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的地窖
2009-01-20苏非舒
苏非舒
离开了小镇
十年后,灰在砚台石回想起
那时看马戏时的情景,鸟把
自制的一支箭射到树杆上
灰躲在后面吓得脸色灰白,此后
一年一年过去,箭就看不见了
山峰被越来越稠密的人群
遮掩,可是桥上的人仍习惯在
桥中央站定,往四周看看,才肯
离去,那是一架石拱桥,前面
不远处是一小块块的玉米地
现在,人们仍习惯缩在一块
啃玉米心,尤其是那些在门前的
竹凳上抱膝静坐的老人
他们的数目比表面上远远看上去
还要多,你想象不到,从这一
头到那一头,远远近近的,微笑的
圆脸,总共有多少,我这四围
有四十六个人,想移动身子
就会碰到身子,在天井坝
有些人坐在榆树杈上,我就在
他们的膝盖和身子之间挤着
那一次我肯定没有看见人
到了第二年,我干脆离开了小镇
流去
她就住在磨坊外边的一间
小木屋里,住在铺沟河的旁边
她是烟的七代子孙
她的屋外有一半种着向日葵
另一半种着玉米,从前
有一位老人就住在她前面的
一段悬崖下,悬崖上站立的猫头鹰
时常打破她的昏睡
她时常到悬崖边上去
那里时常会有一种声音
有鲜苔,有爬藤,有野竹枝
我说的是从前,我做过些行动
我把它们焚毁,悬崖上尽是遗物
那种虫,那种乔花
那种用石头就可击死的鸟
似乎以后并不存在
我记起盐,她在我额上涂的盐
它们朝花园的最后一角流去
轻微的响声
是一种轻飘的长着角的东西
你们,哪天黄昏会来到
那抛弃我们的小镇
与那些铁匠、木匠、泥水匠
和雨衣,和老人一起
占卜师不穿法衣,也不拿工具
他没有忘记他曾经在那段悬崖下
随着猫头鹰的鸣叫
与一名穿着雨衣的女巫师跳祭舞
他宁愿在那悬崖下
也不愿在镇上受人敬仰
他现在从屋里出来
一道用竹叶编织的秘密梯子
从他的墙头伸出
他在墙头看到:一个老人
在那里漫步,手中拿着竹枝
默然无语,从石柱到树林
从树林到河边
慢慢地踱着小镇的路面
发出轻微的响声
它很像今天
十三名村民在猪家山的天井坝
跳着麦舞,就是那种
小麦丰收后才跳的舞
他们依次地充当主跳
我在床上听到十三个声音依次
走进我的屋子,然后出去,十分惊惧
我是本,此的父亲,我四十三岁
有肺病,我还记得
去十直镇的那条路我走过一次
那楼底透出灯光的窗子
一个女子在梳理头发
我看见窗上结着蜘蛛网
(你别去想那扇窗上颤动的蛛网)
灰色的天井坝旁边是竹林和麦田
月亮在竹林边升起
我承认有一种外力
我冒汗了,把水浇到门上
那只小狗干嘛要走出屋去
可眼下仍是夜晚,我们走着路
那带着月光的天空
使我又想起那一天,它很像今天
不喜欢窗
每个早晨,你的意识中出现
狐的影子,你最终学到的技艺
让你左右为难,当他们一个个
向你走来时,你只有说:
“对面阳台,对面阳台……”
你说了无数遍,你看见一张
绿色的帘布斜斜地挂着
你知道那无疑是最珍贵的
但是你喊不出来,后来一个蚊虫
叮在你的右脸,你一巴掌
打在右脸,你现在仍感
到隐隐作痛,你由此看见了
令人心软的心痛的痕迹
也看见了一个在宠爱中长大的
孩子,在那里,你把头深深地
埋进水里,门前的树梢上
悬挂着纸幡,五颜六色的纸
带着他的惊奇,她早已有了一个
孩子,三年时间,你从此失去了
最珍贵的,但她仍把头
埋在你怀里,“三年前你是否
骗过我?”尽管你现在
仍没给她像样的答复,每个
傍晚,你仍站在窗前,你
因此不喜欢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