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注商一则

孙富中

节选自《庄子》的《秋水》是中学语文传统篇目，教材都将“两涘渚崖之间”的“渚”注释为“水中的小块陆地”，笔者认为不妥。

首先，从词义来考证。检《辞源》《汉语大词典中》《古汉语常用字字典》“渚”字词条义项有“水边”。《楚辞·九歌·湘君》：“凿山楹而为室兮,下被衣于水渚。”王逸注云：“渚，水涯也。”《国语·越语下》：“鼋鼍鱼鳖之与处,而蛙黾之与同渚。”韦昭注：“水边亦曰渚。”《文选·子虚赋》：“东陼矩海。”胡绍煐注：“诸说并以陼为小洲之名，非也。‘陼犹‘边也。《声类》曰：‘陼或作渚。”同样，“两涘渚崖之间”的“渚”，与“涘”“崖”同义复用，也可理解为“水边”“岸边”。

其次，从文章内容来理解。“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是说秋水暴涨，所有小河的水都流入了黄河，于是“泾流之大”——黄河的水流非常大，怎么还有“水中的小块陆地”呢？它早该被淹没了。“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是说黄河暴涨后水面变得极宽，望对岸分辨不清是牛是马。因此，将“渚”理解为“水边”于文义为妥。

再次，三字同义复用，先秦两汉时常见。如《楚辞·离骚》“览相观于四极兮”，“览相观”就是三字同义复用；《史记·陈涉世家》“籍第令毋斩”，“籍第令”就是表假设的三个字同义复用。“两涘渚崖之间”，“渚”与“涘”“崖”也是同义复用。

综上所述，笔者以为宜将“两涘渚崖之间”的“渚”注释为“水边”。

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210003