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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外生枝奇在其中

2008-09-27刘丽伟

大舞台 2008年2期
关键词:雷同夫差吴王

张 力 刘丽伟

取材于明传奇《浣纱记》和小说《列国演义》的京剧《西施》,以及与之情节不尽相同的汉剧、川剧、滇剧、秦腔等诸多戏曲剧种同一题材的剧目,大都讲述这样一个故事: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献美女西施与吴王夫差,并买通吴国太宰;夫差惑于西施美色,信用内奸,导致国事日非,江河日下,终被卧薪尝胆的越人所灭。近年出现的《西施断缆》、《西施归越》两部剧作,则出于对历史、现实及人性的多极关照和深刻思考,分别于西施“赴吴”前和“归越”后集中笔墨,大作文章,从情节结构的设置、剧作主题的开掘,乃至人物行动的描写、心态的揭示及性格的刻画,均表现出创作主体在戏剧观念、表现手段等方面的追求和探索,且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颇感二剧对西施这一人物形象的延伸、补充和富有思想内涵的塑造,几近极致。然而,观看河北梆子《鬼域逢仇》,顿觉“极致”之结论还为时尚早。因为,该剧将凝重的笔力注入于荒诞的形式,使荒淫无道、误国丧生的夫差与迫于巨大外界压力而投身浣江的西施地域相逢,以二“鬼”对于各自的生前所为同异并存的反思,为同类题材的戏剧作品开辟了新的领域,看似节外生枝,实则奇在其中,令人耳目一新。

“诗文家最忌雷同,而大本领人偏于雷同处见长”(清·薛雪《一瓢诗话》)。由王新生编剧、魏青导演、河北省河北梆子剧院演出的《鬼域逢仇》,其主创人员是否具有薛公所言的“大本领”姑且不论,但仅就这出戏来讲,他们却做到了“于雷同处见长”。首先,该剧开宗明义,将时间、地点假定为“吴王与西施相继魂归地狱之后”和“鬼域之黄泉路上、奈何桥下”。此时此地的夫差,已由生前的吴王成为阴曹地府的“巡察将军”,分管对“轻生横死”(即非正常死亡)者的“一审、二问、三造册”。对于越王勾贱施以“美人之计”,“诱我误国”并“魂归九泉”而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夫差,恰遇“擅闯地狱”、乍成新鬼的西施,自是仇“鬼”相见,分外眼红,尖锐的矛盾也由此而展开。这一点,不仅标新立异于同一题材的其他剧目,而且,也不同于其他题材以现世之人“游地府”、“探阴山”,查明案情、拯救冤魂,或“鬼魂”返回“前世”复仇、报恩、了结情缘、孽债为内容的剧目。其二,若排除为“鬼”时间上的先后,剧中不期而遇、狭路相逢的“吴王之鬼”和“西施之鬼”,已是同为“鬼魂”在“鬼域”,或者说,生前、死后的差异已不复存在;从这一点上讲,矛盾双方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但这绝不是简单的重复。该剧围绕二“鬼”前世的人物关系所展开的戏剧冲突,已不是一国之君顶着“舆论压力”,对倾心美人百般溺爱、言听计从,浣纱女子情愿舍身取义,诱敌国君王“陷害忠臣,诛杀良将”,而是通过他们各自对于前世恩恩怨怨、功过是非的辩护、指责及拷问,以更加冷静的态度,从更加深刻的层面,去思考导致西施、吴王由人变“鬼”的历史和社会的原因。第三,剧中的“吴王之鬼”,除表现了对勾贱、西施的切齿痛恨之外,还有对自己生前所作所为的深深悔悟;而据“西施之鬼”所诉:在其“归越”后连遭越王、乡邻、亲友甚至夫君范蠡的嫌弃和鄙视,产下吴王“孽子”之后,更被越人视为“心腹大患”。这一切,不仅使她“孤独无依,满腹惆怅”,且对吴国百姓亦产生“负疚之情”,“走投无路”之际,她想到了以死来解脱世事纷扰。当夫差得知西施“归越”后的遭遇时,深感其原是一个“爱国恤民、意切情真、黄莲饱尝、磨难历尽”、“善良无辜受害的人”,并欲与西施“在地狱重结连理”,再续前缘。然而,“才吞人间苦果,又尝九泉黄莲”的西施,“情已冷,仇已淡,爱已逝,恨已远”,她自绝了转世还阳之路,缓缓走上奈何桥,纵身跃下……

综观河北梆子《鬼域逢仇》,如果说,夫差还是以封建君王的身份痛悔前世的话,那么,西施的经历及“负疚”心理,则是对于战乱带给黎民百姓巨大灾难的血泪控诉。毋庸置否,西施是越国赢得战争的制胜法宝,但更是吴越争霸的牺牲品;越国朝野对于她“赴吴”时大有风萧水寒的拥戴,已随着散去的战争硝烟逐渐远离,一去不返。而战争对于这样一个爱国、善良且尤为美丽的柔软女子来说,其灾难更深、更重、直至万劫不复!《鬼域逢仇》的悲剧意义,使得人类渴望和平、憎恶战争的剧作主题更加形象、深刻,而西施为幼子取名“吴争”的自诉,则是这一立意的点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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