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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霸还是天才,笼罩着谜团的张非

2008-09-18冯景言

大学 2008年1期
关键词:南充清华学校

冯景言

2007年8月22日,清华大学2007级环境工程系本科生宿舍,正同母亲一起收拾床铺的张非(现名张空谷),面对众多摄像头,直截了当地表示:“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新的开始,尽快融入大学生活,顺利完成学业,不希望有人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假如你们再来采访,请等到4年后我毕业的时候吧!”这位制造了2007年之夏热点的张非,在被剥开层层谜团之后,暂时淡离了人们的视线。

“职业考生”首度亮相

2007年高考成绩揭晓前,一则名为《四川南充惊现职业高考考生,清华北大反复退学牟取奖学金》的帖子在互联网上广为传播,“职业考生”一词首度亮相。

帖子直斥四川南充考生张非反复退学,动机不纯,是为了赚取高额奖学金。包括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多家媒体迅速跟进,张非的传奇经历也因此浮出水面。

张非,2003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大计算机专业,获得母校岳池一中3000元的奖励;次年,被北大劝退,回到南充民办中学十一中参加2005年的高考,以703分的成绩成为南充2005年理科状元,获得学校许诺的10万元重奖,被清华物理系录取;2006年,向清华提出自动退学的申请,随后改名为张空谷,回到南充十中复读,参加2007年高考,被清华大学环境工程系录取。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张非也被冠上了“考霸”、“职业考生”的名号。人们对此议论纷纷。

耿银平(人民网):高考作为“人才试金石”,如果仅仅强化知识能力的测试,而淡化道德测试和人格测试,特别是在经济的刺激下,学生会抛却人格和道德底线,成为唯利是图的“利君子”。张非就是一个典型。如果他是在美国参加考试,仅仅凭借这个“考试就是为了得到重奖的道德投机”,就不可能再次进入著名大学,而会被无情淘汰。

王军荣(中青网):将高考当作一种职业,这是一种鼠目寸光,如果能够在北大或清华静心读书,得到的益处又岂止区区的十万元所能比拟? 而对学校来说,买一个“高考状元”套在自己的身上,固然能够给自己一个非常耀眼的光环,可这毕竟不是学校自己培养出来的,真是“狐假虎威”。

毕诗成(《中国青年报》):谴责张非吗?他并没有违背当前的高考“游戏规则”。在这场“游戏”中,最需要反思的是教育制度。在民办学校斥巨资的诱惑之下,张非才成为一名热衷于“进出游戏”的“职业考生”。职业考生是个案,却是面难得的镜子:游戏规则是怎么恶化的?高考制度是怎么被钻空子的?中国教育的“重奖游戏”,是如何养活一名疑似“职业考生”的?这才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天才的隐情

关于奖金

人们之所以把张非称为“职业考生”,当然是跟他两次获得学校的奖学金分不开的。然而,在岳池一中,这本是不成文的规定,对每一届考上清华、北大等名校的考生,学校都会给予3000元的奖励。

而民办中学南充十一中被指以10万元奖金诱惑张非在该校复读,是为了提高学校的知名度以争夺生源。为此,该校党支部副书记何卫东表示:“学校从未想过招揽张非来冲击状元以提高学校知名度。一个学校的良性发展,靠状元是不行的,核心还是学校的整体管理水平和高素质的教师队伍。发放奖金主要是考虑到学生家庭比较困难,没法完成大学学业。”当时,学校要给张非发放10万元奖金,然而张非一家却只要了5万元,“这足以完成大学4年的学业了”,将剩余的5万元捐了出去。如果张非真是为了钱,又为什么轻易地将那5万元捐出去呢?

长远一点来看的话,假如张非从北大计算机专业顺利毕业,并找到一份工作,10万元也算不上什么大数字。

关于退学

如果不是为了金钱,张非二进二出名校,又是为什么呢?

莘莘学子心驰神往的中国最高学府,张非竟可以如探囊取物。难道他有着天才的能力?既然有着天才的能力,又为何频频退学?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真实的张非逐渐呈现在我们面前。他有着异乎寻常的智商和考试能力,他是一个积聚了自负和自卑两种极端性格的矛盾体,他非北大清华不考,可是进了名校后又不与任何人交往;他不知心疼父母甚至厌恶父母,情商几乎为零;他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缺乏自理能力,一直在寻找一个复杂现实之外的简单世界,而网络就是那个天堂。

在参加高考前,张非目标明确,也就很少上网。然而,进了北大,脱离父母的管束,加上计算机专业又为上网提供方便,张非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此前母亲为奖励他考上北大而买的一部手机,他始终没有装卡,把手机当MP3和游戏机用。

“欲望多了也痛苦,欲望少了也痛苦。”张非将自己沉迷网络归咎于生活中奋斗的目标太少。因为奋斗的欲望少了,内心就空虚,甚至隐隐感到痛苦,于是也容易坠入虚幻的网络世界。

张非曾经的同班同学、现在北大读研究生的刘光磊说:“他玩得太凶了,天天在宿舍打游戏。有一次我去他们宿舍见过他一回,挺邋遢的,头发挺长,也懒得去理。”完全沉迷于网络游戏,张非再也无法跟上北大的学习。一学年下来,总共18门课程中,有7门必修课不及格,最低的仅5分。北大的规定是不及格科目达到5门就要退学。

而进入清华后,情况没有丝毫改观。按张非的话说,“年龄就比别人大,我感觉很自卑”。对网络游戏,张非觉得已经有过教训,不会再重蹈覆辙,没什么警觉性,“结果还是在这条路上一点一点滑下去。”

出于担心,母亲赴北京陪读,发现张非桶里的脏衣服塞得严严实实,拔都拔不出来;他经常缺课,整天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看到女生或厌恶的人,扭头就走。

一学年过后,终日沉迷于网络的张非,不及格的学分就有20多分,这已经超出了清华的底线,无奈之下,张非申请了退学。母亲去帮他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为了省钱,在清华校园里的长凳上露宿了十余夜,被蚊虫叮得浑身红肿,可作为儿子的张非并未过问一下。就这样,张非再度走进高中校园。

张非是个案,但也是典型

文/陶宏开

我和张非的结缘,源于浙江卫视《公民行动》邀请我去南充与张非录制谈话节目。

辗转到了南充,中央电视台、上海东方卫视、《华西都市报》等诸多媒体都在那儿。张非脸色苍白,身躯有些佝偻,他的父母满脸是不知所措的悲伤与茫然。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的高智商青年,这样在心理上非同一般的个体,又是这么多的重量级媒体,我开始替这个孩子担心。

在身边的人眼中,张空谷是名副其实地遁入到自己的空谷中而不愿跟周边任何人打交道,只有网络才是属于他的世界。所以,跟这样一个生活在虚拟世界的人沟通起来,是极其困难的。

我并没有一见到张非就直入主题,看到他佝偻着坐在那里,我就问,你怎么这么坐着?他说,习惯了。我就让他看我坐得多直,让他摸我的脊椎,告诉他“我62岁了”。然后我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连女朋友都找不到,谁要找个小老头啊?这样,气氛就调动起来了,从那以后张非就一直坐得很直。

就像拉家常一般,我把他引入了我的话题中,让他自己分析染上网瘾的原因,并告诉他一个人首先要自爱。张非说他当然爱自己了。我就反问:你怎么爱了?考进北大退学,考进清华又退学,这是爱自己吗?然后,我又让他自己意识到“责任”的重要意义。在和我谈话的过程中,张非两度落泪。

就在我跟张非谈话不久后,他到北京录《实话实说》,这个从不主动联系人的孩子竟然跟我联络了,他说他担心媒体说他“考霸”,把他说得一无是处。我告诉他,“不是别人说你一无是处,而是你自己是不是一无是处?”他说,“我不是。”2007年这个暑假,张非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里,而是主动陪着父母去买菜,还帮父母做家务。他在博客里也写道:感谢陶宏开教授,他的当头棒喝让我如梦初醒。当然,戒除网瘾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一段时间内,张非仍需要接受心理辅导。

张非这个案例的特殊性就在于他进进出出的是北大清华,但就沉迷网络的程度而言,张非与其他大学生比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性。究其原因,在高考前,有部分学生暂时克制对网络游戏的迷恋,专心备考,全力冲刺。等高考一过去,他们便急不可耐地去补偿“损失”,赶快到网络游戏中去寻求刺激、自我放纵。这样的学生进入高等院校后,学习负担减轻了,自由支配的时间增多了,父母不在身边嗦了,口袋里有自己掌握的钱了,他们就很可能成为新一届的网瘾大学生!

对于网瘾,任何强制措施是没有效果的。关键是要让深陷网瘾的人自己认识到问题。他认识到了,把这些病毒放在阳光下晒一晒,自然能清除掉。

网瘾,高校之殇

大学生网瘾问题日趋严重,已经成为学校领导、老师和家长们最为棘手的问题,各地高校开始成批数百地处理因网瘾而荒废学业的学生。2006年是各高校开除学生的高峰期。其中,东北电力大学一次就处理了308名。该校一位主要领导说,33家网吧把学校包围了,200多人的大课,只有几个人到堂。

为防网瘾高校颁布电脑“禁装令”

在2007级新生入学报道之际,浙江大学、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纷纷下令“禁止大一新生带电脑上学”。一纸令下,各种支持与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

校方称,家长花钱作为“学习机”买的电脑,到了一些大学生手中却往往成了纯粹的“游戏机”。大一新生自制能力较弱,加上宽松的学习环境,很容易深陷电脑网络不能自拔。比如2005至2006学年,浙大有90名学生退学,其中60多人是因为网络成瘾。

无独有偶,一份针对北京市4所正规高校的调查表明,一所招生规模在5000人左右的大学每年约有50人左右退学,其中80%的退学大学生都和网络成瘾有关,主要表现为长时间沉迷网络导致旷课或者所“挂”科目过多。“网瘾”是很多高校出台电脑禁装令的主要原因。

而美国高校的做法正好跟国内相反。在美国的长春藤盟校,十几年来都要求学生必须自备电脑。在哈佛大学,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美国某大学的新生录取通知单上更是赫然写着:本科生入学注册时须自备计算机或另外付钱租借。那么美国的大学为何要求新生自备电脑呢?北密歇根大学的副校长给出的答案非常直接——大多数毕业生最终将证明,计算机能为他们寻找就业机会助一臂之力。当然,美国的学生不会把电脑当作一种游戏玩具,而是一种工作工具。在美国,沉迷网络的是退休人员。

苏州大学启动“阳帆计划”帮大学生戒网瘾

2007年11月15日,苏州大学启动以游戏、竞技比赛、心理剧、音乐疗法、催眠疗法、瑜珈放松疗法等为主要内容的“阳帆计划”,帮助在校大学生摆脱网络依赖,戒除网瘾。该计划希望通过两天半的集中连续训练和延续近两个月的短时分散训练,通过团队心理训练和心理剧相结合的方式,使训练者克服自卑心理,增强自控能力,寻找生活乐趣,并让他们意识到虚拟世界中的快乐无法解决现实问题。

链接>>>>

考霸

考霸指那些频繁参加某种或多种考试的人,该词被列为教育部2007年8月公布的171个汉语新词之一。

No.1曹湘凡

中国最牛“高考钉子户”—曹湘凡,39岁,参加了13次高考。

●曹湘凡第1次参加高考是在1987年,考了397分,离最低的录取线还差60多分。

●1988年第2次参加高考,曹湘凡又一次落榜。

●1989年第3次高考前,曹湘凡病了,又一次失利。

●1991年,曹湘凡以467分的成绩上了专科线,但觉得读专科不划算,他放弃了。

●1998年曹湘凡参加当年的全国成人高考,考上了北京大学国际学院政治学专业。但这不是他喜欢的专业,他又放弃了。

●2001年,高考取消了年龄限制,曹湘凡第7次参加高考。接下来连年参加高考。

●2007年6月7日,曹湘凡第13次参加高考,考上湖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

No.2安治帮

1999年,16岁的安治帮以655分考入大连医科大学。上到大三时,安治帮突然决定退学,重新复读参加高考。

2002年7月,安治帮以677分考入北京大学计算机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2004年1月,因为迷恋上网安治帮从北大退学。

2004年7月,安治帮又以713分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水利水电工程系。

2007年1月,安治帮再次因为迷恋上网从清华退学。

2007年7月,安治帮再次参加高考,考了663分(含少数民族50分的加分),被北大录取。

据安治帮父亲说,安治帮特别贪玩,上中学时家长还可以限制一下他的行为,上了大学后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为避免别人打扰他上网,他经常关机。缺钱了,他才会主动与家人联系。2004年安治帮考上清华大学后,其父要求他签一份协议,大致内容是:如果到学校后不好好学习,仍沉迷网络荒废学业,做父亲的就要清理门户—就是家庭再也不要他了。当时安治帮不跟父亲签,父亲就以不给他学费为由,使他不得不签下了这份协议。但现在看来,安治帮还是没遵守这份协议。

No.3周剑

2001年,考入武汉大学材料专业,次年被退学。

2002年,再次考入武汉大学化学学院,主动退学。

2003年,考进华中科技大学材料学院,2005年11月,再次被退学。

2006年,第四次参加高考,重新考回华中科技大学材料学院。

周剑的3次退学,都和沉迷电脑游戏、未修满学分有关。周剑自己认为,这都是因为进了大学“找不到方向”。进入重点大学,周剑的生活原本应该很精彩。但令他失望的是,宿舍很破,教室很破,教学设施也不齐全,而在他的想象中,大学应该什么都是崭新的。最严重的是,突如其来的“没人管”让周剑很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感觉无事可做的周剑就去上网玩游戏,看电影和肥皂剧。

(责任编辑:陈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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