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河流
2008-01-19贤雕
贤 雕
它是河,非河;它是井,非井。它的身躯结构既有河,又有井,是一个杂交品种,就像驴与马交配生下骡子;苹果树与梨树嫁接结出苹果梨一样。因此,它有了一个古怪的名称——坎儿井。
然而,很多不知其真实面目的人们通常误以为它就是“井”,实在是委屈了它。难怪的是在天地相连的戈壁滩上总见不到它的正面形象——宽阔的河道,汹涌的波涛。充其量只能隐约看见它的背影——那仿如撒落在戈壁滩上的一串串珍珠项链似的环形土堆。尽管如此,每天从世界各地都有成群结队的人来观赏它,以一睹它的风采为终生快事之一。
我在《燃烧的艾丁湖》一文中曾有“我终于站在了这个世界最深的湖底……”的词句,让文友们惊叹不已,而今,我却是站在河流的上面感受流水的神韵,尽管它在我脚底的地下默默延伸,永远地隐藏着。这就是这片土地所拥有的无可取代的神奇。那千年雪山涌下的乳汁就在这隐藏的河道里流淌,一如脉管在我的肌肤里输送血液一样把乳汁送到远处的村庄和田园。
这就是坎儿井,可与长城和大运河媲美的坎儿井。维吾尔人称它为坎儿孜,意即地下水渠。《史记》中称为“井渠”。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坎儿井就是这盆地里引水的专利。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牧羊人在戈壁滩上迷失方向,人和羊都干渴难熬,以至昏死过去。朦胧中有一老者指点,往前三十丈,有一湿地,往下挖即可见水。牧羊人醒来后,忍着饥渴,一步一步向前爬行,果见湿地。他用随身带的铲子挖着,挖着,果见清泉。他大喜自己获救,并把这处水源告诉村里人。视水如金的戈壁人都非常感谢他。可是要把这水引到村里实在不易。牧羊人在戈壁上开了一条几里的长渠引水,可是,水流到村里,已被戈壁上的烈日晒干得差不多了。他又得一梦,老人复又指点,要他在地下开挖暗渠,并告诉了他开挖暗渠的方法。于是,他带着大家按老人的指点每二十丈远掘一竖井,挖掘暗渠的泥土从竖井中提出。历经三年零六个月,竖井贯通,暗渠也就挖成了。清泉流到村头涝坝的那一天,全村男女老少齐集涝坝边上,痛快地饮着泉水,唱着木卡姆,跳着麦西来甫舞。村里人引清泉种葡萄、种高粱,一片戈壁变为美丽富饶的绿洲。他的无私和坚强感动了西王母,西王母把女儿许配给了他。他们结婚后继续寻找水源,开掘出一条条坎儿井。这些坎儿井的清泉流出了一座座村庄,流出了香甜的瓜果,流出了美妙的歌声,流出了幸福的爱情。
关于坎儿井的源起,还有好几种版本,学术界也曾引起不少争议。我觉得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坎儿井本身的存在价值,是坎儿井的开掘者。戈壁滩,满是砂石的戈壁滩,一年难见滴水的戈壁滩,祖先们居然选择了这样的地方生存繁衍,不仅创造着自己的美好生活,还给后人们留下不尽的财富。我真想对长眠地下的先人们高声朗诵充满激情的赞美诗;你们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勇士,真正的开疆拓土的英雄和勇士,你们没有举起屠刀大开杀戒去争夺土地。你们是付出,是奉献,这种内在的感情迸发出惊人的智慧与创造,二者的合成衍化成一片片绿色,医治大地母亲的创伤,让那些伤疤康复还原光泽和丽质。如果说这些伤痕是一些不孝子孙对母体的摧残所造成的,你们就是给母亲医治创伤的献血者,也是这些血液抗阻了的母亲的衰老。我知晓先人们听不到我的声音,但他们也不需要听到我的声音,他们付出时原本就没有想到身后的回报。
坎儿井,美丽的绿洲之源。
在吐鲁番盆地,有坎儿井1237条,总长达5000多公里。这些地下水渠纵横交错,穿行于戈壁深处,滋养着一片片田园。这些给戈壁以生命的坎儿井,每一条都有说不完的故事,每一处环形土堆,就是一个悬念扣人的章回。但最生动的章节应当感谢那位因鸦片战争而被贬回疆的林公。
道光二十五年,被发配充军回疆的林则徐获重新启用,返京途中,他奉命赴天山复勘垦地。抵达吐鲁番,当地伯克(地方官)陪他去逛巴扎(集市),巴扎称得上是这里最热闹、最繁华的场面,瓜果、农具、织物、各种特产摆在路边,在一片焦黄的戈壁滩上集中了这么多色彩,也可称琳琅满目;逛巴扎的人也是极讲面了的,男女老少,齐集一处,他们会把最好的衣裳穿上,既体面,也礼貌。可是,在林公眼里,他们大都是破衣褴衫。来到一个地摊前,林公和一维吾尔族大爷聊着。虽是大热天,老人依然穿着件棉袷袢,而且袷袢有几处还露出了棉絮。老人热得满头大汗也没脱下,林公的一个随行人员好奇地问老人,这么热的天您为什么还穿件棉衣呢?老人枯黄的脸上满是尴尬,久不作答。事后,陪同的那伯克叮嘱那随行,再要看见这样的装束千万别发问,你知道吗?你刚才把那老人弄得多么难以为情。也许,老人除了这一件棉衣再无其他衣物,他的家人们还光着身子呆在家里不敢出门。这里的人是最爱面子的,别看他们脚上穿着双靴子,可这双靴子在路上却是背在肩上的,生怕穿坏了,他们宁可让砂石扎脚也得忍着疼痛光着脚走路,只有快到巴扎上了才随便擦擦脚再把靴子穿上。一向体惜民情的林公见到眼前情景,如铁锤钻心,顿时两眼潮湿。林公问那伯克:“为什么会这么贫穷呢?”伯克告诉林公,吐鲁番太缺水,没有水,什么作物也不能耕种。望着茫茫戈壁,林公又问,有什么办法解决缺水的问题。伯克答曰:开挖坎儿井。有坎儿井引水灌溉,戈壁滩就可以变为良田了。
林则徐决定支持当地老百姓兴修这一水利工程,并从垦银中拨款资助。他还亲自察看坎儿井,有其日记作证:“……见沿途多土坑,其名曰卡井,能饮水纵流者,由南而北,渐引渐高,水从土中穿穴而行,诚不可思议之事。”
一个看不见的高大身影矗立在我的前面。
我沿着这一长串项链似的环形土坑走着,每走近一处土坑,我都会伫立良久,搜寻着林公的脚印,或是想像着,这竖井的清泉里是否映照留着林公在这里察看时的身影。这条名叫米衣木·阿吉的坎儿井不仅是林公自掏腰包支持开挖过的遗迹,而且这位满清政府的汉族大员还与这位名叫米依木·阿吉的维吾尔兄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那天林则徐又去巴扎,看见一个孩子正抱住一个男子的大腿死死不放的哭泣,另一男子则强行要把孩子拉走。林则徐前去打听,原来是那人在卖孩子。孩子求着父亲不要卖了他。林则徐问那汉子为什么要卖孩子。汉子哽咽着好久不答。旁边的人告诉这位汉族大员,这汉子叫米依木·阿吉,为了凑钱开挖坎儿井才卖孩子的。从米依木·阿吉的父亲开始,就筹资开挖这条10多里长的坎儿井。一家人省吃俭用,所有的积蓄全都用在了这条地下暗渠上,但直到父亲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也还只挖了三分之一的长度。那一刻,父亲总是闭不上混浊了的眼睛。米依木·阿吉明白父亲的心事。他忍住悲痛对父亲说,阿塔,您放心走吧,我会把这条坎儿井挖成的,我要挖不成这条坎儿井,就不算您的儿子。父亲听儿子向自己立下誓言,这才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米依木·阿吉是个说话算话的儿子娃娃(男子汉),他动员全家人省吃俭用,省出钱来请人挖掘坎儿井,还让全家人一齐下井挖掘。然而家里已经油干粮尽……。林公闻之,既敬佩汉子的执着又哀叹汉子的贫困。当即劝阻汉子不要卖孩子,他在衣袋里掏了一会儿,最后摘下自己身上的玉佩送给汉子,资助汉子开挖坎儿井,了却汉子父亲的夙愿。他的随行劝阻主人不能这么做,这玉佩是夫人送给丈夫的。玉佩是庇佑佩戴者平安的吉祥物,它带着妻子的祝愿,也寄托着妻子的思念,见玉佩如见其人呵。但林则徐身上已无值钱的物品,他犹豫片刻,还是把玉佩送给了汉子。米依木·阿吉接过玉佩那一刻,感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泣不成声,不断作祈祷状曰:“真主保佑!”事后,林则徐又从垦银中拨了几十两银子给米依木·阿吉作为开挖坎儿井的经费。米依木用这些钱添置牛绞车,人力绞车、坎土镘。他的竖井口响起了绞车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像一首首歌曲,迎来日出,送走晚霞,一筐筐泥土从井下提了上来。
玉佩和银子是有价的,但林公给米依木·阿吉的鼓励是无法衡量的。一把又一把坎土镘在米依木·阿吉的手上挖小了,扔掉了,那是意志与力量把这铁器磨砺得融进了土壤。终于这条坎儿井挖成了。人们都说,这条可灌溉田地70多亩的坎儿井里流出的不是普通的泉水,而是米依木·阿吉家几代人的汗水和泪水。通水那天,米依木·阿吉首先舀了两碗水,一碗水放在了他父亲的墓前,另一碗水则对着东方天空呼唤,林大人,你要有灵,就尝尝这碗水吧,我和我的子孙永远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一百多年了,这条坎儿井依然在奔流着,它的乳汁给一片荒凉的戈壁披上了绿装,也让多少人的梦幻变为现实。
我俯下身子,从那竖井口往下探视,竖井幽深、神秘,像一只深邃的眼睛射出的目光,仰望天空和世界。远处,葡萄园一片连接一片,白杨林高高矗立,遮住了屋宇,遮住了道路,洋溢着勃勃生机,呈现着生活的美好,那一切,应该是这坎儿井的流水与阳光爱情的结晶。
我寻找到这坎儿井的坍塌处走下去,总算看到了它的正面形象。水渠足有1人多高,顶部为拱形,流水处仅尺深许,不时有阳光从竖井落下,给昏暗的渠道留下一道又一道光明。寻着光影望去,水渠还是不见源头,亦不见尽头。水清清的,一尘不染,我禁不住捧水一饮,甘甜凉爽,如品冰镇。这水没有咆啸,没有波涛,只是静静地流着,从容不迫地流着,一直流到它要流到的地方,丝毫没有张扬,没有铺排,一如它的挖掘者。不同的是,它的挖掘者早已深埋地下,还归自然,而它还在流淌着,不停流淌着,化作一片美丽和美好。
激动的后面常常会是遗憾。有一串数字简直像棍棒一样击打着我的胸膛。
吐鲁番一千多条坎儿井中,像米依木·阿吉坎儿井一样流淌的仅剩几百条了。还有几百条已经干涸了、废弃了。而今我身边的这条叫做买买堤的坎儿井就只剩下残骸,或者叫做躯壳。虽然从沟底长出一根根合抱的白杨,但整体的坍塌已破败得让人心痛。当年,买买提为了挖成这条坎儿井,对一家人的生活几近苛刻。即使母鸡下的蛋,他也不许家里人吃一个。更让人不可理喻的是儿媳妇给他添孙子了,他也不让媳妇吃一个鸡蛋调养身体,一定要把鸡蛋拿出去卖钱,雇人开挖坎儿井。一次,老伴趁他上工去了,忙煮了几个鸡蛋给儿媳妇补身子。可是鸡蛋刚煮在锅里,老伴看见他回来了。她急中生智,忙要女儿端了一碗绿豆芝麻倒在门前路上,女儿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只是说,别问这么多,你快把芝麻绿豆倒在路上就行了。她知道老头子的性格,断定他会怎么做。老头子见了地上的芝麻绿豆,心痛了,忙蹲下身子一粒芝麻一粒绿豆地拣着。但一会儿,老头子还是急匆匆地进屋来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拣这些小颗粒太费事,必须要家里人都来拣才行。老伴忙把锅盖盖上,但老头还是闻到了鸡蛋的香味。他寻找着,发现了煮着的鸡蛋。他虽没发火,但还是把鸡蛋盛在碗里端着往门外走去,家里人知道他去做什么,老伴阻拦他,儿子劝说他,他一概没搭理,只是含着泪往外走,把鸡蛋卖给了小店老板。事后,他对儿媳妇说:“孩子,你别怪阿塔(父亲)心狠啊!”。儿子指责父亲没有一点爱心。他也只是忍着,不做任何辩解。他知道儿子不理解他,辩解也不顶用。是呵,儿子的爱只是一只木桶,而父亲的爱是坎儿井,木桶怎么能量得出坎儿井的水量哩。
买买提临终时,叮嘱子孙,这戈壁滩上有水就有了一切,这条坎儿井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当儿孙们一齐点头承诺他的遗嘱后,老人才永远地闭上双眼。
心酸多于感动。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子孙们并没有兑现当年的承诺。这条耗尽买买提一生积蓄的坎儿井而今已滴水全无。假如人真要有魂灵,他知道这条坎儿井已成为废沟,既使身在天国也定会痛心疾首的,那边有一个小孩子在问爸爸:“这坎儿井为什么是干的?”爸回答:“因为没有水。” “它以前有水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些有水的坎儿井也会像它一样干掉吗?”“天知道。”是的,像米依木·阿吉坎儿井一样流水淙淙,这些先人们创造的水利杰作明天也会遭遇买买提坎儿井同样的命运吗?
这些坎儿井为什么会干涸呢?水利部门的朋友告诉我,这是因为当代人过度开发使用导致地下水位严重下降造成的。几十年前,吐鲁番盆地的地下水位离地表只有四十多米,而现在一般都下降了四五十米。现在盆地里林立的采油机下的油井要水;化工厂巨大的反应釜要水;铁矿、煤矿要水;还有新开的葡萄园要水。虽然这一处处新的风景用水培育出来了,而一处处旧的风景却被毁坏了,这些流淌了千百年孕育了一片绿洲的坎儿井成了真正看不见的河流。
水,这个地球上最丰富的物体而今却因为它的紧缺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热点,而像吐鲁番这种终年难见滴雨干得冒烟的地方更是热点中的焦点,水呵,水!
生活就是这么多变,当你为遗憾而难受、为明天而担忧时,突然间又会出现新的奇迹令人振奋。
我曾问吐鲁番的一位朋友,这些坎儿井干涸了,必定还有坎儿井干涸,这是大自然在向我们报警,向我们的超负荷开发表示不满。当地领导知道吗?朋友告诉我,当地领导早已知晓。而且也很着急。可是,油不能不采,煤不能不挖,铁不能不炼,化工不能不干,而且农业种植面积还需扩大,这些都要争水。然而,那天山的冰川、雪峰,这些凝固水库的供水又是那么吝惜。对于坎儿井的干涸,有人指责过,有人哀叹过,但指责只能是自我发泄,顶多还能引起责任者些许警示,哀叹只能是一种悲凉,亦或徒增失望。锦衣、玉食、金屋、豪车,人类几千年的梦想正在变为现实,人类没有梦想的也已进入现实,而且,人们还在不断追寻新的梦想。人类,我们这些上帝的宠儿不仅不愿回到原始生存状态,而且越来越会享受生活。因此惟一的只有面对,只有前进,只有创造。水是有限的,人的智慧是无限的。
说到此处,朋友拉上我去参观新的景点。
依然是葡萄园。爬满水泥与铁丝做成的架子的粗干虬枝如生铁铸成,突出坚硬和顽强,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承受一串串沉甸甸的果实的压力。凉风袭来,香甜入腑。我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即使是天姿国色的佳人,天天看早晚看也看腻了。要知道我在这葡萄园边已生活六七年了呢。朋友说,我现在不是要你欣赏佳人,是要你欣赏佳人的首饰,但再好的首饰也要有眼光。我不得不仔细观察,初始发现这葡萄园的土地湿润如糕,光亮如脂;再细看,才见一棵葡萄边有一筷子粗细的黑色小管立于藤下,管头有节奏地滴着水珠,湿润着泥土;又细看,每棵葡萄旁均有一管头滴着水珠,绕有趣味。朋友告诉我,这是滴灌。以前,葡萄地浇水是沟灌,灌一次满田满垅大水浸流,既不适合作物生长需要,又十分浪费。现在,水管沿田垅安装,埋于地下,将出水口送到葡萄蔸边,改以前的满灌漫灌滥灌为匀灌饱灌勤灌。庄稼吸水,就像孩儿吮吸母乳,给庄稼浇水,就像给人输打点滴,既能保证庄稼吸收水分,又不浪费,还可控制过渡灌溉带来的病虫害。每亩用水只有以前沟灌的二分之一。我问投资大吗?朋友说,投资当然大,但农民只需交水费,设备安装由政府出资。今年,当地政府投资几千万元用于购买设备、安装设备。而且,政府本来计划要买几辆新车的,为了给滴灌凑资,车也不买了。头头们说,给农田装滴灌,比我们买新车重要,也比我们坐新车更高兴。你别看这戈壁滩上满是石子,一片焦黄,可是只要有水,什么东西都能长,什么东西都长得很好。正如人们说的,倒插杨柳也生根,等到我们滴灌设备全部安装完成,戈壁深处海岛一般美丽的绿洲会更多更大,地球母亲身上的这块疤痕会换上参天的白杨林;碧绿的葡萄园;山一样成堆香甜的瓜果;爆炸一样成天开心的欢笑。那整天向游人不断点头致意的采油机会在戈壁滩上立得更多,一车车乌黑发亮的煤矿会源源不断地运往天山南北,四面八方。
这是当代人建成的看不见的河流。虽然它们不如坎儿井的渠道宽阔,但流动的力量却更加强大;虽然它们的流量不如坎儿井那样奔腾不息,但它们流得更加久远、欢畅。我的眼前展现着一幅幅赏心悦目的美好前景,我看到了更加美好的明天。地球母亲的儿女不仅从母体上汲取丰富的养分,滋养自己的躯体,而且也会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回报母亲,润泽母亲的容颜。
谁说坎儿井是看不见的?谁说滴管管道是看不见的?那绿洲,那果园,那歌声不就是这看不见的河流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在阳光和蓝天下面么?而且历经斗转星移、日月轮回,生生不息。
从地下到地上,从液态到固态,这是形式的转换,转换就是生命的延续,也是爱心、智慧和勇气的延续。
责任编辑:远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