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开启宇宙的秘密钥匙》片段

［英国］史蒂芬·霍金　等

当乔治跨过大门的门槛，他发现自己在外太空广袤巨大的黑暗中飘浮，既不是向上升，也不是往下降，只是在移动，而巨大的岩块越来越近。

“握住我的手！”安妮向乔治喊道。乔治和安妮运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坐在巨大的螺旋滑梯上，沿螺旋轨道向这颗彗星飞去，越来越靠近。他们可以看到，在下面，彗星的一面因对着太阳而非常明亮，而另一面因太阳无法照射到则处于黑暗之中。终于，在冰层覆盖的碎石之上，他们着陆了。幸运的是，他们下落在彗星明亮的一面，因此可以看到周围的东西。

“哈哈哈……”安妮从碎石堆里钻出来时，哈哈大笑。她拉起乔治，并拂去他身上的冰屑岩石碎片。“怎么样？”她问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们在哪里？”乔治问道，他那么惊讶，甚至完全忘记了恐惧。他觉得身子极轻，环顾四周，看到岩石、冰雪和黑暗，就好像是站在某人扔向太空的巨大雪球上。到处都是恒星冒出的火焰，暴烈的光辉，这和他在地球上看到的那些闪烁的光点截然不同。

“我们正在探险，”安妮回答，“在一颗彗星上，这是真的，而不是一个编造的故事，对吧？”

“是的，这不是编造的。”乔治承认，他笨拙地拍拍她的太空服，“我很抱歉，我以前不相信你，安妮。”

“没事儿。”安妮大方地说。“没人相信过。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向你展示的原因。瞧，乔治！”她挥手向四周致意，“你将看到太阳系中的一些行星。”她开始从乔治的太空服口袋里拉出一段绳索。绳子的一端有一个尖头，就像是支起帐篷的一个桩子。她用自己的太空靴将尖头踩入彗星表面的冰里。

乔治注视着她，高兴地蹦跳着。他穿的太空服在地球上似乎很重，但他不能相信现在竟感到这样轻。他觉得，自己想跳多高就能跳多高。他又轻而易举跳过彗星表面的一个小裂缝。这次他往上并往前跃起，但他不能下落。他似乎跨出一大步，这一步也许长达几百米！他再也找不到安妮了……

“救命呀！救命呀！”乔治通过头盔高喊。随着这一跳，他被抛得越来越远。他想回到彗星表面上来，他的手臂在周围的虚空中飞快地旋转着，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当他回头看时，只能勉强看到安妮，她离得太远了。彗星表面在他的下面快速地通过。他能看到处处都是洞和小山丘，但他却抓不住任何东西。最后他似乎要落下来。现在彗星表面越来越近。他着陆了，他看到安妮从远处小心地朝他跑过来。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就不要再跳了！”她非常焦急地说。

“我不再跳了。”当她到达时，他回应道。

“乔治，不要那样做！”安妮说，“你有可能落到彗星黑暗的那一面去。那样的话，我也许永远找不到你了。现在你站起来——你的靴底的前半部有小钉子。”她听起来非常成熟，完全不像他在埃里克房子里遇到的那个淘气的小姑娘。“彗星和地球不同，我们的重量比在地球上轻得多。这样，当我们一跳跃，就会跳得非常非常远。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噢，看！”安妮指着彗星的另一面。

彗星的后面拖着一条冰和尘埃构成的尾巴，随着尾巴变长，它从遥远的太阳那里捕获光，使它看起来犹如成千上万颗钻石在闪耀。

“真美丽。”乔治小声说。

安妮和他默不作声地在那里站着看了一会儿。

“岩块正在融化！”乔治恐慌地说，紧紧地抓住安妮的手臂，“如果全部融化将会发生什么？”

“不要担心。”安妮摇摇头，“我们正在接近太阳。太阳慢慢地把彗星亮的那一面加温，冰会转变成气体。但这里有足够的冰，可以让我们许多次地经过太阳。冰下面的岩块反正不会融化，这样我们不会掉到太空中去，如果这是你所害怕的。”

“我不害怕！”乔治反驳道，忽然放开她的手臂，“我只是问问。”

“那么就问更有趣的问题！”安妮说。

“比如说？”乔治问。

“比如说，如果彗尾中一些岩块落在地球上又会发生什么？”

乔治踢了踢附近的尘土，挺勉强地说：“行，那会发生什么？”

“这个问得好！”安妮说，她的声音显得很高兴，“当岩块进入地球大气层时，它会着火。而从地面上看，它们就变成了被我们称为流星的东西。”

他们站在那里，凝视着，直至彗尾变得那么长，甚至看不到尾巴的终端。但正当他们观察时，彗星似乎开始改变方向：背景上的恒星全部在运动。“发生了什么？”乔治问道。

“快！”安妮回答，“我们只有几秒钟了。坐下，乔治。”她用手套快速地将冰末拂到一旁，在冰面上清理出两块很小的地方。她将手伸进太空服的另一个口袋，拎出一个类似攀登钩的东西。“坐下！”她再次命令道。她把钩子旋入地面，然后将它们系在从乔治太空服扣环上飘下的一段很长的绳子上。“以防万一有什么东西击中你。”她又加上一句。

“比如说什么东西？”乔治问道。

“嗯，我不知道。我爸爸通常都是这样做。”她答道，然后她坐在乔治的后面，并将钩子也系在自己太空服的绳索上，“你喜欢云霄飞车吗？”

“嗯，我不知道。”乔治说，他从未坐过。

“嗯，你很快就知道了。”安妮笑着说。

彗星肯定正在下落——或者至少是朝着似乎是“下”的那一方改变方向。根据所有恒星运动的方向，乔治明白彗星正飞快地下落。但他没有任何感觉——他没有感到恶心，也没有任何气流快速地流过。一点都没有他想象中的乘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但他意识到太空中的事物和在地球上呈现的方式不同。

为了验证是否真能感觉到什么，乔治闭了一会儿眼睛。但就是没有，一点也没有。忽然，他意识到太空中的某种东西很可能正在把他们拉去，因为彗星正以那种方式改变方向。此时他还闭着眼睛。乔治本能地知道，这种东西可能比他和安妮坐在上面进行太空冲浪的彗星还要大得多。

当乔治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浅黄色的带有光环的行星正从黑暗的天空中升起。他们坐在彗星上飞驰而去，向着这些光环正上方的某一点。从很远的地方，这些光环看起来就像是许多柔软的丝带。有些环是浅黄色，如同行星本身的颜色；而其他环的颜色更深一些。

“这是土星，”安妮说，“而我首先看到了它。”

“我知道它是什么！”乔治回答，“我在你之前，我首先看到了它！”

“不，你太害怕了！你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安妮的声音在头盔中嗡嗡作响。

“不，我没闭！”乔治反驳道。

“嘘！”安妮打断他，“土星是围绕着太阳旋转的第二大行星，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乔治在说谎。

“噢，真的？”安妮回答，“如果你知道这个，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哪颗行星最大。”

“呃……”乔治茫然地说道，“地球，对吗？”

“错了！”安妮吼道，“地球是小小的，正如你那个小傻脑袋瓜，地球才排在第五。”

“你怎么知道？”乔治问。

“我怎么知道你有一个小傻脑袋瓜？”安妮打趣说。

“不，愚蠢，”乔治暴怒道，“你怎么会懂行星的知识？”

“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做过好多次这样的旅行了。”安妮说着，往后一扬头，仿佛要把马尾辫甩到后面去。“让我告诉你，仔细听着！”她命令道，“有八颗行星围绕着太阳旋转。四颗大，四颗小。那四颗大的是木星、土星、海王星和天王星。但其中的两颗要比另外的大得更多，所以它们被称为巨行星。土星是巨行星中第二大的，它们当中最大的那颗是木星。四颗小行星是火星、地球、金星和水星。”她继续说着，用手指一一点数。“地球是小行星中最大的，但如果你把这四颗并成一个球，仍然比土星小得多。土星比这四颗小行星加在一起的45倍还要大。”

安妮显然乐意炫耀她的行星知识。尽管乔治对她那得意扬扬的样子十分厌烦，但私下里对安妮所讲的印象深刻。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只是挖土豆、和后花园里的猪混日子，根本无法与乘着彗星绕太阳系旅行相提并论。

在安妮说话时，彗星飞得越来越靠近土星，乔治甚至可以看到那环是由冰块和岩石构成。这些东西大小不同，最小的也就一粒尘土那么大，最大的约4米长。它们中的大多数运动得太快，乔治无法抓住。然而，他看到一块小岩石正在他身旁安静地飘浮。他向后瞥了一眼，发现安妮并没有看着他。他伸手抓住了这块岩石。这是从太空来的真正的宝贝。他的心咚咚地狂跳着。他想安妮肯定通过他头盔中的传声器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他想可能不许将太空的东西带回去，因而他希望安妮没有注意到。

“乔治，你好吗？”安妮问道，“为什么你那样扭动身体？”

乔治正在把石头塞进太空服的口袋，他迅速地想出了说词，把她的注意力引开。

“为什么我们改变了方向？为什么我们的彗星向土星运动了？为什么我们没有继续向前去？”他急促而不清楚地问道。

“天哪，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懂吗？”安妮叹息着，“你运气真好，碰巧我的有用的科学知识多得取之不尽。”她又郑重地加上一句：“因为我们正朝土星下落，所以我们对着它运动。正如一个苹果落在地球上一样；正如我们到达彗星时，落在它上面一样；正如太空云中的粒子互相落在一起，成为球体，球再成为恒星。每个物体都向宇宙中的每个物体落去，你知道引起这种下落的东西叫什么吗？”

乔治一脸茫然。

“这叫引力。”

“那么正是因为引力，我们将落到土星上去？并且撞毁？”

“不，愚蠢！我们只是从边上掠过去向它问声好。”

安妮向土星挥挥手，并大喊道：“你好，土星！”她的声音很响，乔治不由自主地要捂住耳朵。但因为头盔，他的手却够不到耳朵。他只得大声向她呵斥：“不要大叫！”

“噢，对不起。”安妮说道，“我本不想那样。”

当他们飕飕地飞过土星，乔治明白了安妮是对的——彗星并没有直接下落到行星上去，而是直接从旁边飞驶而过。现在的距离这么近，他能看到土星不仅有环，还和地球一样，有颗月亮。再仔细看，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另一个月亮，又一个月亮，还有一个！土星离得越来越远了，他不可能一直数下去，但他已经看到了五个大月亮，还有更多的小月亮。他想，土星至少有五个月亮！在此之前，乔治很难想象除了地球之外，一颗行星甚至会有一个月亮，更不用说有五个月亮了！这颗巨大的行星和它的光环，在他们背后往远处退缩，并显得越来越小，最后，在满天星斗的背景下，只剩下一个光点，乔治一直怀着崇敬的心情看着它。

（杜欣欣/译，节选部分略有改动。邮购电话：0731-4375808邮购地址：湖南长沙市湘雅路276号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直销科邮编：41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