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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2009-01-08

山花 2009年10期
关键词:巴金

欧 芳

引言

巴金创作的作品中塑造了数十个形象鲜明的女性,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作品《家》、《春》、《秋》、《英雄儿女》、《寒夜》、《故园春梦》等,至今让人印象深刻。他的电影作品成就了陈燕燕、张瑞芳、王丹风、潘虹等一代中国电影人。这些女性形象多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正是她们的存在才使巴金小说中的人物世界绚丽多彩。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作品女性形象既有传统女性惯常的逆来顺受,也有现代女性觉醒后的执著反抗;既有愚昧中的悲哀,也有启蒙后的崛起;既有对女性刀不血刃的迫害,也有对她们温暖的同情。无论是写哪一类女性,哪一个女子,都渗透出巴金对于妇女命运的关切和同情,对于女性的尊重和爱护。这些女性形象都是从现实生活走进文学视野的,巴金把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女性赋予作品,他的作品中的女性是理想和现实的结合。

一、根据巴金作品改编的影视中的女性形象形成的原因

(一)封建家庭生活的影响

接受现代意识的巴金虽然是由封建家庭中勇敢地走出,然而综观他的全部创作,就会看到其中浸透着传统文化的深刻影响。巴金的生命一诞生就置身于一个有着丰厚历史文化传统的内地政治文化中心城市——成都的官僚地主家庭之中。封建大家族各种风俗礼仪活动也是繁多而盛大。比如巴金所回忆的母亲的葬仪;大哥与表姐们的种种游戏;家族的祝寿、祭祖等。应该说,大家族的生活,使巴金幼年起,就接触到了中国封建社会及家族制度的真相,使他了解到得其他孩子们所不能得到的社会知识,促进了其早熟,并以深刻的印象刻印在了巴金的记忆中,成了以后文学创作的丰富素材库藏。

(二)新文化运动的熏陶

在新文化运动个性解放思潮的冲击下,女性的人格和命运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巴金的作品中也出现了具有独立人格和现代意识的女性形象,她们从愚昧中觉醒,全身心地投入新的生活,追求爱情自由,主张女性的人格和权利。随着人性意识的更加明确,对形成自我意识的阻力的理解也越加深刻,她们看到威胁着自我个性发展的力量是一个由多种复杂因素结合在一起的整体,于是,她们逐渐转身走上与革命相结合的道路。这类女性不仅冲破封建家庭的牢笼,并且将自身解放纳入社会革命的总轨道上,走向革命并以社会集体意识超越个人意识。这类女性,是巴金心日中最为理想的女性类型。巴金就在这种社会氛围的熏陶中,开始对女性解放与女性革命有了一种基本的认识与思考。

二、根据巴金作品改编的影视中的女性形象

(一)失去自我的传统女性形象

在巴金笔下的女性群像中,这类传统女性也是他为我们着力刻画的形象。作家往往把这类女性置于苦难的生活背景中。由于受伦理规范、男权文化以及自身的缺陷的制约,她们必须承受重重压制的力量,精神世界处于被压抑的状态。这些女性既要承受生活中的磨难,更要承受着精神和心理上的重压。同时她们深受经济条件的制约,害怕生活艰辛而不愿走出家庭。她们背负着最沉重的封建枷锁,落后于进步思潮的人,也是觉醒最慢的人,甚至是不愿觉醒的人,成为被侮辱、被损害的群体。《激流》三部曲中的十多位女性形象,《憩园》中的万昭华,《死去的太阳》中的程庆芬、《雾》中的张若兰,《爱的十字架》中的宝珠等都属这类人物。

巴金通过这些妇女的悲惨命运,给人们展示了一幅血腥的图画。他在描写这许多年轻的灵魂的不幸遭遇的同时,渴望着呼喊着人们去追求那合理的给人以温暖的幸福的新社会生活,争取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意志的表达。

(二)寻找自我的叛逆女性形象

这是一批向传统发起挑战的知识女性形象。由于受风起云涌的时代浪潮的冲击,她们开始觉醒,反抗不合理的制度,勇敢地从传统牢笼中走出来,寻求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但是她们不论是身在家中还是走出家庭,都带有过多的盲目性和个人性,她们仍把幸福的归宿寄托在男性世界,寻求的是个人自由,走的是个人奋斗的道路。由于时代的原因,她们的叛逆或许只是幼稚的,她们的结局或许是悲哀的,但她们高昂的头颅和不屈的灵魂是令人敬仰的。《激流》三部曲中接受了新思想的琴、淑英、许倩如、《寒夜》中的曾树生、《春天里的秋天》中的郑佩容等就是这类形象的代表。从女性主义角度来看,她的出走不论是否找到了真正的独立的生活,都显示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独立意识。追求自由、独立、幸福的生活是每一个人,也是每一个女人的权力。

(三)被牺牲的女性形象分析

巴金还在《家》中,塑造了一批被旧封建制度以及礼教、迷信迫害的女性形象。如钱梅芬,一个美丽、善良的少女,她没有更多的要求,只期待着与自己的意中人结成美好的姻缘,而家长的一时任性,就使她的美好愿望成了一场梦!她只有尊从家长的意愿另嫁他人,但她与觉新青梅竹马,旧情难忘,因此终日愁苦,以致重病缠身,精神的、肉体的折磨伴随着她度过了短暂的一生!是封建的家长制和封建的礼教夺去了她的青春,葬送了她的生命!瑞珏这个良家女子,凭着自己的善良、贤惠,深深地爱着自己的丈夫觉新。但当她知道觉新和梅的关系时。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她爱自己的丈夫,她更同情梅的遭遇。在她临产时却为了避免“血光之灾”被赶到城外去分娩,最终在难产中含泪而死。她是典型的封建家长制下婚姻的牺牲品。她是那么爱觉新,可连在临终前看上觉新一眼的权利都没有,可见封建礼教之吃人!鸣凤,这个高家的丫头,心地善良,和觉慧自由恋爱,却遭到家长制和封建礼教的阻止,后来被逼着嫁给高老太爷为妾,鸣风至死不从,最后投湖自尽,被陈腐的封建道德、传统观念杀死。

三、根据巴金作品改编的影视中的女性形象价值

(一)生命的探寻

封建礼教施加给女性的伦理角色,是有违生命自然法则的道德规律,女性毕竟还是生物意义上的主体,那么生物人的基本属性势必潜在地呼唤着人的自我意识。巴金对其作品中叛逆女性的反抗和觉醒,总是流露出赞赏的态度。正如《激流》三部曲中的琴、许倩如等就是当时的新女性的形象。我们从她们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妇女的一种新的面貌。她们显然不再像梅和蕙那样背负着旧时代因袭的重担,也不像淑贞、鸣风那样只是自发的抗争。她们摆脱家庭意味着摆脱对于男性的依附,已不再甘心做男人的附庸或玩偶,是女性自我认识、自我肯定、女性要求个体独立的体现。

(二)呼唤女性自觉

几千年来,封建传统文化把女性牢牢地固定在“贤妻良母”的位置上,使其丢失自我,动弹不得,处于一种集体失语的状态,无精神意义上的“自我”、“独立”,女性成了服从者和奉献者的代名词。几千年因袭的传统思想,使女性心甘情愿地处于被封建礼教、习俗所划定的角色中,她们往往对身边的男性过于依附、盲从,甚至为维护封建伦理道德以求得“做稳奴隶”而不惜摧残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以达到社会“行为规范”对她们的要求。

《家》中的梅芬是一个受过“五四”思想感染的知识女性,新思潮

曾触动过她的心,可悲的是她获得的仅是新生活的幻影,未能转化为自己的性格力量。梅芬渴望拥有自主的爱情,但她的思想追求仍然是朦胧的,因而理智上并不明确应如何冲破精神的枷锁。她把生命交给了爱情,把自我托付给了爱情,在爱情中挣扎,但是这种挣扎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尽管悲伤、愤怒、不满,但她还是忍耐了,她的自我最终还是在沉沦中毁灭了。

为此,巴金将批判的笔锋指向封建礼教文化,揭露封建礼教、伦理道德对女性的残害,抨击“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和“节烈观”对女性残酷无情的伤害。

(三)实现女性解放

巴金小说中的新女性都是受到“五四”启蒙思潮洗礼,不约而同地走上背叛封建礼教之路,最终从传统中出走的人。作为新女性,她们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历史主动意识,她们曾有过美好的理想和追求,也曾为改变现实的苦难和不合理而行动,但是她们却在残酷的现实境遇面前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一条是彷徨之路,另一条是自救之路。

《爱情三部曲》中的李佩珠,她经过革命的启蒙,投入社会并积极参与社会革命,在与社会黑暗、邪恶势力的斗争中,以自己的全部身心,致力于对旧时代的彻底埋葬和对新制度的努力创立,最终成为一名成熟的革命者,这其实是她的一条自救之路。

巴金认为女性只有投入社会革命的浪潮中,自我才能获得精神上的依托与希望,自己的社会身份与地位才能得到肯定与认可。同时,也只有实现全社会整体上的解放,才能促进女性在现实意义上获得自我自由的存在空间。因此,革命是中国新女性的诺亚方舟,是引领她们到达光明彼岸的唯一途径。

(四)悲剧审美追求的人文指向

具有人类意识和人道主义情怀的巴金,他的审美理想关注的不只是本民族的悲剧,而是将整个人类的不幸和苦难呈现在读者面前。作家在对他们给予深切的同情和关怀的同时,同样以奔放的热情表现和肯定了他们为改变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所作的挣扎和反抗,预见了他们在不远的将来必将像雄师一样怒吼起来,彻底地摧毁一切剥削和压迫人的黑暗势力,为那些已经含冤死去的人们复仇,以迎接人类自己“光明”社会的到来。这正是这些作品共同的主题所在。

四、同一个时代男性作家的女性观

“五四新文化运动”是我国历史上一次前所未有的文学革命,它带给文学观念、文学形式以全方位的革新与解放。随着易卜生的代表作《玩偶之家》(又名《娜拉》)在中国的上演,中国女性仿佛找到了自我解放的具体形式和具体方向。但是,这种女性解放的形式与方向是否适合中国,是否能让中国女性脱离无限的痛苦深渊,中国现代作家们不断地思考并发出了疑问。在易卜生《玩偶之家》的直接影响下,鲁迅结合中国的现实背景,通过作品《伤逝》,以艺术的形式,就“娜拉”出走后会怎样,中国女性解放的具体道路究竟应该如何等一系列问题做出了进一步的思索,给我们指出个性解放并不等同于婚恋自由,女性要想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解放,还必须掌握经济自主权,否则,出走的“娜拉”们很难有好的结果。在此基础上,巴金又将女性解放的问题向前推进了一步,对色彩斑斓的女性世界给予了创作上的持续关注,比较不同作家笔下的女性世界可以领悟到微妙的差异和不同的内涵:鲁迅小说中的女性被放置在传统文化背景下而成为封建制度的牺牲品;郁达夫小说中的女性常常被传统男权文化的审美积淀束缚而迷失自己;然而巴金小说所描绘的女性世界却给我们指出一条特定时代中的中国妇女所走过的历史轨迹,在生命的痛楚中不断挣脱精神枷锁的过程。

当时在强烈的“五四”光辉的笼罩下的同一个时代男性作家对这一点并没有深刻的认识,激进的革命热情和极端的女性解放力度使现实中的女性失去了爱的权利或婚姻的幸福,摆脱家庭逐步走向极端的女性将这种“部分的解放”当作是“全部的解放”,不仅放弃了为人做贤妻良母的幸福生活,还将两者完全对立起来,这就是当时女性解放的悲哀之所在。

五、结论

巴金对于女性解放的思考与探讨,不仅给予同时代人以极大的启示,激励众多知识女性为之奋斗,就是在今天,巴金的文学作品仍旧充满了生命力和饱满的戏剧性,仍然是众多电影人关注的焦点,当我们审视巴金电影中的女性生存状态时,我们也深感巴金对女性解放问题思考之深入。演员们在演绎巴金作品改编的电影作品的女性形象时,把处在夹缝中的女性的平凡而不庸俗、善良而不愚昧、热情而不疯狂,执著地追求美好生活的精神历程体现的淋漓尽致,是女性价值体现的风向标。

参考文献:

【1】杨月枝,巴金的《随想录》与日本电影《望乡》【J】,电影评介,2007,02

【2]童道明,期待电影《巴金》【J1,大众电影,2005

【3】周吉琼,论巴金的《家》中女性的悲剧意义[J】,天府新论,2008,01

[4]蔡颂,传统与现代交织下的生命图腾——巴金小说中的女性世界探微【J】,理论与创作,2006,06,

作者简介:

欧芳(1965—),女,湖南郴州人,研究方向:现代女性文学,工作单位:湖南永州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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