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照“群英”的末路

卞　宁

13个官员处分结果的一个大致规律是：严重程度随着职位升高而降低。

在目前被处理的14个人中，地位最卑微、年纪最大的周正龙是处罚最重的，他将可能面临牢狱生活。

13个官员处分结果的一个大致规律是：严重程度随着职位升高而降低。

记者去年在陕西采访“周老虎事件”时，与相关官员多有接触，一些细节恰能说明这些官员在事件中微妙的心态，对照现在的处分结果，颇耐人寻味。他们与“周老虎”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他们可能也并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透支政府公信力坐上老虎背时，更大政府机器必然会运转。

在政府工作人员中，处分最重的也是官职最小的——镇坪县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站副站长李骞，他被认为假造了拍摄现场勘验报告，因此被开除。35岁的李骞经过多年奋斗成为基层公务员，却一举丢掉了安身立命的工作。

“周老虎”被怀疑有假后，李骞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其他“挺虎”官员谈笑风生应对成群的记者，李骞却做不到。一个个煎熬的中午，他用网名“周老虎”漫不经心地在办公室下象棋；一次酒后，他却失态地撕掉了一名女记者的采访笔记。果然，所有的涉案官员，只有他一个人被开除公职。

陕西省林业厅副厅长朱巨龙是被撤职的官员中级别最高的。他在正厅长出差、自己主持工作时，推出了华南虎照。去年11月接受记者采访时，他端坐在办公桌前，为了向记者解释为什么要频频开口“挺虎”，随手把桌上的一支红蓝铅笔丢进有半杯水的水杯：“我就是那枝铅笔，在水里煮着。”8年前，朱巨龙是从山东省一个副处级宣传部长位置上，破格考到陕西当副厅长的。8年时间，朱巨龙由年轻的副厅长变成了眼看50岁的副厅长。

当中文系出身、既不懂野生动物也不懂照相技术的朱巨龙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用自创理论解释“周老虎”的生命迹象时，语气是诚恳的；当他在自己办公室里拿着一个与周正龙拍老虎一模一样的佳能400D单反相机，对着年画老虎一遍又一遍拍着时，态度是执著的。朱巨龙的处分是行政记过，免去省林业厅副厅长职务。

46岁的镇坪县县长吴平是处分最轻的，仅被诫勉谈话。正是他说出了“盛世出国虎”。而镇坪县城“闻华南虎啸”的知名广告牌早已经撤掉。

44岁的镇坪县经贸局局长谢坤元是处分原因最奇怪的。他是周正龙妻子的表兄弟，周正龙拍虎的相机就是他提供的，然而根据调查结果，他又并未参加作假，借人相机的“好人好事”反而让他丢官。调查结果称谢坤元“在没有任何科学结论情况下，向县政府和林业局有关领导汇报称，周正龙拍摄到华南虎”。众所周之，给出科学结论并非在谢坤元个人能力范围之内，向上级和专业部门汇报正是寻求科学结论的必经途径。谢坤元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镇坪县政府提请县人大常委会免去其县经贸局局长职务。

41岁镇坪县林业局局长覃大鹏很会和记者打交道，待人也和善。他非林业专业出身，调任林业局长之前是个镇长。他在几个月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带着记者们去寻找曾发现“虎讯”的村民，偶尔，他也在村民们回忆“虎讯”时，提示某些当事人遗忘的片段和细节。覃大鹏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镇坪县政府已提请县人大常委会免去其县林业局局长职务。

44岁的陕西省林业厅信息宣传中心主任关克是最有可能发现“周老虎”照片问题的受处分官员——他自己就是个摄影高手。关克是最高调的“挺虎”官员，他第一时间开设博客与“打虎派”论战。他的上级朱巨龙对他的“冒进”都有些感冒，记者偶尔提起关克，朱巨龙每每面露不满，但不久之后，朱巨龙自己也开设了博客言说心声。关克的处分是行政撤职。

其他涉案官员的处分如下：

镇坪县副县长杨高，43岁，分管林业工作的。对县林业局在新闻发布会前未对虎照拍摄现场进行勘验核实，草率上报未经核实的虚假信息，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负有领导责任。给予行政警告处分。

陕西省自然保护区和野生动物管理工作站动物管理科科长王伟峰，39岁。接到镇坪县报告后，没有向领导提出应该进一步进行科学鉴定的建议，未按程序报批对周正龙的奖励事项。对虎照未做科学鉴定和违规实施奖励问题负有一定责任。给予行政警告处分。

陕西省自然保护区和野生动物管理工作站副站长卢西荣，50岁，负责野生动物保护和华南虎野外调查工作。对虎照未做科学鉴定和违规实施奖励问题负有重要责任。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

陕西省自然保护区和野生动物管理工作站站长周灵国，男，48岁，负责植物保护工作。对虎照未做科学鉴定和违规实施奖励问题负有重要责任。给予行政记过处分。

陕西省林业厅野生动植物保护处处长王万云，45岁，主持野生动植物保护处和陕西省自然保护区和野生动物管理工作站全面工作。接到镇坪县报告后，在没有组织对虎照进行科学鉴定和派专业技术人员对拍摄现场进行核实的情况下，草率向主管副厅长提供虎照为真的不实信息，并建议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周正龙实施奖励，是严重的失职行为。给予行政撤职处分。

陕西省林业厅副厅长孙承骞，51岁，分管野生动物保护工作。在听取了林业厅保护处处长王万云和镇坪县相关人员的汇报后，既没有组织对照片真伪进行科学鉴定，也没有派专业技术人员对拍摄现场进行核实，草率认定虎照为真，并主持会议研究筹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及给予周正龙奖励等事项。对违规召开新闻发布会、虎照未做科学鉴定和违规实施奖励等问题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免去省林业厅副厅长职务。

陕西省林业厅厅长张社年，男，51岁。2007年9月3日至11月9日在上海浦东干部培训学院学习。对省林业厅在“华南虎照片事件”中的违规违纪问题，以及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负有领导责任。给予行政警告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