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有个小保姆

张学伟

汶川县的一个单元楼里，主人上班去了。小保姆雯雯像往常一样，将10个月大的亮亮，依偎到自己小房间的床上，哼着摇篮曲，两人很快睡着了。睡梦中，雯雯忽被地动山裂般摇醒，她的头阵阵晕眩，动都不能动，身子来回晃荡着，头上的水泥板“忽腾腾”直落。哎呀，不好，大地震了！雯雯搂紧亮亮，一阵强烈的晃动，她和亮亮一下子陷在楼板的夹缝中。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雯雯摸摸头顶，一块水泥板斜插在头顶，仅留小小的狭缝。

废墟很黑很暗，时间变得空旷、漫长，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喊了喊，没有人应声。雯雯头上受了伤，心想，还是保存体力吧。隔一段时间，喊几嗓子。渐渐地，嗓子叫哑了，依旧没有动静。雯雯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哪知，怀中的亮亮醒了，他不懂天崩地裂大地震的概念，像往常一样，哭闹着，可这次怎么哭也没有奶吃。于是，脑袋拼命往雯雯的怀里拱，小手胡乱抓挠着，竟将雯雯的衣襟拽开了，亮亮一下子噙住了雯雯鲜嫩的乳头，痛快地吮吸着。昏迷中的雯雯，忽然感觉乳头撕咬般疼痛，醒来一看，是亮亮在吃自己的奶！雯雯羞涩地将乳头从亮亮嘴里拽出来，亮亮大哭不止。为了让亮亮保存体能，活着出来，雯雯只好让亮亮噙住了奶头，她的眼泪情不自禁流了出来，自己还没有结婚呢！但雯雯知道，一个姑娘，哪有什么奶水供亮亮吃呀，很快，吸不出奶水的亮亮，用乳牙开始咬雯雯的乳头，阵阵钻心疼痛，雯雯的乳头流出了血水，亮亮不哭了，乳头里的血水，滋养着一个弱小的生命……

亮亮吸吸哭哭，嗓子哭哑了。就是这断断续续的哭声，唤来了解救人的注意。当消防官兵用鲜血淋淋的十指，刨开层层瓦砾时，一缕阳光一下子投射到这个狭小的废墟空间，眼前一幕让人眼睛潮湿——小孩拱着小姑娘的乳房，已经奄奄一息。起先，人们以为是母子，等到雯雯苏醒，她说，她是孩子的保姆，孩子饿了，所以……

两天两夜，乳头又红又肿，给她上药的大夫落泪了，防震棚中所有的人，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石 宏摘自大众日报 编辑/李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