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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选刊与当代小说的发展

2009-01-21罗执廷

文艺争鸣 2009年12期
关键词:小说月报池莉文坛

罗执廷

1980年1月,为文学界所熟悉的《小说月报》訇然登场,但它已不再是60年前的那种面目,而是以即时性的作品选刊形式出现,开启了中国文坛兴办选刊的先河。各种选刊、文摘等二级传播媒体的纷纷涌现预示着处于改革开放潮头的中国迎来了一个崭新的传媒时代,同时也预示着传统的文学传播乃至于文学运作方式正面临着深刻的变革。文学选刊近30年独特而卓有成效的历史积累,为从选刊运作研究当代文学的运行机制与特定生态提供了学术可能性。

就当代文学创作中蔚为大观的小说文体而言,《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即时性的文学选刊,“通过选载、评奖和研讨会,向读者推荐了一批批小说精品和文学新秀,扩大了优秀作品及其作者的社会影响”,“为新时期文学创作的繁荣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敏感的作家早已将选刊现象列入考察当代文学发展状况的重要参数,1998年,韩东、朱文等“新生代”作家发起轰动文坛的“断裂”问卷调查,其中“对于《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文学选刊你认为它们能够真实地体现中国目前文学的状况和进程吗?”被列入十三个重要问题之一,可见在问卷设计者心目中,选刊在当代文坛具有的地位和影响力已属不言而喻。从文学运作传统方式着眼,人们更容易观察到选本现象:“各种各样的排行榜、选本、评奖等活动,影响着文学在当下的秩序,成为文学生态环境的重要构成”,但体现当代文学运作特性和特定生态更为典型的却是与当代传播方式的联系得更为紧密的选刊现象。选刊不仅是一种很有影响力的传媒载体,同时也是一种很有效的文学运作方式。选刊及其运作,已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学运作机制,在当代文学的传播、评价乃至生产导向方面发挥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一、选刊对当代小说运作的参与和主导

当代小说创作为中国文学积累了一大批精彩的作品,同时也为当代文坛提供了经常而活跃的运作痕迹与运动轨迹。文学选刊一方面遴选和保留了这一时代最为精彩最具经典性的作品,激励和培养了一批小说家,另一方面则以自身的影响参与有时甚至主导小说思潮,从而作为当代文坛的一个引人注目的运行机制,在当代小说发展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现实作用。

选刊对当代小说发展的贡献首先表现在对小说创作主体——作家的扶植与培养上。有批评家认为:“二十多年来,《小说选刊》对于推动中国当代小说的发展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自选刊创刊以来,重要的中、短篇小说作家,几乎没有人没在《小说选刊》上被刊选过作品。甚至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作家,也因《小说选刊》的推介而一举成名,从而成为中、短篇小说创作的主流力量。” 这番话可以视为对以《小说选刊》为代表的文学选刊作为培养作家和激励作家的一种常在机制的肯定。有足够的资料表明,李锐、刘恒、刘震云、方方、池莉、毕淑敏、刘醒龙、谈歌等作家,其成名都与选刊分不开,他们的成名作《厚土》、《伏羲伏羲》、《塔铺》、《风景》、《烦恼人生》、《昆仑殇》、《凤凰琴》、《大厂》都是经选刊推举而构成文坛影响。李锐的《厚土》系列短篇甫一发表就被《小说选刊》看中,《小说选刊》在转载之余还由主编李国文撰写评论《好一个李锐》,此评论同时在《小说选刊》、《文艺报》、《人民日报》登载,影响更巨,不惟如此,《小说选刊》还主办了“李锐作品讨论会”,《厚土·合坟》获得《小说选刊》主办的“1985-1986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将李锐的成功归结为《小说选刊》的成功运作与完整塑造,应该不至于唐突。

选刊对作家的培养与激励,其赫然的成果便是使得他们成长为文坛的主力军。女作家池莉就提供了一份这样的证词,她说:“多年来,我一直处于《小说选刊》的教导与扶持之下。那是一九八二年,我还是一个整天用大口罩遮住脸部,生怕病人发现自己的年轻而不愿意前来就诊的年轻医生。这年九月,《小说选刊》转载了我的一个短篇小说,题目叫做《月儿好》。紧接着,这个短篇小说连连获得武汉市的《芳草》文学奖和市作家协会优秀作品奖,并有不少评论文章见诸于报端。要知道,那年月可是文学热潮的时期,我周围的羡慕与嫉妒鲜花一般盛开,我自己的自信与莽撞也随之恶性膨胀,由此,我便轻率决定弃医从文,报考了武汉大学中文系。学习毕业之后,我在《芳草》做文学编辑,这时候《小说选刊》又隆重地转载了我的中篇小说《烦恼人生》。……一时间使我诚惶诚恐,当然,同时也使我感到了巨大的鞭策,由此,我便又不做文学编辑了,巴巴地做了一个专业作家。”

可以说,如今活跃在文坛上的主力军是一批20世纪50-60年代出生的作家,他们的成长大多与选刊的扶持和激励有紧密关系。粗略统计一下1980-2006年间《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核心作者的作品入选频次:

《小说月报》入选量居前的作家是:刘庆邦31篇、聂鑫森25篇、铁凝24篇、阿成24篇、王安忆24篇、池莉23篇、迟子建22篇、王蒙21篇,方方19篇、范小青19篇、石钟山19篇、冯骥才18篇、苏童18篇、梁晓声18篇、徐坤17篇、阎连科17篇、裘山山17篇、毕淑敏15篇;

《小说选刊》入选量居前的是:阿成28篇、迟子建23篇、刘庆邦22篇、铁凝18篇、王蒙17篇、叶广芩17篇、莫言16篇、苏童15篇、石钟山15篇、林斤澜13篇、池莉13篇、毕飞宇13篇、聂鑫森13篇、衣向东12篇、孙春平12篇、张洁11篇、林希11篇、石舒清11篇;

《中篇小说选刊》入选量居前的是:梁晓声23篇、蒋子龙16篇、张欣16篇、池莉12篇、从维熙11篇、何申10篇、孙春平10篇、张贤亮9篇、陈世旭9篇、李存葆9篇、迟子建8篇、方方8篇、阎连科8篇、张抗抗8篇、肖克凡8篇。

从上述统计可以看出,第一,各家选刊所热选的作家有的是当代文坛颇著文名的实力派作家,更多的则是伴随着选刊运作逐渐闻名的新锐作家。《小说月报》选刊刘庆邦、聂鑫森、铁凝的频度远远超过王蒙、冯骥才等,从新锐作家入选的频率之高就可看出选刊对作家培养的作用与力度。第二,被选频度的高低往往与作家这一段时间的影响力成正比,像石钟山、徐坤、叶广芩、毕飞宇这些作家都是各家选刊在某一个时段内集中扶植起来的,毕飞宇在1995-2002年间,《小说选刊》密集地选载了他的11篇作品,《小说月报》也在同期选载了其8篇作品。除体裁(中篇小说与短篇小说)的差异因素外,各家选刊选文频度位居前列的作家大致相若,这也能说明选刊通过培养和激励作家把捉甚至参与时代文学脉搏的能力与能量。

选刊对那些在创作条件、文学资源方面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作家个体或群体的扶植作用则更为明显。和平时期的军旅生活难免为社会冷落,因此军旅文学在90年代以来处于文坛的边缘。但选刊没有忘却它,一批部队作家在那里受到了重视,1996-2006年间,《小说月报》转载了石钟山18篇、裘山山13篇小说,《小说选刊》则于此期间转载了石钟山15篇、衣向东12篇。这不仅为这些作家的脱颖而出创造了条件,也为当代文坛营造了一段军旅文学热,以至于直接造成了电视剧坛的军旅热。西部作家群的崛起以及西部文学热也是选刊运作的一大亮点。以宁夏作家石舒清、红柯、漠月、郭雪波、陈继明等为代表的西部作家群自90年代后期以来在文坛风头正劲,这直接与选刊的扶助与激励有关。《小说选刊》自1995年复刊至2001年底,共选载了宁夏青年作家所创作的19篇小说,这对只有530万人口的边远小省宁夏来说,其选载频率可谓高得惊人。《小说月报》则在1995-2002年间就选载了红柯的8篇小说。

在当今“消费文学”盛行的环境下,短篇小说相较于长、中篇小说明显处于弱势地位,因它不能像后者那样提供充足的故事资源供影视改编,或者单独成书而扩大社会影响。但是,凭着选刊的大力推举,一些短篇小说家还是获得了文坛声誉。从上文的统计中可以发现,专攻短篇小说的刘庆邦、聂鑫森、阿成三人都位居《小说月报》、《小说选刊》入选频率前列,是它们共同扶植和激励的对象。即便是处身于主流之外的小说家,也常常成为选刊复制和激励的对象,使得他们免遭历史的遮蔽与忽略。迟子建、叶广芩在许多当代文学史著中往往连名字都不被提及,但《小说选刊》于1995-2006年间却选载叶广芩小说多达17篇,让她和她的“家族小说”响誉文坛;迟子建在三大选刊中的入选量都十分靠前,正是由于它们的大力扶植,使得迟子建在迄今举办过的四届“鲁迅文学奖”评奖中三获大奖,获奖作品都曾是三大选刊力捧的对象。

选刊从来不是被动地扶植和激励作家,而是敏感于文学发展的潮流,将培养作家参与甚至导引文学时潮的一种途径与手段。《小说月报》曾将“某些风格流派一个时期的代表作”列为选稿标准之一;《中华文学选刊》在选文时也曾“更重视能够代表某种思潮、动向的作品”。本着这种潮流意识,选刊在捕捉、助推小说潮流方面不遗余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新写实小说”、“现实主义冲击波”、“底层叙事”等小说潮流的兴起与发展都有选刊的参与甚至主导。

“新写实小说”发轫于1987年延续至1993年前后,以池莉、方方、刘震云、刘恒的创作为代表。这一潮流注重写普通人(“小人物”)的日常琐碎生活和在这种生活中的烦恼、欲望,表现他们生存的艰难,并采用一种所谓“还原”生活的“客观”的叙述方式,甚至期望抵达一种零度叙事。这样一种非常有特色的小说时潮同样得益于选刊的发现、推举与主导。据知情者透露,方方的《风景》原本发表在一家地方小刊上,不为人注意,“人们发现这篇小说的价值是通过一年后转载这篇小说的《小说选刊》”。在“新写实”的发轫期(1988年上半年之前),选刊对《烦恼人生》、《风景》、《塔铺》、《新兵连》、《白涡》、《伏羲伏羲》这批作品率先给予了注意和推介、阐释。当时,文坛的热点还是马原等人的“先锋小说”,全国有影响的主流文学媒体(如《收获》、《上海文学》、《花城》、《钟山》等)和评论界还在热衷于刊发、讨论先锋派小说,《烦恼人生》这类并不“先锋”的作品一时还难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因此,选刊对这些“新写实”小说可以说是具有发掘之功,使其免遭被“新潮”“先锋”遮蔽的厄运。而且,选刊还率先将这批作品当作一种潮流来把握。1988年3月22日,《小说选刊》发起举办“刘震云作品讨论会”,会上雷达等批评家首次将《风景》、《烦恼人生》、《狗日的粮食》、《塔铺》等视作一类,认为它们“在把握现实的内在精神上”、在写“生存本相”上,“不无某种不约而同的潮流性变化”,与过去的“现实主义”和“先锋文学”有所不同。这可以说是首次对这一潮流的命名尝试,比后来人们所熟知的1988年秋的“无锡会议”和1989年《钟山》杂志第3期开始的“新写实小说大联展”要早得多。选刊的选载、推介活动不仅鼓励了上述作家的继续创作,同时也通过其集结示范效应,推动了“新写实小说”这一潮流的进一步壮大。从1988年下半年起,《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等又选载了方方的《黑洞》、《行云流水》、《白驹》,刘震云的《单位》、《一地鸡毛》、《官人》,池莉的《不谈爱情》、《太阳出世》、《白云苍狗谣》、《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等“新写实”作品。这些选刊还辅以评论、研讨会、评奖等方式,大力支持“新写实”小说。《小说选刊》将它的1987年度优秀小说奖授予了《塔铺》、《风景》和《烦恼人生》,这三部作品获得了“1987-1988年度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选刊上述的持续跟踪追捧活动显然有力维系了“新写实”这一潮流的热闹与延续。

“现实主义冲击波”同样得力于选刊的崛现与主导。这波小说思潮反映下层百姓的艰难生存以及国企破产、下岗、腐败等社会问题,以何申、关仁山、谈歌、刘醒龙等人的创作为代表。从1995年起,《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就开始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批反映“时世艰难”的作品,集中给予转载、推介,并迅速引起了“冲击”效应。谈歌的《年底》和李肇正的《女工》在《小说月报》转载后立即引起读者的热烈反响,作者和选刊都收到大量的读者来信,这些信纷纷称赞《年底》“写出了真正的民众生活,写出了大众疾苦”,表示“被深深地震惊和感动了”(12)。“冲击波”的代表作,刘醒龙的《分享艰难》,最先发表在《上海文学》当时正着力打造的“新市民小说”栏目之中,显得不伦不类。是《小说月报》将它发掘出来,为社会所关注。《小说选刊》在制造“冲击波”潮流上则更为主动,它率先将何申、谈歌、关仁山的创作归为同一类,打出了“三驾马车”的旗号,向文坛呼吁“对现实生活的热情关注”、“作家可贵的责任感与良知”(13)。紧接着,它又于1996年8月以中国作协的名义,发起举办“河北三作家何申、谈歌、关仁山作品讨论会”。这次高规格的研讨会一举奠定了“三驾马车”的地位,使之成为“冲击波”小说的中坚。选刊的推举与号召大大激发了作家们的创作热情,使得这股“冲击波”力度更大也更加持久。谈歌早就写好了“冲击波”的代表作《大厂》初稿,但一度担心写国企的问题会触及政策框框,招致麻烦,遂没有马上出炉,而是先用《大忙年》、《年底》两篇小说投石问路。这两篇发表后都被选刊等多方转载,社会反响热烈,因此他才放下心来,在《大厂》的修改中加大了写“艰难”的力度。(14)《大厂》发表后又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小说选刊》、《小说月报》、《新华文摘》、《作家文摘》等报刊纷纷予以转载,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准备将其改编为电视剧……谈歌受此鼓舞,又写出了《大厂(续篇)》。

“底层叙事”是近几年来兴起的一股小说创作潮流,它以农民工、农村和城市的贫困人口等社会弱势群体为书写对象,反映了阶层分化、贫富对立、社会保障缺位等现实社会问题。在这一潮流的兴起、发展过程中,文学选刊同样扮演了鼓吹与主导的重要角色。2002-2003年间,中国政府开始正面社会弱势群体问题,从而在整个社会掀起底层关怀的热潮。在此背景下,选刊敏锐地把握住这一社会动向,率先在文坛予以响应,明显加大了对底层题材小说的选载和推介力度:如从2004到2007年,《小说月报》的底层题材比例依次是12.4%、17%、19%、25.8%,《小说选刊》则是20%、22.6%、28.7%、22.6%,《中篇小说选刊》则是16%、17%、22%、22.5%。2006年,《小说选刊》改版并公开打出了“底层关怀”的旗号,刊发了多篇鼓吹底层叙事的文章,如《底层如何文学》、《讲述“底层文学” 需要新的“语法”》、《“底层叙事”前进的方向》等,成为鼓吹底层叙事的大本营。《北京文学》的《中篇小说月报》作为独特的选刊也于2006年4月主办了“文学与底层”研讨会。在选刊的推动下,底层叙事迅猛发展,陈应松、胡学文、荆永鸣、罗伟章等一大批底层叙事的作家脱颖而出响誉文坛,甚至于诱使“一些作家不管有没有生活积累,也急吼吼推出‘底层文学,以‘底层文学自诩”(15)。由于选刊的号召与推动,底层叙事在文坛内外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有关“底层写作”的文坛大讨论方兴未艾。

二、当代文学运作中选刊的作用机制

选刊通过培养、扶持和激励作家乃至作家群体,筹划并运作文学潮流,对于当代中国文学的发展起着一定的主导作用。这种作用的发挥途径显然不同于一般的文学刊物,而是体现着选刊特有的运行机制。这种机制概而言之,便是“发现”、“集结”、“倡导”、“鼓励”。

所有的刊物对于优良稿件都存在着一个“发现”的问题,但选刊的特性决定了它作为二度“发现”的难度。一般刊物面对的大量来稿,来稿越是踊跃则“发现”犹如披沙拣金,难度越是增大。但选刊面对的是大量的原发期刊,“披沙拣金”的艰苦似乎已经由原发刊物承担,但如何从大量已发作品的金石之中慧眼识珠,从同时期众多的文学作品中将更有特色更有潜力更有价值的作品发掘出来,加以转载和评论,甚至在有条件时进而营造出一种文学现象,引起文坛和社会的充分关注,这是选刊面临的更加艰辛的任务。在文学大量生产乃至过剩的时代,选刊的这种二度“发现”机制尤为重要,它能够有效地避免一个好作品发表出来之后,会被埋没在众多作品之中被覆盖被遗忘的命运。原发刊物的发表、媒体的报道、批评家的评论、学者的研究等等,固然是选刊发现与转载的基础,但与一般的原发刊物相比较,选刊二度“发现”机制更加有效,因为它发现的面更加广阔也更加有质量保证,因而也更具有权威性。由于选刊的发现以广泛的文学传播和文学阅读为基础,对作品推介的力度往往也超过原刊的发行与一般评论的赞赏。

在文学实践中,选刊形成了一套二度“发现”的做法或习惯。首先是将“发现”的重心放在新人新作上。《小说月报》的办刊宗旨中就有“扶植新人”这一条,《中华文学选刊》也声称:“有特色的新人新作将备受关注。”(16)《小说选刊》在80年代后期就专门设置了“新人评介”栏目,并辅之以研讨会的方式,推介了不少新人新作。此外,为了发现文学新人和具有特别风格的作品,选刊还有向边远地区刊物倾斜的做法,以开发这些地方性刊物多新人之作或多地方风味作品的资源。《小说选刊》在选稿时明确表示对登在边远省份刊物上的小说就“有照顾”(17),《小说月报》也“对于边远地区、少数民族的刊物和作者,尤为关照”(18)。前述以石舒清为代表的宁夏作家群的崛起就得益于选刊的这种方针。为了从浩如烟海的作品中发现优秀之作,以免遗漏,大多选刊还广泛采用社外推荐的办法,通过聘请特约编审、顾问,接受评论家、原刊编辑推荐等途径,借助社会力量来增加自己的发现力度。

所谓“集结”,是指将同类题材、风格的作品汇集到选刊上来,从而给读者一种集中而鲜明的印象。这种集结往往是促成、壮大一个文学潮流的基础性工作。这更是选刊优越于一般原发刊物的所在。原发刊物因稿源所限一般难以主动集结并营构某种潮流,而选刊有广阔的选文空间,可以主动地选择、集结类似的作品,从而造成声势。“集结”最基本的方式是按照某种明确的意图有意去搜集作品,即定向搜集。《小说选刊》2006年改版,为了标举其“现实观照”的办刊宗旨,编者特意广为搜罗反映底层生活的作品,一时间使得所谓的底层关怀小说大量汇聚到《小说选刊》上来,并由此引起社会和文坛的热议,形成了一波很有影响的文学思潮。

此外,还有一种自然形成的集结方式,即选刊最初并没什么明确意图,但在选文的过程中自然汇聚了一批风格相似的作品,于是选刊顺势加以归纳、命名,推波助澜,从而演化成一种创作潮流。选刊选载并推出“新写实”小说就属于这种情形。当然,选刊的“集结”也包括对作品的接受效果的集结,选刊在集结推介作品的过程中也集结了读者和社会对这些作品的阅读反应,这种反应通过选刊所登载的大量作品评论、读者来信等方式呈现出来。比如在“现实主义冲击波”的集结过程中,《小说月报》就有意地登载了大量读者来信,并有意识地冠之以“《闪光的人性》”、“《欲哭无泪话〈女工〉》”、“《悲我女工》”这样煽情的标题,这样精心营造出的接受效应无疑促成了“冲击波”的声势。

所谓“倡导”包含“提倡”和“引导”两个层面的意思,提倡某种创作风格或创作潮流,引导作家的创作走向。选刊之“选”这一行为本身就带有倡导的主观动机或客观效果。中国作协对其所辖的《小说选刊》的要求就是:“要通过选载和评论,表明我们提倡什么,以便对创作起到引导的作用。”(19)在具体做法上,选刊主要运用了两方面的运作手段:一是文本手段,这包括“选”(如选载比重、频率、头条设置等)、“编”(包括配评论、创作谈、读者来信、编者按语等)等,高频率、高比例地选载某类题材或某种风格类型的作品就是一种倡导,而编者按语、评论等往往也宣示着选刊的倡导意图;二是文本之外的手段,如文学评奖、研讨会、新闻炒作等。《小说选刊》于1996年主办的“三驾马车”研讨会,大力提倡反映社会现实问题的创作方向,有效地营造了“现实主义冲击波”。为了倡导“底层关怀”,《小说选刊》在其评出的“‘贞丰杯全国优秀小说奖(2003-2006)”中就较高比例地收入了一些底层关怀小说。选刊对作家创作的“引导”也是通过选、编、评、奖、研讨会等手段来进行。可以池莉为例来详细考察。池莉以《烦恼人生》出名,之后的创作基本沿用这种写平庸和琐碎的风格,逐渐引起了读者的厌烦。《小说月报》在转载了池莉的《太阳出世》后就登载了读者来信,反馈了读者对《太阳出世》的“琐琐碎碎,拉拉杂杂,流于自然主义的描写”(20)的批评。面对读者的批评,池莉开始了调整、转型,陆续写出了《金手》这样带有主题的崇高性和故事的传奇性的小说,以及《你是一条河》、《预谋杀人》这样的带有历史传奇性的小说。《金手》发表后圈中人并不看好,认为是在“编故事”,这让池莉“很丧气”。但《中篇小说选刊》迅速地转载了《金手》,这在池莉看来“无异于给我一个巨大的支持。”(21)而《你是一条河》发表后也被《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选载,《小说月报》还刊登了读者来信,称赞它“超越了‘写实”“是池莉小说的一大进步”(22)。1991年12月,《小说月报》发起主办“方方、池莉作品研讨会”,会上众多专家希望池莉“不断突破浅俗平庸,贴近时代和人民,溶当代意识与历史深度为一体,在作品中贯注更多的深刻、博大、崇高、动人的思想和情感”(23)。此后,《小说月报》又陆续刊登读者来信和评论文章,或称赞《预谋杀人》“对新写实主义的超越”(24),或肯定池莉摆脱“新写实”,“而代之以典型形象、历史深度和现实涵量(25)”。《你是一条河》与《预谋杀人》还分获《小说月报》的“百花奖”与《中篇小说选刊》的优秀中篇小说奖。可见,《小说月报》等选刊就是通过转载、评论、读者反馈、研讨、评奖等多种方式,支持甚至是诱导池莉的创作转型的。

所谓“鼓励”是针对个别作家的一种作用机制,主要是指选刊通过选载、评论、评奖等方式对被选中的作家给以鼓励,或客观上产生鼓励的效果,从而增强其创作信心,让他们走上了成长之路。女作家叶广芩自1980年起从事创作,“写了不少,却从没写出过自己”,直到1995年她试探着写出家族题材的小说《祖坟》,发表后却被圈内某些批评家给否定了。这让她很是“迷茫”、“沮丧”,“不知写作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停了笔”。但幸运的是,《小说选刊》转载了这篇小说,由此引起很大的文坛关注,受此鼓舞叶广芩此后写出了一系列的此类家族小说。她后来满怀感激地说:“应该说我的作品被大家所认识,是《小说选刊》的同志们做了大量工作的结果,他们将我这个陕西的作家引出了潼关,推向了全国……没有《小说选刊》及各杂志编辑的大力支持与提携,我或许已经改行干了别的。”(26)可以说,这种鼓励机制成功地挽留并造就了一个作家。受到选刊如此挽留和造就的小说家在当代文坛不在少数,背后起作用的正式选刊的这种鼓励机制。

“鼓励”机制还包括对原创性刊物用稿、办刊的鼓励,因为“一个作家,其作品的‘头条率和转载率上升,那么这类作品的风格也很可能潜在地影响编辑的选稿标准,进而引领文学新人的创作走向。”(27)《女工》被《小说月报》头条转载后,作者李肇正很快就接到了近十家杂志社的约稿信。(28)选刊造成的影响带来了作者的人气,由各家原发刊物造成的这种人气对于成长中的作者来说更是一种现实的鼓励。受到这样的鼓励而在文坛登堂入室的小说作者可谓不胜枚举。

选刊的上述作用机制是由当代文学生产、传播的特点和要求所决定的,也是选刊自身传媒特性的体现。在当下中国这样一个文学大批量生产的社会,有自信的作者和忙碌的读者都需要一种筛选与发现的文学传播机制,使得好作品得以凸现而不被湮没。随着文学创作的日益多元化,各种文学观念和艺术风格纷纭呈现,多元之中往往是泥沙俱下,这也呼唤着各种文学机构发挥其倡导作用,为文学发展和作家创作指明正确的方向。选刊顺应上述时代特点与需求,结合自身的媒介特性与媒介手段(如选载、评论、评奖),自然形成了“发现”、“集结”、“倡导”、“鼓励”等作用机制,同时也形成了当代文学运作的一种基本特性。

三、选刊运作的资源与权威性

选刊在培养和激励小说作者、参与和主导文学潮流方面对当代文学所作的贡献,主要是通过其“发现”、“集结”、“倡导”、“鼓励”等作用机制而实现。从传媒学的角度尚可分析出,选刊运作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效力与影响,其作用机制又何以能发挥如此明显的效力。传播学者法兰奇(French)和雷门(Raven)提出:“传播影响力是一种权力运用的形式”,这种形式依赖于影响机构(传播者)的特定资源或属性。(29)选刊之所以能够以其作用机制对文学的发展产生影响,与其媒介特性及媒介资源不无关系。

毫无疑问,当代社会在某种意义上是传媒社会,选刊(不仅是文学选刊)、选本、文摘之类的二度传媒层出不穷,并产生越来越彰明较著的影响,是当代社会传媒发达、传播需求多元化的结果。即使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文学选刊由于面对的是文学阅读、文学鉴赏和文学运作,与意识形态和社会舆论保持相当的距离,其所拥有的权力资源便显然超过了其他刊物,这是文学选刊能够在传媒泛滥的时代背景下发挥重要作用的保证。

文学选刊的专业化、全面性以及即时性办刊特征,使得它们在发现作家、作品和感知、助推文学潮流等方面极具效力。文学选刊以即时跟踪、反映文学创作现状,面向整个文坛选稿为办刊特点,这样,它们对文学创作有着全局性的把握,对于文学发展的动向也自然非常敏感,因而获得了“当代文学的窗口”、“文坛风向标”之类的称誉。一般的文学期刊在日积月累之间往往容易形成某种圈子(包括作家和读者两方面的定位)和办刊风格,这样的一种积习有时会影响对新的创作动向和潮流的机敏反应,加之有些刊物具有较为厚重的定力,不大会贸然改变自身稳定的风格而追逐新潮,致使其在文学的时代性运作中并不总处于关键位置,于是,选刊掌握的资源就显得尤为突出,选刊在整个文学运作过程中的地位也就为一般刊物所难望项背。在一般文学刊物和出版机构之外,文学选刊无论对于作者,还是对于读者、批评家而言,它们都拥有毋庸置疑的资源优势,因而也就拥有巨大的信任度。人们心目中的选刊,目标专业,视野开阔,评价公正,资源丰富,这种优势让它们不仅提供和积累最可信赖的作品,更能迅速全面地反映文学新动向,引领新潮流。

文学选刊由于客观的也是公认的这种面向全体文坛、全部文学创作的资源优势,使得它们的任何选择任何活动都占据着全局性的高位,更具权威性和影响力。一般而言,刊物的权威性往往要靠载文的高质量以及办刊的悠久历史来塑造,但这样的定律完全不适用于文学选刊;一份选刊的权威性似乎可以与生俱来,这是因为它先天具有特定的二度传播品性并拥有一般刊物无可比拟的资源优势。这种权威性已经体现在这样的文学现实之中:文学选刊的评奖在评价上往往高出各地方性评奖或各种范围、领域的评奖(如针对青年作家的评奖),文学选刊出面为作家组织的研讨会往往更具有影响力。

文学选刊的权威性在前摄意义上来源于它们拥有的资源优势,在后摄意义上归功于他们本来具有的强大的传播力度。文学选刊以“选优”、“拔粹”的名义很容易获得读者大众的青睐,这使得它们一直比原发性文学期刊拥有更大的发行量和更广泛的读者群。以1996年为例,《中篇小说选刊》的期发行量近20万册),《小说月报》的期发行量高达30万册,而原创期刊中《人民文学》《收获》等名刊的期发行量不到10万册,其它地方性文学刊物则多数只有几千册(31)。2005年,《小说月报》期发行40.6万册(32),《中篇小说选刊》约15万册;而同期全国比较知名的34家文学期刊中,发行量在1万册以上的只有13家。(33)甚至有业内人士不无嫉妒地称:“一份《小说月报》的发行量超过了全国所有省级以上原创型文学期刊发行量总和还要多。”(34)巨大的发行量使得选刊具有了强大的传播力,使其在推动文学潮流与推举作家等方面很有力量。在如今文学越来越依赖读者市场的大背景下,选刊这种大众传播性质的文学媒体就成为了最好的文学市场风向标,成为读者消费、作家创作、传媒发表与出版的参照。而且,庞大的读者群和强大的传播力也是构成选刊力量的基础。社会学理论认为,集团规模、组成人员的绝对数量是至关重要的集体资源,它提供可能的权力基础。(35)像拥有庞大读者群的《小说月报》,就可以算做是一个力量集团,作家甚至整个文坛都不能不看重《小说月报》及其代表的广大读者大众的态度。

更为重要的是,文学选刊的一个“选”字,便天然地凸现了自己的文学评价力。“选”这种行为本身就带有评价的性质,被其选中的作品自然就被赋予了“优秀”的标签。由于“选优”的先天角色优势,相对于原发期刊的首发,相对于其他方面的推介,选刊对作家作品的推介就带有更高的文学评价、认证的象征力。法国著名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Pierre.bourdieu又译布尔迪厄)将“威望、名声、荣誉”等称之为“象征资本”(symbolic capital,又译符号资本)(36),《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选刊就是文学场中这种象征资本的颁发机构,其选载、评奖等行为往往被视作是对所选作家作品价值的认证。因此,“许多作者和编者都把《小说选刊》选登了自己创作或编发的作品引以为荣。许多地方评选优秀作品也把《小说选刊》是否选登过作为一个依据。”(37)也正是由于这种极强的象征力,选刊逐渐成为了当代文学评价中的权威机构。

文学选刊的权威性,伴随着它们巨大的传播力,来自于各方面显在的或潜在的需要,包括官方背景的需要和受众背景的需要,也包括一般文学刊物和出版机构以及作者的需要;需要基于其优势资源,同时又反过来强化了这种资源优势,使得其权威性几可以登峰造极。按照传播学中的“使用—满足—依附”理论,媒介能够满足人们的需求越多,给人们提供的信息越是重要,人们对它的依附程度就越高。因此,许多传播学者都认为接收者的动机、需要、希望这一因素在解释媒体的影响力时居有最为重要的地位。同样,文学选刊之于其受众(广大读者、批评家、作家、原发刊物)的使用价值构成了其影响力的基础。在当代中国,由于文学生产的过剩以及人的时间、精力的有限,不论是普通读者还是专业读者(批评家、学者)都需要选刊这种文学媒介来为他们提供精简的作品信息和欣赏、研究的对象;作家也需要选刊这种媒介来使自己的作品在众多的文学作品中脱颖而出获得声誉,需要通过选刊来了解文学风向和市场需求;原发性文学期刊则需要选刊这种媒介来表征自己的办刊水平,甚至与一些管理机构也会以文学选刊的转载率来评价和衡量一个刊物的办刊水平或一个作家的受欢迎程度。于是,上述各方越是需要和使用选刊,他们就越容易产生对选刊的依赖,越容易被选刊所支配和影响。可以说,由于当代中国文学生产的特点(大批量、过剩、市场化),文学的传播和消费只能是选择性的传播和消费,而选刊的出现正好切合了这种传播特点与传播需要,这正是选刊得以发挥作用的前提,也是文学选刊拥有权威性的内在依据。作家徐坤以《小说选刊》为例表述了文学选刊的这种权威性:“作为中国作协的机关刊物,《小说选刊》的权威话语地位一直都是不可替代的。”(38)实际上,其他选刊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如此。

皮埃尔·布迪厄指出,在文学场内部,某些占位比较强势,能够支配其它占位,构成场内部的支配权系统。(39)以《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为代表的文学选刊就是中国当代文学场中一个重要的“占位”,一种能够在一定意义上支配读者、评论家、作家和原发性文学期刊的权威性文学媒体,甚至有时“‘选刊趣味成了指导原发性文学期刊的编辑办刊和作家创作的重要依据”(40)。由于选刊的这种权威地位,其一举一动都很容易成为文坛的注意力中心,从而发挥出较强的文坛影响力。当然,这绝不是文学选刊滥用其权威性和影响力的理由,相反,应该成为促使其加强自律、提高水平的内在动力。

注释:

(1) 《小说月报》创刊于1980年1月,是最早的一家文学选刊,《小说选刊》创刊于1980年10月,《中篇小说选刊》创刊于1981年6月。此后,其他文学选刊也纷纷登场,包括散文选刊,新诗选刊等等,这些刊物大多数都有较长时间的坚持,有的则比较短暂,例如新诗选刊,不过它们都构成了当代文学的一个难以忽略的现象。

(2) 《编后记》,《小说选刊》2000年第10期。

(3)与此问题相并列的其他问题也都非常重要,例如“你认为中国当代作家中有谁对你产生过或者正在产生着不可忽略的影响?”“你认为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对你的写作有无重大意义?”“大专院校里的现当代文学研究对你不产生任何影响吗?等等。《“断裂:一份问卷和五十六份答卷”》,《北京文学》1998年第10期。

(4)王尧:《一个人的“选本”与“选学”》,林建法编:《2003中国最佳中篇小说》,辽宁人民出版社2004年。

(5)孟繁华:《这个时代的小说隐痛——2004〈小说选刊〉季评(之一)》,《小说选刊》2004年第4期。

(6) 池莉:《纪念青春好年华》,《小说选刊》2000年第10期。

(7) 见“读者·作者·编者”栏目,《小说月报》1992年第2期。

(8)王干、徐则臣、吴玄:《双重视域——〈中华文学选刊〉主编王干访谈录》,《广西文学》2004年第3期。

(9) 於可训:《方方的文学风景》,方方:《祖父在父亲心中》,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年,第364页。

(10)雷达:《探究生存本相,展示原色魄力——论近期一些小说审美意识的新变》,《文艺报》1988年3月26日。

(11)斯冬:《展示出生活的原型——刘震云作品讨论会综述》,《小说选刊》1988年第6期。

(12)《小说月报》1995年第10期,“读者·作者·编者”栏目。

(13) 《编后记》,《小说选刊》1996年第4期。

(14)关仁山:《燕赵壮歌——谈歌印象记》,《中国作家》1997年第4期。

(15)杨扬:《走出“底层文学”的误区》,《探索与争鸣》2006年第11期。

(16) 《发刊词》,《中华文学选刊》1993年第1期(创刊号)。

(17)冯敏、冯艳冰:《生活比文学更重要——〈小说选刊〉编辑部主任冯敏访谈录》,《广西文学》2004年第1期。

(18)李子干:《红杏出墙赖春风——〈小说月报〉漫议》,《编辑之友》1992年第2期。

(19)荀汉:《更上一层楼——本刊就改版问题召开座谈会》,《小说选刊》1983年第9期。

(20)《〈太阳出世〉不应放“头条”》,《小说月报》1991年第1期,“读者·作者·编者”,第109页。

(21)池莉:《你不信我信》,《中篇小说选刊》1991年第2期。

(22) 《小说月报》1991年第11期,“读者·作者·编者”栏目。

(23)理文:《方方、池莉作品讨论会在武汉召开》,《小说月报》1992年第3期。

(24)章彦文:《池莉“回归途中”的新景象》,《小说月报》1992年第10期,“读者·作者·编者”栏。

(25)刘明银:《整合机制:“新写实”之后的小说走向》,《小说月报》1993年第1期。

(26)叶广芩:《缘分》,《小说选刊》2000年第10期。

(27)邵燕君:《前言:从期刊看小说》,曹文轩、邵燕君主编:《学府年选:2004年最佳小说选(点评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

(28) 李肇正:《我和〈清明〉》,《清明》1998年第3期。

(29) (美)丹尼斯·麦奎尔:《麦奎尔大众传播理论》,崔保国、李琨译,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30) 《张健行发言》,《中篇小说选刊》1996年第4期。

(31)章仲锷:《严肃文学刊物之命运》,《文学报》1998年3月26日,第2版。

(32)以上见各年《中国出版年鉴》。

(33)周利荣:《纯文学期刊:市场化中的尴尬》,《中国出版》2006年第2期。

(34)张发:《是事业,而不是产业——我的文学期刊观》,《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6年第3期。

(35)(美)丹尼斯·朗:《权力论》,陆震纶、郑明哲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160页。

(36)玛丽·弗兰西斯·霍普金斯:《学术市场中的文化资本:文学在行为研究中的地位》,薛晓源、曹荣湘编:《全球化与文化资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564页。

(37)缪俊杰:《选家的胆和识》,《小说选刊》创刊五周年题词,《小说选刊》1985年第10期。

(38)徐坤:《〈小说选刊〉改版观感》,《小说选刊》2006年第5期,“说话”栏目。

(39) (法)皮埃尔·布迪厄:《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刘晖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

(40)黄发有:《“真实”的背面——评析〈小说月报〉(1980~2001)兼及“选刊现象”》,《文艺争鸣》2003年第2期。

(作者单位:暨南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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