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蛙鸣

周玉霞

浓浓的思乡之情时常缠绕着我，那弯弯的乡间小路，跳跃着欢快音符的小溪，那泥土的芳香伴着声声蛙鸣不断闯入我的梦境……终于一天，我暂且抛开了城市的嘈杂，回了趟老家。

土屋、老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和排排整齐而考究的住宅。厂矿的喧嚣，淹没了大自然的声响，隆隆的机器取代了老牛、犁耙……我为老家的变化欢欣，为亲人们的款待感动，我没有拒绝堂哥堂嫂的挽留住下了。夜深了，亲人们都已酣然入睡，我起身关了空调，打开南边的小窗，放皎洁的月光走进我的卧房。月光不忍孤独，同时，把青蛙的鸣声也都带了进来……于是，顺着月儿溜进来那一抹蓝光，顺手打开了卧室的门，我双手托腮，遥望夜空，深吸一口大自然的清香，聆听那浑厚、有节奏的蛙鸣，好熟悉又好陌生……

童年的我调皮顽劣，每天随同那些放浪的小伙伴把裤腿卷的老高，追蝴蝶，捉蚂蚱，也下河捉青蛙，剥它们的皮，撕掉它们的大腿用火烤着吃，让残忍满足那一时的嘴馋。在捉不住青蛙的时候，竟然恶作剧的捉去它们的孩子，把一个个拖着尾巴的小蝌蚪放在土里任凭太阳暴晒，眼看着它们的尾巴左右摆动，被干死，完全忘记长辈们那“青蛙是益虫，不可伤害”的谆谆教诲……带着对儿时的羞愧，我回到了小屋，让房门、窗户敞开着，倾听那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不免有一丝欣慰。许多年来，蛙鸣声在我的记忆早已模糊，如不是偶尔下榻乡下，那催人入梦的夜曲，在城里的夜晚无论如何也听不到。那一刻，传入耳鼓的蛙鸣竟然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动听，那声音此起彼伏，犹如天籁之音。再仔细品味，那蛙鸣似乎比从前单调了许多，我的内心有了担忧，如果这些益虫再由人类恣意的作践，数年之后，青蛙那美妙的旋律就不仅仅是单调了，而是会销声匿迹。

从老家回来后，那久违了的蛙鸣时常回响在我的耳际，那鸣叫单调而凄惨，好像在为自己弹唱哀歌。当臭气熏天的河水奔流不息地流窜到它美丽的天堂时，当路边那垂直的白杨没有宽大的华盖时，当自然界里没有百虫的弹奏时，那被人称作益虫的青蛙，也将在最后的土地上消失。

我只有在心底默默地为它们祈祷：人类，手下留情吧！请给青蛙一条生路，留住它那如摇篮曲似的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