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教育在社会转型中面临问题

　　一、社会转型的内涵
　　
　　在中国，“转型”概念是1992年以后开始流行的。关于“社会转型”的含义，在我国社会学学者的诸多论述中，主要有三方面的理解：社会体制转型、社会结构变动和社会形态变迁。
　　1.社会体制转型。社会体制转型的理论解释产生最早也是最典型的，对我国来说即是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其基本含义是体制转型，是体制在较短时间内急剧的转变。自1992年我国宣布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其社会转型就建立在明确的经济体制转型的基础之上。改革是从制度转变开始的，社会转型本身就是社会体制的转变，社会体制转型是社会制度的创新。
　　2.社会结构变动。我国社会学者较多关注的是社会结构的变动。一些学者认为，中国当今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已不再仅仅局限于体制变革的狭隘领域，它已会同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一道融入了世界范围内的“后发”国家的社会转型潮流之中，是一场全面、整体性的社会结构变革。它不仅是一场经济领域的变革，而且是一场全社会、全民族思想、文化、政治、心理等各方面的“革命”。由经济体制转轨为基础的中国社会转型，不仅是社会分层结构的变化，而且还表现为人口的城乡结构、文化的深层结构以至意识形态的多元化等社会全面的结构性变化。社会转型是一种整体性发展，也是一种特殊的结构性变动，还是一种数量关系的分析框架。“社会转型”已成为描述和解释中国改革以来社会结构变迁的重要理论范式，同时也成为其他学科经常使用的分析框架。“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经济结构与秩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这种社会转型的启动因素，是政治文化的变迁。也就是说，70年代末孕育的社会变革，是从政治文化领域找到突破口的。”
　　3.社会形态变迁。社会形态变迁是社会发展的阶段性转变，将社会转型纳入现代化过程，是许多社会学者的一种研究取向。“社会转型是指中国社会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从封闭性社会向开放性社会的社会变迁和发展。”“社会转型”是一个有特定含义的社会学术语，意指社会从传统型向现代型的转变，或者说由传统型社会向现代型社会转型的过程。在这个意义上“社会转型”和“社会现代化”是重合的，几乎是同义的。
　　社会转型的三种含义都具有一定的分析价值与解释力。社会转型是一个社会学概念，是原有的社会向更发达、更充满活力与生气的社会转变的一个历史过程。这个过程既有渐进的，也有突变的。社会学学者关于“社会转型”含义的论述，对于正确把握社会转型期的形势和任务，分析成人教育在社会转型中面临的问题，把成人教育各项工作搞好无疑有着有益的启示。
　　
　　二、成人教育在社会转型中面临的问题
　　
　　(一)社会转型的压力和代价
　　1.社会压力。社会转型带来了多重压力。首先，是利益再分配的压力。改革是从经济关系的变化开始的，一定的经济格局，维持一定的利益分配机制。经济格局的任何变化，都会使一些人失去某些既得利益。由经济体制改革拉动的政治体制改革，同样使一些人失去既得利益。也就是说，改革必然会使一部分人付出一定的代价，感受到“阵痛”。第二，是社会结构分化的压力。改革给中国人普遍带来了实惠，但各不相同。得到超额实惠而首先致富的少数人，以及得到平均实惠与较少实惠而致富的人们，日趋形成社会阶梯。每个人似乎都要走上一定的阶梯。但从下一个阶梯向上一级梯级迈步并不容易，这就形成社会结构分化的压力。第三，是竞争的压力。这是市场经济的冲击。保姆式的计划经济体制，正在逐步被自主型的市场经济体制所取代，竞争之风吹向各个角落。落后、低效、懒惰越来越难以找到保护伞。第四，是规范重组的压力。目前，我国仍然处于新旧体制交替的时期。约束人们行为的规范体系也相当多元化，新旧规范相互冲撞与摩擦，还存在局部的失衡状态。这些社会转型的压力，孕育或引发了一些新的社会矛盾。其中，除了少数犯罪分子同有关人们的冲突之外，大量与主要的矛盾则发生在人民内部。
　　2.社会代价。社会转型要付出代价，其代价的主要类型有：第一，失业。在经济体制转变的过程中，一部分城乡居民中的隐性失业现象日益显性化；另一方面，日益激烈的竞争使一些企业破产关闭，从而失业率上升。第二，社会分化。从均衡社会向不均衡社会转变，是中国社会转型的社会后果之一。“不均衡社会”不一定是恶果，而是现代社会发展的重要前景之一。问题在于是否过度分化。不同收入层的分化是社会转型的必要代价，但必须适度。目前，我国收入层的分化有进一步加速的趋势。如果任其发展，它所引起的震荡，社会可能难以承受。第三，犯罪。有三种犯罪现象值得关注：一是随着民工潮发生的“进城农民”犯罪率的升高；二是城乡犯罪率的升高；三是干部职务犯罪率升高。这三种犯罪现象的扩张，同社会转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视之为社会转型的代价。第四，社会不安。社会不安的主要表现是通货膨胀、社会信用缺失、党与政府的形象受损、群体性突发性事件等。第五，社会公害。经济现代化的重要后果之一，是环境污染与生态破坏，是“发展病”。
　　(二)成人教育在社会转型中面临的问题
　　1.成人教育与社会转型适应的问题。在社会转型的过程中，成人教育存在自身改革与转型，存在与社会转型相适应的问题。主要涉及：建立市场化的成人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建立竞争型的成人高等教育管理运行机制；形成经营型的成人高等教育管理思路；探索服务型的成人高等教育管理模式；改变行政性、衙门式的状况，探索服务型的管理模式；加强专业化的成人高等教育管理队伍建设；培育法制化的成人高等教育发展环境；提高教育质量，适应现代经济社会、科学技术需要等。
　　2.城市化过程中农村成人教育对象迁移的问题。在中国的社会转型的城镇化过程中，出现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大面积向城市运动的状况。这样，既为农村问题、城乡差别问题提供了城镇化、城市化的解决途径，又把农村问题直接转移到城市中来。进城农民工形成了孤立的社会群体，与城市社会成员往来甚少，难于融入城市社会生活圈，并且伴随着失业问题，成为城市社会底层新成员，加大了城市社会底层的基数。另外，农村和欠发达地区劳动人口进入发达地区城市，将在很多行业争夺发达地区劳动人口的就业岗位，并且降低工资水平，而低工资水平和本地劳动人口的增加又会加大城市底层人口的数量，进一步减少农民工对社会资源的占有，使其更加边缘化，成为弱势人群，使“当地社会结构”发生变化，影响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在城市化进程中，农村应解决的问题被部分转移到城市中，农村成人教育的任务交给了城市成人教育，农村和城市社会结构的转变和走向问题就现实地被捆绑起来。因此，为农民工提供教育培训，让他们适应新的岗位，脱离贫困化，逐渐达到小康生活水平，为其配置充分的教育资源，成为成人教育面临的重要课题。
　　3.产业更替和成人教育问题的关系。由于近几年出现的产业更替周期缩短的局面，人们拥有知识的半衰期缩短，传统的产业队伍迅速退出历史舞台，原有的“现实劳动力”很快退出生产主体的位置，甚至从中间阶层的位置上滑落下来，社会结构已趋向社会成员纵向移动相对频繁的动态结构。在另一方面，新兴产业纷纷崛起，人们必须首先成为新的知识和技能的主体，才能进入新的产业大军而成为社会生产的主体，然后成为社会资源分配的主体，最后进入中间阶层。因此，获得足够的、良好的教育包括继续教育成为占有社会其他资源的基本准入条件。这就要求改变现有教育资源配置结构，为社会低层成员配置教育资源。只有首先保证“教育准入”，之后才是“劳动准入”，进而实现“社会阶层准入”。在产业更替的过程中，要让这部分由于产业更替而需要“转业”的人能够适应产业变革后新的人力资源需求，融入新的产业大军，缩小不同阶层差距，成人教育担负着为中、低层次就业人员提供服务的责任。
　　
　　4.与城市化协调发展的问题。城市是人类文明的结晶与象征。城市化是由农业为主的传统乡村社会向以工业和服务业为主的现代城市社会逐渐转变的历史过程。在当今经济全球化、信息化、知识化的进程中，教育与城市竞争力的关系已经成为新的研究热点。教育对城市经济发展有极强的促进作用，教育发展的差异是导致地区经济发展差异的重要因素之一。城市化与教育的相关性主要包括：城市化与教育规模的相关性、城市化与教育结构的相关性、城市化与教育质量的相关性、城市化与教育布局的相关性等。教育创造人力资本的贡献度，影响城市化进程。我国的京、津、沪三地是教育发达地区，1998年京、津、沪三地的城市化率(城市人口占该地区总人口的比率)分别为83.62%、75.11%和84.09%，而云南省为29.50%，说明西部地区教育事业相对落后，城市化进展缓慢。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城市化进程加快，与城市化快速发展相对应，我国高等教育也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十五”期间我国高等教育实现了跨越式发展，高等教育总规模已经超过2 000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1998年的9.8%，到2004年的19%，年平均增长速度超过了20%；2006年招生人数达到530万人，城市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以上，我国开始步入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规模指标与城市化率的相关性，以及与人均GNP的相关系数都有逐年提高的趋势，这说明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规模与城市化进程联动发展的普遍规律。同样，成人教育的进展和城市化进程也必然呈现正相关性。一方面成人教育的水平受到城市发展水平和需求的影响，另一方面成人教育社会学功能的发挥将推动城市化的进程。在一个社会发展规划较好的区域中，要求城市化和成人教育能够较好地整合起来，并且联动协调发展。
　　
　　三、成人教育在社会转型过程中的功能
　　
　　社会转型必然促使成人教育的功能发生转变。作为成人教育的相关部门，要分析高等教育、中等教育、基础教育的改革走向，审视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态势，要明确在新时期以及今后社会发展过程中自身的功能要素。
　　1.良好的政策资源是成人教育功能创新的基本保证。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经验以及世界各国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和教训都表明，在社会财富整体增长的前提下，由于利益分配不平衡或不公平引发的利益分化，会引致不同阶层间和群体间的利益冲突，导致社会动荡不安。减少低收入阶层、扩大中等收入阶层，避免两极分化是重新协调各方利益，实现社会和谐稳定的有效因素。而要提升低阶层人员，扩大中等阶层的一个重要途径是教育发达。拉美一些国家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拉美陷阱”，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教育事业相对落后，国民受教育的平均年限低于世界水平。建立和谐社会，是一个全面系统的目标，仅靠GDP的增长，显然无法支撑起一个人民所向往的全面的小康社会。国家对各级政府考核应当不看GDP指标，要注重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化解经济高速发展引发的各种社会矛盾，设立社会发展中的成人教育指标，并且纳入当地社会发展、当地小康社会建设成就和当地官员的政绩评估体系。政府有责任提供一系列政策和法规来保证所有社会成员有接受成人教育的权利。否则，这些成员在社会结构发育中将长期、大量地滞留在底层，拖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后腿。
　　2.向多元结构的城市社会成员延伸。城市社会成员在社会阶层之间的流动和分化最为活跃和剧烈。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大量农村和欠发达地区劳动人口涌入发达地区城市。由于城市新的建设者的加入，使社会阶层的发育出现了许多新的变数。社会学研究对新的中间阶层作了划分和界定，他们大多是从劳动大军中分化出来的，包括工人阶级中的一部分，如高级技术人员等。不管出现什么变化，在城市中开展成人教育、继续教育等，对社会成员在阶层中的流动，都会起到向上的推动作用。向大多数社会成员提供成人教育资源，是成人教育机构的重要职能，而成人教育、各级各类的培训都将为大多数成员提供专业技术教育以及各专业的资格证书，为进入新的职业领域提供“教育准入”，从而为社会弱势群体成员处境的改善提供平等的机会，鼓励社会成员“往高处走”，使社会阶层结构的中间阶层增多，增加社会的稳定与和谐。
　　3.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均衡发展。过去人们对成人教育的关注热点是成人学历教育，成人教育在过去一段时期起到了知识补课、学历补偿的作用。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以后，成人教育更多承载着继续教育、终身教育的使命，并具有为产业结构调整、社会成员合理流动等服务功能。学历教育开始转向以第二、第三学历为内容的职业教育，而非学历教育则以更新、扩充现代科技和科学管理知识为主要内容。当今世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人们必须不断地学习新知识，才能适应工作的需要；同时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改善，人们为了提高生活质量，改善生存状况，学习各种知识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学历提升已不再是学习的唯一目的。社会对各类技能培训的需求呈现出日益增长的趋势，成人教育以学历教育为主的格局已经在动摇。普通高等院校成人教育机构主要从事成人学历教育，由于学历教育市场的萎缩，成人教育的学历教育今后能够维持多少时间值得研究。成人教育部门对目前或今后一段时期如何有效开辟非学历教育市场总体缺乏研究与实践，对非学历教育市场情况的了解与掌握均较少，在体制上、思想上、心理上、人员素质和能力上都处在准备不足的状态。今后成人教育中的学历和非学历教育均衡发展的趋势是客观存在的，成人教育只有适应客观发展的需要，学历和非学历教育均衡发展，实现教育功能创新，才能富有活力和生命力。
　　4.成人教育功能的多元化。在剧烈的社会转型过程中，在今后一段时期内，成人教育仍然要依靠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来求得发展，其教育的重点应该逐渐转向非学历教育。高等院校规模的扩大、许多学校的“升格”、大多数学校的持续扩招、生源数量的增幅平稳使得生源数量相对减少等因素，将使成人学历教育萎缩；国家倡导培养创新型、技能型和实用型等方面的人才，将使职业技术、技工等类型学校的发展前景看好；攻读博士学位，攻读各类硕士学位的学历、学位“走高”的现象将会在较长时期内持续；国家对于出国学习和国外学校在国内招生等方面的政策逐渐实施，将使部分生源得到“分流”。多种因素的聚合，使得成人教育面临众多的考验与挑战。社会各界对教育的需求已呈现多样化。继续教育与阶段学习，岗位基础教育与岗位技能培训等方面的教育需求已不能仅仅用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来区别。在过去，成人教育在人们的印象中是处于全日制高、中等教育之外的另类教育层次的地位，造成与“高考落榜”、“在职学习”、“混文凭”等有联系。这种印象的产生有其客观的历史性，与教育资源、学生生源等有关系。随着成人教育的发展以及教育体制的变化，成人教育的内涵已发生了变化。成人学历教育的层次逐渐齐备，教育质量的不断提高，且社会对学历与能力看待的新认识，使得成人教育的发展空间开阔起来，其成人教育功能的多元化是值得探讨的课题。
　　社会转型对于各个领域、各个行业，国家、集体和个人都将发生变化，将不同程度地产生压力，付出一定的代价。对于社会转型过程中的成人教育，要认真分析已经存在和即将面临的问题，要以全局的眼光、超前的判断来把握方向，使自身得到健康的发展。
　　 (昆明理工大学成人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