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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琪:对教育痴迷者有大爱和大智

2008-04-24余慧娟施久铭

人民教育 2008年12期

余慧娟 施久铭

基础教育圈里的名师,我们基本上都有所耳闻。

所以当有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跟我们说“崔琪”———一个50多岁的老师如何如何的时候,我们将信将疑。

或许是与教育气质有着某种缘分,冥冥中我们浏览了一遍有关她的材料,一些说不大清的东西吸引了我们。

电话那一端,很静,话不多,只说好!可以!李希贵是这样的风格,魏书生也是这样的风格。他们总是很有耐心地等待、倾听,或许连表情都是一样的淡定。

五一节后的一天,崔琪像个大孩子一样,从办公室拥挤的“小格格”里娴熟地跑出来迎我们。一件藏青色的小西服,齐耳的短发,乍看起来,极容易让人想起某个年代的女教师形象———严厉、刻板,时不时会被学生气得歇斯底里一番。这是很多人对教师的时代记忆。

但是崔琪不一样。她动作麻利,脱了外套,娇小的身段,配上掐腰的暗花小衬衣,双手撑在讲台上讲课,时而转身写上几个漂亮的关键词,干练,清爽,游刃有余。

这还不算,作为老教师,她从来不啰唆,宁可想不出来,宁可停顿,绝不说废话。这样,时间长了,学生就懂得去听每一句话。

崔琪的话里还经常饱含哲理,让学生不服不行。“说得多了,想得就少了,总有被掏空的一天;听得多了,想得就深了,再说出来分量就重了。”听到这样的话,学生能不愿意读书吗?

最著名的是她那率真的笑。年轻的时候,因为性格与学生接近,什么好事坏事,学生还没笑,崔琪先在那里笑弯了腰,结果学生在她面前也“放肆”得很。就是现在一把年纪了,听到什么搞笑的,她也忍不住“挤眉弄眼”,哈哈大笑,这样清澈见底的老师,让学生感到十分踏实。

所以,崔琪的课上,经常会有“闹哄哄”的声音。班上的“坏男孩”,动不动就会故意提出一些问题,比如,老师,为什么新郎没有红盖头?老师,什么是宦官啊?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崔琪喜欢这样和孩子们玩。她心疼他们不得不面对激烈的竞争,承受巨大的压力。她理解孩子需要尊重,需要尊严感,渴望放松。她在骨子里相信每一个孩子的潜能。“你再觉得他没有价值,他作为一个陪衬人也使别人显出价值来。”探及底线,尚且如此,何况是清华附中的孩子?

她被学生称为“既高贵又平民化的教师”。

得此赞誉可不容易。从来,清华附中的学生只知“闻道有先后”,不知可以因学识而于人格上高于我。要是有老师在他们面前恃才清高,他们非轰走他不可。

“对高中生来说,人格是第一位的。”崔琪感触至深。在清华附中,学识渊博的教师不乏其人,但是要同时有人格魅力,就不多了。

做教师,要会和孩子玩,要能和孩子好,也要能让孩子和自己好。很多人认为这是班主任的事,学科教师的任务就是上课,讲完课就走人,哪能跟学生这么黏糊?

教育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领域———有的时候,你越想走捷径,越想直奔目标,就越是达不到。你越是痴迷其中,用“心”去关注那些看起来与教学没有关系的“小”事情,就越能收获来自心灵的强大力量。

崔琪在教育面前就心态平和。

她看孩子,打心底里觉得个个都好,见谁都微笑,而且笑起来特别好看。有一次,有个内向的孩子在随笔里写道:今天崔老师冲我笑了,我真高兴啊!“我特意冲他微笑了吗?没觉得啊!”但是学生收到了那个“喜欢”的信号。她凡事给学生讲理,结果,学生特听她的,也特给她面子。

语文是个活跃的学科。很多语文老师都激情四溢,恨不得要撬动地球,冲出宇宙。崔琪也一样。不同的是,她那些语文教学改革,总是能得到孩子们的“支持”。因为和学生的心灵通道是开放的,他们觉得哪些好,哪些不好,也能跟她说真话、说实话。学生在想什么,崔琪也了如指掌。因此,凡是“崔琪式”的改革,都特实在。

每天的课前3分钟演讲,就有学生的大功劳。清华附中的学生各种交际活动很多,经常会接受采访或去电视台做节目,有几次,本来挺高兴的一个活动,因为自己在公众面前紧张,词不达意,回来就很沮丧。崔琪感到了口头表达能力的重要———不光是交流、表达思想的需要,也会影响人的自信。她给每节课留出3分钟,按学号走,每一段时间给一个主题,什么民俗文化、姓氏源流,什么成语典故、时事评论,等等,由学生自己站到前面去给大家讲,然后回答同学的提问。日积月累,学生们个个落落大方,口齿伶俐。语文素养在崔琪这里得到了自然拓展。

别人都不愿意上公开课,怕丢了面子,毁了好印象,崔琪觉得无所谓,又没丢房子没丢地的,真失了面子,下回再掙回来不就得了。结果,老教师一句“语言很有品位”让她乐开了花———是吗,我的语言很好?我怎么没发现?就很高兴———在大大小小的公开课打磨中,她一不小心成了“特级”,而且是“破格”。

崔琪的确实在得“可爱”。我们说要采访一下学生。“好像没大必要吧。他们知道你们是记者,又跟我关系好,肯定净往好里说。其实,我真的没什么。”

她的低调,让她至今仍不为多少人所知。

“平和”,不是“淡漠”,而是“超脱”。率性的崔琪任凭理想、兴趣、激情恣意跳跃,任凭智慧与汗水慷慨挥洒,任凭良知驱动思想。这是一种不知道得失的“忘我”状态———是为“痴迷之症”。

如同诗人,不能适当远离那个现实的功利世界,就写不出伟大诗篇一样,做教师,如果从来不曾痴迷其中,就不会激生大爱与大智,也就不可能有伟大的“教育作品”。

对崔琪来说,午后的阳光正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