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丘比丘:不再失落之城
2008-05-14陶短房
陶短房
站在太阳门下极目四眺,马丘比丘古城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华,威鲁尼卡峰白雪皑皑,山脚下阿瓜卡连特小镇依稀可辨,库鲁班巴河水咆哮奔腾,让人恍惚看到历史和当下奇妙的交合点。
秘鲁库斯科,古印加帝国的首都。市中心的武器广场,代表印加的彩虹旗迎风飘扬,法文版的自助游手册上说,旗上画的是马丘比丘的彩虹。
马丘比丘,失落之城,距库斯科仅130公里。这座印加人的城堡是在西班牙人的征服狂潮中惟一没被占领的。自从1572年,最后一位印加王图巴克·阿马鲁被西班牙人杀害,马丘比丘就谜一般地消失在群山云雾之间,直到400多年后的1911年,它才在—个偶然的机会重见天日。
据说去马丘比丘,最迷人的是徒步路线。这是当年印加王的朝圣之路,也是最能饱览印加风情的路线。可惜时值10月,秘鲁的仲春,不是驿路的黄金季节,而且朝圣之路只许跟团,和我这个背包族志趣不投,只得乘火车了。
在曙光中踏上开往马丘比丘的“印加王”号专线列车。这列车名字响亮,却只有4节车厢。凭窗而眺,满眼俱是险峻的群山和湍急的溪涧,偶尔会看见丘陵草地上三五成群的羊驼。崇山峻岭间火车缓缓地行驶,碰上陡坡,便会两头挂车头,利用一段“人”字型铁轨连拖带拽地爬过去,一如历史记载里,詹天佑在八达岭青龙桥用的绝招。
火车开了近4小时后到了阿瓜卡连特镇。这座除一条铁轨外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就是马丘比丘的山下大门。
小镇小得几乎能一眼望穿,虽不懂几句西班牙语,也很容易便找到“登山小巴”的车站。登上颇有些陈旧的小巴,沿着之字形道路缓缓上行,眺望窗外,除了山还是山,浑不见一点文明的痕迹。
小巴爬行了差不多半小时,停下的地方是马丘比丘的“旅游中心”。在入口处登记后,我便开始了马丘比丘的探寻。
山坡陡峭依旧,拾级而上,步履颇有些沉重。两侧鳞次栉比,都是些用石块围就的小方块,大的不过七八平米,小的恐怕还不到3平米。这是印加人当年开垦的梯田。
穿过绿草覆盖的中心广场,便来到了著名的拴日石。这是一块钢琴大小、光滑的灰色巨石,下半部为卧石平台,上半部为一根直立的石柱。据说,这块拴日石是用来拴住太阳、不让它远离印加入的。每逢冬至,印加王室就会在这里祭祀太阳。
拴日石的后而是大神庙,再往后是“三窗庙”,再往上走,还有用来辨别方向的“十字星石”和太阳神庙,再往上,就是“贵族区”和“宫殿区”了。
所有建筑都没有屋顶,但用石片垒砌的墙壁却显得十分坚牢。据史料记载,当时印加人既没有骡马也没有车轮,甚至不允许开山凿石,这座城堡里的每一座建筑,甚至每一处梯田的砌石,都是他们寻遍群山,捡来天然石片精心垒砌的,没用任何黏合剂,合缝处却连一把刀片都塞不进。
贵族区的石砌水槽里还汩汩流淌着山泉。两旁的一座座四方石窟,据说是贵族们的公共浴室,这不免让我想起在北非见过的古罗马遗迹来。再往上看,云雾缭绕中,兀自耸立着好几座断垣残壁,翻看手册,发现是“鹰之庙”。
然而众多的神庙并未庇佑太阳帝国的不灭,印加王装备了木棒、骨箭和弹弓这些当时美洲最尖端武器的军队,最后却惨败在只有150人和几十匹马的西班牙殖民军而前。库斯科陷落了,印加王最后的都城比尔卡班巴也终于被西班牙人付之一炬,只有马丘比丘幸免,而幸免的原因却并非神明庇佑,而是西班牙人的马蹄无法登上这陡峭绝壁上的城堡。
我不忍再凭吊这些伟大却无用的庙宇,便越过浴场区,攀过一道陡峭石梯,穿过所谓“三重门”,转过一座当年哨所的遗迹,脚下忽然出现一条精心铺筑的石板路,这便是当年上山的惟一道路——印加王家驿道了。
沿着驿道一路走下去,走了差不多40分钟,便看见一座气势不凡的石门遗址。这就是太阳门,印加时代马丘比丘最后的防线,也是印加王国惟一未曾被攻破的防线。
站在太阳门下极目四眺,马丘比丘古城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华,威鲁尼卡峰白雪皑皑,山脚下阿瓜卡连特小镇依稀可辨,库鲁班巴河水咆哮奔腾,让人恍惚看到历史与当下奇妙的交合点。
冒着被最后一班下山小巴甩下的危险,跟着几个疯狂的新加坡背包族踩着满地杂草和野蘑菇,去马丘比丘最远、最无人烟处,去欣赏著名的“印第安吊桥”。说是吊桥,其实也就是峭壁间用石片砌成桥体,上面架上木排,不过八九米的样子。问新加坡同伴,这座桥究竟通向哪里,他们都茫然摇头。谁也不清楚这座桥究竟通向何方,也许是通向太阳子民们心目中的理想圣域吧?没人敢越过“禁止通行”的牌子,踏过这座神秘的桥梁。
又何必踏过呢?印加人留下的克丘亚语如今已堂皇成为秘鲁的官方语言,印加后裔起义时高举的彩虹旗也已高扬在他们曾痛失的故都库斯科上空,失落400多年的马丘比丘,如今也已经举世闻名,就让这座曾经的失落之城,保留它最后的一丝神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