

奥巴马的头发后来又由白转黑,扎里夫没有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他还是坚持这是“自然”原因,不知道这个“自然”包含哪些因素在里面。时间会证明一切。

但对于奥巴马来说,头发有无“水分”,很大程度不在头发上,而在政绩上。

小泉“狮王”发型

提起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的时候,不容许我们忽视这样的事实:他是日本近20年来任期最长的首相;是二战后成长起来的日本新生代政治家中问鼎最高权力的第一人;第一个单身首相;同时也被公认为日本有史以来“最帅”的首相。

前几个“第一”显而易见,但因何而“帅”呢?据说,全赖他有一副不修边幅、不囿于日本政治家传统框框的形象,并因此赢得日本众多年轻女性的仰慕。

的确,小泉不像桥本龙太郎或其他自民党议员那样,老爱拼命地往头上涂发膏,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小泉以一头狮毛乱发闻名,要不是还算亚洲人,就活像“金毛狮王”。以至于桥本派系的人嘲讽说:“要是小泉当上首相,日本的男人都不想上理发店剪头发了。”不过,别看他一头乱发没什么希奇,但实际上花费可不小,每次理发+烫发,都需要花费8000日元(约合600人民币)。

据小泉说,他坚持保持这种如狮子鬃毛般的发型,就是喜欢这个发型洗起来方便,理发简单等等。但实际上,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么单纯。他既要在施政纲领,又要从外在形象上给全日本沉闷的气氛注入一股清新的空气,毕竟,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经济复苏乏力,政局持续动荡,10年换了9相,民众求变心切。对此,小泉的御用理发师说:“要是这个发型能够(在吸引年轻人参与的方面)发挥一些作用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

俗话说,“人是挂相的”。发型的“特立独行”,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小泉在日本政坛的“异类”与“我行我素”。从他身上,我们看不出日本典型政治家善于协调斡旋的任何特征。相反,他在第一次组阁时就说:“人事,一切由我决定。”而且,在国际关系尤其是中日关系上,小泉明明知道参拜会伤害亚洲人民,特别是中国人的感情,但他说:“孔子说过,恨罪不恨人,我这么做并不是想伤害你,只不过是为了表达今后不要发生战争的心情。”

鲍里斯乱发赢选票

我们在评价域外政治文化时,是不是经常流于形式或止之于表面?几乎每一个自称为国际政治观察员的评论家都得出了类似的看法:鲍里斯·约翰逊凭一头乱发打造出来的粗野形象打败了伦敦老市长利文斯通。

一位身居英伦的中国学者对鲍里斯的当选作了如下的评价:“只有一头乱发的鲍里斯,以自己貌似愚蠢的形象,打破了这个禁忌,用鲁莽释放伦敦人的政治正确或虚伪,让他们可以毫无愧疚投给一个轻度种族主义者一票,反正他是个疯子。”

如果试想一下,一头乱发总比明明是白发却挥霍公共开支染成漆黑并梳得油光可鉴的头发要好得多,它至少释放出的信息是诚实面对选民,不做假、不做作。欺骗是最可耻的行为,一个以欺骗立身的政治家如何在竞争政治环境下立足呢?连头发都要骗人,那他还有什么不敢骗你的?

所以,我们深度的分析是,鲍里斯貌似不雅的形象,其实是最能贴近老百姓的平民形象,他就是一种本我的坦荡。而进一步的分析是,鲍里斯也不是仅仅只有“一头乱发”,“乱发取胜”论混淆视听,掩盖了事物的实质。

因此,应该理性地按如下思路来分析鲍里斯的乱发:作为出身伊顿的精英政治人物,乱发是在诚实价值至上和透明政治的人文环境下,对政治人物自身进行平民化、通俗化和个性化的包装,它维护了公民自由的普世原则,在道德上是可贵的。这证明了全人类始终把诚实做人和诚实做官视为政治道德底线,也证明了透明和诚实在公共管理中的价值。

透过奥巴马的华发、小泉的狮发、鲍里斯的乱发,可以得出一般性的结论:政治人物的受欢迎程度,取决于诚信的基本道德底线的守护度,基本道德底线不是自称诚实的人划出来的,是透明政治和自由舆论下被大众认可的。头发本身不是政治,头发与诚实和透明联手,才具有政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