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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他绊倒吧

2007-12-29马蜂蜜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2007年3期

  我们那豪放的生理卫生课老师大概打死她也不会相信我们这帮活蹦乱跳的猴子也会有害羞的这一天。所以当她未经公众投票就把“男女生殖系统”这节私密小课上成了全体学生共听的大课时,猴子们个个垂头低眼、面红耳赤、窘不堪言。
  课的前半部分,她把全天下女人的大隐私抖搂了一遍,虽然我敢保证男生们肯定都偷偷看过教科书的第128页,但身为女孩我们还是感到了愤怒了。当她开始讲解“男性生理”的时候,教室终于震动了,一个短发女生站了起来,她说:“报告老师,我有问题!”
  老师好高兴有人提问,饶有兴味地说:“请讲。”
  “我觉得这种课应该男生女生分开上吧!不过既然您没想分开!那我自己走好了!”她说完绕过讲台就走了。她的背影真是潇洒极了,就连她因午睡而压扁的头发也显得那么带劲儿。
  一屋子惊愕的人们看着生理老师,她的脸涨紫了,高叫道:“都什么年代啦!竟然有人比我这个老太太还封建!”
  我想这并不是封建不封建的事,而是人权问题。她不防去假设一下如果她15岁忽然有人拉住她大讲男性生理,不知道她能否开心聆听、虚心接受、乐此不疲。我心里倒是无比佩服那个勇敢的女生,但我人微言轻,只能忍着听完那堂课。事后勇敢女生被班主任揪回教室训了一通,罪名大致是:你不想听课可以把耳朵塞上,干吗要跑呢你?
  “我没跑。”她说,“我是用走的!”
  这个女生就是丁冬,也就是我的天字一号死党。上体育课的时候跑三千米,她自动出列站在操场中央。我问别人:“丁冬干吗不跑?”有的女生就意味深长地笑一笑,有人也像我一样傻乎乎附和着:“是啊,她不跑,她偷懒!”
  我觉得这很不公平,我们大汗淋漓拼着小命跑,她站在草场中央没事儿人一个,凭什么!于是我也掉队跟她站在一起,丁冬看了我一眼:“咦?你干吗?”
  “不干吗,就许你偷懒不许我歇会儿啊!”
  “我没偷懒,我……”她不说话了,但是她忽然笑了,那种笑我可是第一次见识,那不是一个15岁少女的笑,那是一个小女人的笑,它充满了早熟的性感,稚气的超然,以及与她年龄不相称的优雅。那笑多么神秘多么美好,我忍不住看傻了。于是丁冬不客气地说:“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你笑什么?笑什么啊?”
  “我不告诉你!”
  在那以后不久,不用丁冬告诉我,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要笑我了。因为,我也要在体育课跑步时自动出列站在操场中央,看着同学们像野马一样从身边呼啸而过,我心照不宣地看丁冬一眼,她便又用那种招牌式的笑回应我,好像在说:“没事的,她们人人都有咱俩这一天!”
  那一刻,真的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啊。
  生理老太退休那年,我们也正式进入本校的高中部。有句很著名的话是这么说的:两个人要是太熟的话,就不好意思再玩了,也就是到散的时候了。
+ZzEFoeMtPF68Obxr0hCZg==  两个女生要是太要好了,就会有男生来添乱,也就是该吵架的时候了。
  胡愈加入我们的小帮派,在草坪上,我们四仰八叉地躺着背历史。可是不久以后,丁冬和胡愈不要我了。
  她对我说:“你哭什么,神经病。我不和胡愈好,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哭得更凶了。我说:“丁冬,我是嫉妒你了,可是我嫉妒得没有一点阴暗,我就是光明正大嫉妒你!”说完,我就跑了。
  我们再也不理对方了,直到高考结束的下午,忽然收到手机短信。“认识一个人,需要机缘,看清一个人,需要智慧,了解一个人,需要包容。”是丁冬发来的。
  我没理她,她继续发:“考得怎样?我考得还不错,正准备回家大睡一场。”
  我还是不理她,她急了,电话打了过来:“神经病,你干吗不理我?我都这么主动向你承认错误了!”
  “承认错误?你有说过半句对不起吗?”
  “好啦好啦,神经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就这样我们又合好了。后来丁冬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当时,就是一时嘴狠,伤害你了,我承认我是禽兽好不好?”
  暑假时我和丁冬去逛街,远远地,看到了胡愈。那家伙正对一个女孩扮酷,我对丁冬说:“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喜欢过的人!”丁冬咳嗽了一下,对我郑重地说:“那我们去把他绊倒吧。”
  于是我们就默默地走了过去,胡愈没有发现我们,在他拉着那女生的手经过我们身边时,丁冬伸出了脚。
  啊呀!胡愈惨叫的同时,我们拔腿就跑。
  
  编辑/孙栎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