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也是一种学问

王　璞

前苏联卫国战争期间．作为前苏联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斯大林，已经相当的武断，他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就连总参谋长朱可夫元帅给他提的建议，都被他当面痛斥为“痴人说梦”、“胡说八道”．并免去了朱可夫的总参谋长职务。怎样让正确的意见得到斯大林的首肯并付诸实施．成为苏军将领们绞尽脑汁的事。

可是．一度是前苏联红军总参谋长的华西列夫斯基．却往往能让斯大林在不知不觉中采纳自己的正确意见。

华西列夫斯基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那时的斯大林，头脑已经发热．蛮横独裁，唯我独尊。斯大林每次开会，说出自己的计划如同下达作战命令，别人没有一丝一毫修改甚至商量的余地。无论计划是多么的糟糕，人们也不敢反对。因为害怕一反对，也会遭遇像朱可夫那样甚至更悲惨的厄运。所以，斯大林的提议一出来．便是一片赞美声、附和声。在这种形势下，华西列夫斯基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华西列夫斯基再和斯大林“闲聊”时，往往“不经意”地谈些军事问题．既不是有理有据，郑重其事．也没有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等他一走，斯大林常常能想出一个好计划。这种情况下，斯大林的计划往往相当完美。几乎无懈可击。此后，

对于斯大林的深谋远虑。大家都由衷地称赞，斯大林因此也十分高兴。

就这样，从来没有人想到这些都是华西列夫斯基的主意。

在公开场合，华西列夫斯基的进言方式，在别人看来．真让人啼笑皆非。但他的良苦用心．却让后人难以忘怀。

不动声色的华西列夫斯基的表演真是巧妙绝伦。会议一开始．华西列夫斯基首先讲了三条正确意见，但他口齿含混不清．用词罗嗦，前后矛盾，而且没有条理。因为他的身边就坐着斯大林，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斯大林明白他的主要意图。然后，他又画蛇添足地讲了几条错误意见。这时，他精神振奋．声音洪亮，用词精当．思维缜密，条理清晰，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轮到斯大林发言时，他首先迎头痛击了华西列夫斯基的那些漏洞百出的错误意见．并把那些错误批得体无完肤。这时的斯大林心情如沐春风。接着，斯大林逐条逐句地阐述了自己的决策。当然，他的决策就是刚才华西列夫斯基用含混不清的话表述的东西。而斯大林在阐述时，逻辑严密，清楚明白。坐在斯大林旁边的华西列夫斯基心里再明白不过．斯大林正在阐述的几点意见．只不过是把他的意见稍加润色而已。

这样一来。华西列夫斯基的意见，就移植到斯大林的脑子里，变成了斯大林深思熟虑的战略决策．并在战争中实施。

当时，曾有不少人讥笑、嘲讽、挖苦华西列夫斯基的神经有毛病．还有人指责他失职。

对于这些责难，华西列夫斯基总是笑而不答．不理不睬，依然我行我素。

多年以后，有人提到当年的历史时，华西列夫斯基正色说道：“如果我也像别人一样聪明，一样正常，期望受到最高统帅的当面赞赏．那么．我的意见也会被丢在垃圾堆里。我已没有选择．只能那样做——要让斯大林接受意见，装傻是我惟一的手段。在那种特殊的时候，我只想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只想让前线将士少流血。”

摘自《东西南北》编辑/孟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